文鵬壇。 小黑屋內。 趙春城咳嗽著醒了過來,看著四周的黑暗,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神智慢慢清醒。 他顫抖著去摸咽喉上的傷,發現傷口並未割到動脈,而是恰巧偏了一分,頓時鬆了口氣。 何方先前那一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他連躲避的心思都來不及升起,隻感覺到脖間一涼,卻並未感到血液噴出,心中已明白,必然是對方劍法火候欠了一籌,所以出現了偏差。 他立刻就看到了生的希望,於是自己捂住了傷口,並自己運功封住經脈,讓自己屏息昏厥過去。 如今看來,他的做法確實為他留住了性命,他搖晃著站起身,看著四周的黑暗,心中有些發慌,便勉強喊了一聲。 “來人咳咳咳......” 剛發出一點聲音,頓覺脖頸上的傷口劇烈疼痛,忍不住又捂著傷咳了起來。 他心中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在大堂裡與何方交手,也是暈厥在大堂的,為什麼會到了這麼個不知名的黑暗房間? 不過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在這裡等死,便摸索著四周的事物。 他並沒摸多久,就聽到了火折子的聲音。 一點火光亮起,又緩緩移動,點燃了蠟燭,屋裡頓時亮了起來。 這是一間很小的屋子,趙春城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他有時候為了不被人打擾,用來獨自看書的暗室。 不過他現在卻沒去注意這些,而是看著麵前的人。 一個黑衣人,黑布蒙麵,一雙漆黑毫無感情的眸子,正冷冷地盯著他。 “你是誰?” 趙春城勉強從喉嚨裡問出了這一句。 黑衣人道:“你無須知道,我隻問你一件事,傷了你的人,去了什麼地方?” 趙春城的心沉了下去。 聽到這句話,他已能確定麵前這人是敵非友,自己今天這條命,恐怕是救不回來了。 他跟隨十二飛鵬幫多年,一直忠心可鑒,他不怕死,可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心念至此,趙春城反倒冷靜了下來,嘶聲道:“你若想從我這裡打探消息,勸你趁早殺了我。” 黑衣人冷哼一聲,抓起趙春城的領口,剛想一拳砸下去,忽聽外麵傳來了有人的說話聲。 “壇主呢?壇主哪去了?” 趙春城頓時激動起來,想開口大喊,黑衣人反應卻更快,右手在他身上幾處依次點下,封住了他幾處穴道。 趙春城急得滿臉通紅,張口欲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連喘氣都愈來愈困難,身子也動彈不得。 黑衣人哼了一聲,不去管他,留神聽著外麵的聲音。 就聽另一個聲音問道:“你找壇主乾什麼?” 先前那聲音回道:“哦,是這樣的,趙壇主先前讓人去請武鵬壇和火鵬壇壇主,他二人再有半個時辰就到了,怕趙壇主沒有準備,特先來稟告。” “趙壇主去了飛鵬堡,你不知道嗎?” “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時辰前,趙壇主說自己中了毒,要去找王上大人解毒呢。” “可周壇主和孫壇主馬上便到,如何接待?” “不妨,就把實情告訴兩位壇主,他們若是願等便等,不願等的話,自然也會去飛鵬堡的。” “隻好如此了。” 聽到這些對話,趙春城驚得臉色蒼白,心中咚咚直跳。 他萬萬沒想到,何方竟然會扮成他的樣子,用這種名義去飛鵬堡! 趙春城先前認為,無論何方武功多高,都絕對無法傷及萬鵬王一絲一毫,可若是用這種方式,王上很可能真有危險! 他心裡又慌又急,無奈自己此時自身難保,連動彈一分都難,更別說傳達消息了。 黑衣人聽了外麵說話,皺眉深思了半晌,方又舒展開來,似乎是笑了笑。 他看向趙春城,輕聲道:“壇主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方才多有得罪,告辭了。” 他竟然就直接走了,似乎忘了趙春城還被點著穴道。 趙春城正暗自焦急,就見黑衣人走到門口,忽然伸出了手,對著他。 他的手中,有一根漆黑的簫,黑的發亮。 下一刻,趙春城隻覺眼前烏光一閃,臉上忽然一片冰涼,然後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 孫府。 老伯正在他的花園裡,修剪他的花。 這也是他的工作,而且是他最熱愛的工作。 這時,斷秋生走了進來。 “老伯,茶香客來了。”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瞎老頭,眼上纏著黑布。 近段時間,老伯不知為何,對茶藝一道升起了濃重的興趣,便令人四處尋找江湖上的一位名人“茶香客”,進孫府品論茶道。 據說茶香客本是皇宮大內的宮廷茶師,因不小心觸怒了聖上,被貶為平民終老,但一手煮茶的功夫卻從未落下。 茶香客眼睛看不見,隻能偏頭聽聲音,老伯看著他,道:“老人家,遠道而來,辛苦了。” 茶香客忙點點頭,斷秋生便自覺退了出去。 老伯放下手中剪刀,轉身朝後走去,茶香客緊隨其後。 老伯走的不慢,茶香客的腳程居然也不慢,他用拐杖探著前麵的路,不但緊緊跟著老伯,連方向都一點不差。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茶棚。 這是一座很偏僻的小院,很安靜,沒有絲毫人聲。 品茶這種事情,本就是絕不能被打擾的。 老伯在茶桌前坐下,茶香客自覺地坐到了對麵。 看著茶香客的眼睛,老伯眼中忽然有了笑意。 “你來了。” 聽到這句話,茶香客忽然坐直,解開眼上的黑布。 “我來了。” 黑布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是孟星魂的眼睛。 這位看上去年衰歲暮、飽經風霜的茶香客,竟然是何方的兄弟,快活林最好的殺手,孟星魂! 他看了看四周,眼裡有一絲擔憂。 老伯看著他,眼神越發的贊賞,道:“放心,我既然讓你來,必然早做了安排,這裡隻有你和我兩人。” 孟星魂鬆了口氣,看向老伯。 “您這時候讓我來,所為何事?” 老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孟星魂。 “你的兄弟小何,前天來找過我,拿走了高老大送給我的信。” 對於這封信,孟星魂也有所耳聞,他接過信看了看,忽又不解。 “你說他拿走了信,那這是?” 信上的內容,孟星魂早有預料,他不解的是,老伯從來沒有說錯過話,既然說小何拿走了信,那就一定是拿走了。 可他手裡正看的這封信,卻又清清楚楚是高老大的筆記,這又是何意? 老伯緩緩道:“他拿走的信是假的,是我用高老大的筆記,重寫的一份。” 孟星魂目中的疑惑之色更重,沉默了良久,才道:“老伯,我相信您做事情自然有您的道理,我想知道為什麼?” 老伯將信接回來,一邊看一邊道:“我給他的信,內容與高老大寫的並未多做改變,隻是加了幾個字。” “加的什麼?” “我把高老大所說之事,加上了趙瑋的名字。” 孟星魂霍然站起,怒視老伯。 老伯卻像是怕他還沒聽清,又補充道:“趙瑋,就是萬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