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慶仁刀似猛虎,常嘯棍如巨蟒;“唰唰”風雨之聲,“忽忽”地裂之勢。 鋼刀鐵棍兇猛,石保敬的竹棒卻以巧勝雄,總是恰到好處地卸去強力。但是,石保敬的一根竹棒卻並非一味躲閃,總是能看準對方疏忽之所,不失時宜地急準點去。不過,石保敬的棒尖點到即退,從不發力。 南丐幫幫主祝問穹看了不到二十招,心中暗道,原來石保敬還未學全青竹棒法,不過憑他的武學造詣,米、常兩位團頭絕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為什麼不馬上打退米、常兩位團頭呢?又看了幾手之後,祝問穹忽然明了,不覺暗贊石保敬的聰明,心中又是暗道,北丐幫有如此文武雙全之人,看來不興旺都不成。 但看空地中心這三人鬥了三十回合之後,石保敬忽然暗提內勁,棒尖如蜂刺一般急速點到米、常二人右手腕上“神門”穴處。這一點之勁又急又迅,米、常二人哪裡能避得開,俱是手腕一麻,招式隨之也僵住不發。不過,幸好石保敬心有所顧,隻是稍提內勁,否則米、常二人手中兵器早落。 米、常二人同時看了看他們各自右手“神門”穴處,隻見米粒大小的紅包微微凸起。這二位可都是老江湖,一見如此,哪還有顏麵再出手,雙雙對石保敬一揖,即轉身退回。 石保敬右手輕輕一甩,竹棒即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身後的小乞丐手中。石保敬這時又麵向祝問穹,拱手道,“方才承米、常兩位團頭相讓,算是打個平手。在下不自量力,還想請祝幫主賜上幾手高招,以使後輩參學。” 祝問穹聞言,緩緩走到石保敬身前,和言道,“好,就讓我領教一下石副幫主的高招。” 石保敬此時可不敢托大,祝問穹乃是和北丐幫幫主寧濟塵齊名的一代名宿。若是能接上他二十招,已屬難得。 石保敬道了聲“請”,立時使出大仁合掌。祝問穹知曉大仁合掌的厲害,出於謹慎,也使出了看家本領天合功。 但看掌來掌去之間,雄渾之力即從這兩人之間溢向四圍,周邊三丈之外的人,都能感到熱浪如潮。大仁合掌和天合功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陽剛武學,今日能在此一觀這兩位高手相較,眾人都覺不虛此行。 十招之後,祝、石二人麵上俱透深紅,身上有汗浸出。這時,二人互相一眼,忽然同時起手,四掌相撞,隨之又是一收。二人未及多想,稍運內力,四掌再撞再收。此時二人似乎都覺餘興未盡,隻看第三次四掌相撞之時,卻都未收手。 但看從二人掌力之中所溢出的熱浪,更勝於前。而此時石保敬的麵頰,已汗珠滿布,顯然是內力略遜一籌。 錢貴南這時微微搖頭,小聲對斷子期道,“斷兄,想到咱們在玉京峰上的內力比拚了嗎?再過片時,若是這二人還不收回內力,恐怕就要兩敗俱傷,而其中的梁子,恐怕也會越結越深。”斷子期也不禁一嘆,心中暗道,若是這二人再不收手,說不得了,縱然被他們的陽剛內勁弄成內傷,也要用陰寒內力分開這兩人。 再看祝、石二人。祝問穹仍是一臉平和之色,石保敬卻感到熱浪陣陣襲胸,好不難受。石保敬暗道,若再僵持片時,恐怕自己就要受極重的內傷。 就在石保敬倍感煩亂之際,忽然,雙掌似乎接到了兩股暖流,已不似方才的火熱燥烈,說不出的舒服。石保敬再看祝問穹,仍是一臉祥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此時二人心領神會般地同時收了掌力。石保敬用手擦了擦麵頰上的汗水,拱手誠心道,“多謝祝幫主手下留情。”祝問穹淡淡一笑,道,“北丐幫有你這樣智勇雙全的人才,實在是北丐之福。” 石保敬道,“幫主謬贊了。不過,就公事而論,如果我北丐幫的弟子看到南丐幫中有人會使青竹棒法和大仁合掌,我北丐幫一定還會來登門請教的。”祝問穹應道,“若是發生這種事,我祝問穹會第一個去查明。” 石保敬一聽此言,又是一揖,恭然道,“今日打擾之處,還請祝幫主見諒。在下與北丐眾人,就此別過。”說罷,即帶著眾弟子轉身離去。祝問穹看著他們走遠,方自語道,“好個人才,深期再會。” 之後,祝問穹又擺了十幾桌宴席,款待了到場的六大門派,以表謝意。 