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公!”王文佐皺了皺眉頭:“您已經得到賞賜了,不是嗎?陛下不會忘記您所做的一切的!”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張文瓘笑道:“不過大將軍,我不是說陛下,而是說您!”
“我?”
“對,您!還有我!”張文瓘指了指王文佐,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之間應該相互更加信任一些!”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王文佐道:“請恕我直言,請問張相公您覺得在下哪裡對您不夠信任呢?”
“這麼說吧!”張文瓘笑道:“今天的那件事情,如果您和我事先商議一番,那裴居道和戴至德他們兩個在政事堂裡就根本礙不了您的事!”
“裴侍中和戴相公都是朝廷的忠臣,裴侍中更是陛下的嶽父,他們縱然與我有意見相左,也隻是看法不同,這很正常,我和他們都是出於公心!”王文佐道:“至於政事堂,那是輔佐天子治理天下的所在,並非王某的一言堂,縱然有看法不同,何談礙我的事?”
“是嗎?”張文瓘笑道:“大將軍能這麼想自然最好,不過好像有些人不是這麼想的!”
“那他們是怎麼想的?”
“他們覺得陛下太相信,太親近大將軍您了,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希望您能夠距離陛下遠一些!比如——”
“比如什麼?”
“比如您離開政事堂,或者不再掌管南衙禁軍!兩者必居其一吧!”
“是嗎?那張相公你是怎麼想的呢?”王文佐問道。
“我?”張文瓘笑了起來:“身居宰輔之位,最重要的不是別的,而是能得到天子的信任。全天下最能得到天子信任的就是您,若想在政事堂待下去,就必須先得到您的信任,裴侍中和戴相公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那他們遲早會被趕出政事堂?”
“被趕出政事堂?”王文佐笑了起來:“張相公還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是嗎?”張文瓘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看不起您的人有什麼下場,張某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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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坊,淩季友宅。
砰砰砰!
沉重的敲門聲將王勃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他有個喜歡熬夜的壞習慣,晚睡自然晚起。他掙紮著從床上爬起,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完全亮了,這個時間淩季友應該早就去刑部了。
“阿衡,阿衡!”王勃喊了兩聲自己家奴的名字,卻沒人應答,應該是出門有事了。他暗罵了兩聲,翻身下床,披上外衣,穿上鞋子,喊道:“來了,來了!”
院門被打開了,王勃有些茫然的看著外麵的緋袍襆頭男子,旋即他便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列位是——?”
“你便是絳州王子安?”許虛文不耐煩的問道:“還不跪下接詔?”
王勃被突如其來的狂喜淹沒了,難道是王文佐的舉薦有了效果,陛下要重用我了?他下意識的彎曲膝蓋,跪了下去:“臣絳州王子安接詔!”
隨著詔書的宣讀,王勃的狂喜就好像浸入水桶的火把,很快熄滅了,隨之而來的是恐懼和絕望:“王生狂悖無禮,首鼠兩端,無忠謹之心,貪於財祿,寡於廉恥,本欲嚴懲,然念其不無微才,令其前往交趾,盡孝於爾父,非詔旨不得返鄉!”
“王子安,謝恩吧!”念完了詔書的許虛文冷笑道。
“臣謝恩!”王勃呆滯的伸出雙手,接過詔書。如果說上次李治將他趕出長安是晴天霹靂的話,那這一次就是慢慢的陷入泥沼之中,眼睜睜的看著泥沼淹沒自己的胸口、喉嚨、下巴、鼻子、眼睛,最後整個人都沉沒,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他的腦海中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那些關於交趾安南的描述,瘴氣、疫病、蠻荒、孤苦、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言語不通,與野獸無異的蠻夷,顯然天子覺得死刑對於自己來說太仁慈了,讓自己經歷痛苦的折磨之後,再絕望的死去才能讓他滿意。
“聖人有言,汝天黑之前必須離開長安!”許虛文道:“來人,替王生收拾行裝,慢了就違旨了!”
“遵命!”隨行的內宦們齊聲相應,他們一擁而入,飛快的將王勃的行李捆紮成一包,然後連推帶搡的趕出屋外,一路向城外而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好像驅趕某個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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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王勃踏上前往交趾的漫長旅途的同時,初唐四傑中的另一位詩人駱賓王卻正在忙碌於又一個新的陰謀。
“兄長,當初王文佐位卑人輕的時候,您三天兩頭去找他,現在他發達了,您為何還不去拜見他?”李敬猷問道。
“那些人不過是些庸人,如何能和令兄相比!”駱賓王笑道。
“嗬嗬!”李敬業笑了起來:“二弟,你還是不明白,正是因為當時王文佐位卑人輕,我怎麼去找他,旁人也不會當回事。而現在他已經位極人臣,我若是去找他,那你覺得世人會怎麼說?”
“現在拜見王文佐的人都排到坊外來了,還多您一個?”李敬猷冷笑道:“世人要是連您拜見王文佐都要說幾句,那長一百條舌頭也不夠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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