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李尚道捋了捋胡須,當時的東亞銅是貴金屬,開采和冶煉更是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技術,能夠弄來這麼多銅條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你主人是何人?”
曹僧奴笑了兩聲,卻沒有說話。李尚道見狀冷笑了一聲:“不肯說,也罷,不說便不說。你今日要見我,我便來了,你還有什麼事便快說,若是不說,我便走了!”
“李公子莫急!”曹僧奴笑道:“我不說主人姓氏並非瞧不起公子,而是因為他身份不同,若是隨便說出去,隻怕會惹來麻煩!”
“身份不同?”李尚道冷哼了一聲:“你要見我有什麼事,說吧!”
“無他,隻是想借用李公子在夷商中的人望!”
“我在夷商中的人望?”李尚道笑了起來:“笑話,我在夷商中還能有什麼人望?這安泰順生意也做的不小,你有他相助,何須找我?”
“有些買賣安泰順可以做,可有些買賣安泰順卻做不得!”曹僧奴笑道:“李公子若是應允,您今後的銅料,曹某就包了!”
“當真?”李尚道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自然,區區幾船銅料,曹某還出得起!”曹僧奴笑道。
送走了李尚道,安泰順並沒有覺得輕鬆下來,恰恰相反,他的臉上露出了憂慮。他頓了頓足,下定了決心,對曹僧奴道:“曹兄,不是小弟多嘴,這李尚道可是個禍根,千萬招惹不得呀!”
“哦?此話怎講!”
“曹兄你也知道他是河間郡王的孫子,雖說已經是疏宗,但好歹也是天家旁支,一個縣丞什麼的起家還是沒問題的。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怎麼混到做這等事情來的?”
“你不是說他文武皆不成嗎?”
“以他的身份,便是文不成武不就,隻要謹慎小心,四五十做到一州刺史還會沒問題的。畢竟他幾個堂兄弟有的都已經做到益州都督府參事了,照顧一下他這個同宗兄弟又有何難?何況這李尚道少年時還是頗有令名的!”
“哦?那是為何呢?”
“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但聽說是長安時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才遠徙到揚州避禍的,畢竟當初河間郡王鎮守東南,受了他的恩惠的人還有不少,他們念著舊情,自然會照顧他的這個孫子!”
曹僧奴點了點頭,從他方才的觀察來看,這李尚道雖然嬉笑怒罵,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不難看出他心中隱藏的鬱鬱。河間郡王李孝恭雖然在貞觀年間就已經被迫離開權力核心,以酒色自娛,但留給子孫的政治遺產卻並不少。李尚道卻一點都沒吃到,其間的秘密當真是撲朔迷離,不足為外人道也。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他也確實能做許多你我都不方便做的事情!”曹僧奴笑道:“至於你說他是個禍根,我倒是不覺得。他表麵上雖然狂放不羈,但其實心中對過往的事情還是念念不忘,像這樣的人,在關鍵的分寸上還是把握的很準確的,否則他早就死了!”
營州。
“安東都督府行軍長史王文佐,比潔冬冰,方思春日,遼東夷狄,畏威懷惠,善政所暨,祥祉屢臻,白狼見於郊坰,嘉禾生於壠畆,其感應如此。可謂忠孝之士!今允假六月,還鄉探望,以全其誌。賜錢三十萬,錦千段,穀千石,金銀器皿一套,以為天子慰藉之意!”
“謝天子隆恩!”王文佐聽罷了聖旨,趕忙伏地叩首,宣旨使臣走到王文佐麵前,笑道:“王長史,天子如此厚賜,便是宗室重臣亦不多,恭喜您了!”
“有勞天使了!”王文佐伸出雙手,接過聖旨,交給一旁的曹文宗,笑道:“在下於隔壁安排了一處便宴,還請天使拔冗賞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傳旨的內侍對宮中情況很了解,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不會拒絕對方的邀請,兩人寒暄了兩句,王文佐送內侍去了隔壁,這才長出了口氣。
“三十萬錢,錦千段,穀千石,還有宮中打製的金銀器皿一套!”高侃笑道:“三郎,聖上對你可是不一般呀!”
“聖上殊遇,做臣下的粉身難報!”王文佐嘆道:“隻是這安東的事情,隻有多勞煩高都護了!”
“嗬嗬!”高侃笑道:“三郎你也不不必太擔心了,朝廷也就給你半年的假,我就不信這半年能生出什麼事端來!總不能說這遼東離不開王三郎你吧?”
高侃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王文佐也隻能笑道:“都護說的是!”
“好了,三郎你就放心離去,先探望父母,然後迎娶崔氏婦。早點把美嬌娘娶回來,多生幾個兒子傳承家業這才是最要緊的,不然你流血賣命好不容易打下的爵位留給誰?”
高侃略有些粗俗的話引起了四周的一片哄笑聲,王文佐苦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借高都護吉言,我明日便上路了!”
剛出了門,曹文宗便低聲道:“郎君這次返鄉,隨行打算帶多少人馬護衛?”
“衙前都挑三百人吧!”王文佐道:“給他們一人做一件錦衣,看上去喜慶些!”
“是!”曹文宗應了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笑道:“三百人少了些,乾脆便湊個整數五百人吧。清河崔氏可不是尋常人家,若是人少了,隻怕還讓其小瞧了!”
“我是去提親,又不是去搶親!”王文佐笑道,他轉念一想:“也罷,五百就五百吧!反正還都是些少年,隻要不帶甲,隻帶弓矢短兵,別人問就說是隨行童仆便是!”
“好,在下馬上去安排!”
王文佐點了點頭,他同意曹文宗多選人馬以壯行色倒不是為了在崔家麵前炫耀,而是為了自己那些留在故鄉的“家人們”。不管他現在多麼位高權重,在朝鮮遼東立下多少大功,很可能在那些人心中自己還是個身份低微的家奴。當然,要想迫使他們認清現實倒也不難,但如果可能的話,王文佐還是不希望把事情做的太露骨了。畢竟不管怎麼說,在世人眼裡他們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孝悌友恭也是當時對士人評價的重要標準。能夠用威武雄壯的儀仗鼓吹來震懾,總比搞得撕破臉要好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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