隻說斷、錢二人同著北丐人眾離開了洞庭湖。路上,關萬晴忽然發問,“保敬,據我看來,米、常兩個團頭和你的武功可是相去甚遠。你本可在二十招之內擊敗他們,為什麼你要拖到三十招之後呢?” 石保敬道,“我開始虛點他們,隻是想誘他們使出青竹棒法。會青竹棒法的人,對於那幾招,是絕對可以巧妙化開的。可他們卻沒有任何反應,而是任我點戳,從而看來,他們一定是沒看過咱們的武學秘要。” 丁鳳仁一聽,則道,“如果他們就怕咱們看出馬腳,有意不使青竹棒法呢?” “不會。”石保敬斷然道,“我並不是在所有的時候都引誘他們使青竹棒法的招式,而是在他們專心拆招之時,偶一誘之。他們本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他們會全力以赴。而他們全力以赴的時候,就無暇思考太多了。” 洪大力聽完不覺贊道,“石副幫主不愧是智勇過人,在下佩服。” 曲精這時又道,“方才看石副幫主與祝問穹比拚內力之時,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可最後也沒看出祝問穹占了多少上風,這又是怎麼回事?” 石保敬道,“這是我自不量力了。我本想試試祝幫主是否懂得大仁合掌,不過相較之時,已發現南丐幫的天合功並不輸於我北丐幫的大仁合掌。而且祝幫主內力之深,勁力之雄,恐怕本幫之中,也隻有咱們幫主才能與他一較高下了。祝幫主能在他占盡上風之時忽然收手,讓我全身而退,足見其胸襟廣闊,更有一顆仁心。” “原來如此。”關萬晴方方明了,道,“看來我們還得好好謝謝祝幫主呢。” 這時,斷子期忽然停住腳步,對石保敬拱手道,“石大哥,小弟還要查尋雪洪大師的死因,咱們就此別過吧。” 石保敬聞言,不覺麵露不舍,道,“咱們兄弟相聚這短短幾日,還真沒聚夠。雪洪大師乃是武林尊長,我本應隨你們二人同去一查究竟,不過敝幫中事確實繁多,我們這一行人還要趕回幫中復命……好吧,我就不多留你們了。咱們就在這別過,來日方長。” 錢貴南嗬嗬一笑,道,“石大哥何故麵露愁容,不用過多久,我一定會北上去看大哥。” 石保敬豪放一笑,又道,“二位好兄弟,就此別過。” 隻說斷、錢二人與北丐一眾分行之後,便取道貴州,去尋玄劍派的所在。不過二人沒走到一個時辰,斷子期忽道,“錢兄,我想回洞庭湖邊辦點事。” “辦什麼事?”錢貴南詭笑著問。斷子期並未回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是把頭轉到一邊,避開了錢貴南的目光。錢貴南道,“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好吧,我陪你回去。” 二人回到洞庭湖邊,找了家小客棧住下。吃過晚飯之後,月過屋簷。斷子期留下錢貴南在房中休息,獨自一人出門行事。 走過幾條街巷之後,斷子期停在了一麵墻邊,看看眼前的一棵三丈多高的楊樹,又看看左右無人,繼之足尖一點,便躍上了一根如碗口粗細的樹枝上。 此時墻院之中,正有一個婦人坐在階前賞月,似乎看出了神。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斷子期心中不禁吟道,不過物換星移,一切皆是過往了。 不過斷子期還是憋忍不住,過往又如洪水一般撞擊著腦海;他的眼中,也不禁溢滿了淚水。 “夫人,”一個男子忽然走到那婦人身前——這男子正是李劍門的少主李躍飛。隻聽他溫言道,“怎麼一個人在這賞月?”那婦人正是薑梳婉,隻聽她柔聲如舊,道,“隻是隨便坐坐……嗯,英兒還好吧。”李躍飛道,“正哭著找你呢,快去吧。” 薑梳婉恬然一笑,似乎一股暖暖地幸福流入心中。女人大抵都是如此,愛自己的孩子勝過愛自己的丈夫。她站起身來,邊走邊道,“我這就去看看。”李躍飛笑著應道,“快去吧,我先回房一趟。” 看著薑梳婉漸漸走遠,李躍飛也不回頭,忽然左手向身後一甩。隻見一把飛刀閃電般激射而出,直逼斷子期。 這一變故來得好不突然。 畢竟斷子期能否躲過這突如其來的飛刀,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