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身著紫色披風的女子道,“匯賢堂在江湖上可是響當當的,若是沒有點兒鎮堂之寶,還怎麼在江湖上行走?”斷子期一聽那女子話中之意,遂一揖,肯切道,“那在下就請姑娘出手相助了。”那女子一笑,道,“助不助再說,先跟我回匯賢堂。” 二人下得山來,早有人等著那女子。此時雖是已入臘月,不過四川一帶仍可見春色,不比西嶺雪山高峰之處。斷子期和那女子分別脫去厚衣,換上輕衫。 大約走了一個半時辰,那女子與斷子期到了匯賢堂正廳。此時,隻見堂中首座之上正坐著一個男子,看上去和斷子期年齡一般,粗眉朗目,身體壯碩。而他的身邊,正站著方才拿走百靈花的那個少年。 那女子走到那男子身邊,撒嬌似地道,“大哥,人家可被別人欺負了。”那男子一聽,即站起身,看了看斷子期,對那女子道,“就是他?”那女子點點頭,道,“他自恃有幾手功夫,就胡亂欺負人。” 那男子哈哈一笑,走上兩步,對斷子期一抱拳,道,“請問兄臺高姓大名?” 斷子期回了一揖,道,“在下斷子期。” “斷子期?”那男子驚疑一問,繼之自報了家門,道,“在下陳鐵雄。” 斷子期一聽,也是一驚,不禁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男子。陳鐵雄雖未與斷子期見過麵,可他們倆在江湖上卻是齊名的後進高手。而陳鐵雄之所以名震武林,就是在他二十歲出頭之際,曾以一雙肉掌連斃兩頭已過千斤的發狂之牛。 陳鐵雄重新打量了斷子期一番,忽然雙手一背,臉一繃,嚴肅道,“我已把你師父殺了。”斷子期一聽,雙目如電,質問陳鐵雄道,“你把我師父殺了,你有這樣的本事?”“哈哈哈哈,”陳鐵雄不屑笑道,“我想憑你現在的武學造詣,你師父馮前輩也不一定有把握勝過你吧。”言外之意,不能勝過斷子期,就更不能勝過他陳鐵雄了。 斷子期一聽此語,登時五分信了陳鐵雄,道,“你為什麼要殺他?”陳鐵雄道,“我並不是有意要殺他。我天生喜歡與高手切磋,而你師父又是一代宗師,我無意間碰到了他,怎能放過。隻可惜,你師父似乎年老力哀,抵不住我的掌力,所以……” 斷子期卻還是將信將疑,不過仍接著道,“既然我師父輸在了你手上,我這個做徒弟的,也要自不量力了。”“好啊,”陳鐵雄道,“還請斷兄賜幾手高招。”說罷,二人即來到庭院之中。 陳鐵雄道,“聽說你有兩門最得意的功夫:一門是寒星劍法;一門是冰寒掌法。我可不是拳劍雙絕,隻有一門還算可以拿得出手的功夫,就是大力摧碑手,所以還請斷兄拳掌上見個高下。”斷子期截然道,“好,我就與你拳腳上一見勝負。” 陳鐵雄一聽斷子期答應得如此侃快,也不多說,一招“大力劈石”,以掌化刀,直劈斷子期麵門。 隻看掌還未至,勁風已到。斷子期身向右撤,同時用掌力把陳鐵雄的手臂蕩到左側。 陳鐵雄一招不中,第二招“驚天劈地”馬上又來。斷子期看得真切,又用掌緣側麵蕩開陳鐵雄的掌力。如此來回,斷子期以退為進,抵了十招。 陳鐵雄的大力摧碑手的確不凡,力雄勁足,絕不亞於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龍旋掌一類的功夫。不過斷子期的冰寒掌亦是江湖絕頂武功之一,攻招雖少,不過隻要一掌發出,便有冰霜碎玉之感,讓對手如沐霜雪。 這樣鬥過三十招。陳鐵雄眼見單以掌力難以取勝,索性變招,忽然使出了力猛招巧的擒拿手法,抓、拽、推、切,無所不用。斷子期見對方變招,也隨之使出了“青狼手”。要知青狼手這套功夫雖非斷子期的成名武功,不過其狠準多變,亦有奧妙。當初在江西境內與錢貴南吃三杯雞時,斷子期就以青狼手的手法製住了北丐幫的鄭智全。那時斷子期隻用了兩分功力,鄭智全便已有碎骨之感。 但看這二人各展擒拿手法,纏鬥一處,仿佛是一人二體,忽而在天,忽而在地。轉眼之間,又過了三十手功夫。 這時,陳鐵雄忽然連進五招大力摧碑手,最後雙掌齊出,與斷子期雙掌一撞之後,借力後退了兩丈有餘;斷子期也借力卸勁,退了兩丈之多。這邊陳鐵雄方方停步,大笑道,“斷兄的冰寒掌法果然厲害,饒是我這大力摧碑手的剛猛掌力,也不能勝過一招半式。”斷子期淡然道,“陳兄的大力摧碑手獨領一方,在下佩服。” 陳鐵雄見斷子期語言客氣,笑問道,“怎麼,殺你師父的兇手,你不想一掌斃了嗎?”斷子期道,“憑陳兄的氣度,我相信你不會殺害我師父。” 陳鐵雄一聽,“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俠義相惺,也不枉我與你齊名。實話對你說了,我其實還沒見過馮前輩,隻是今天遇到斷兄,好不技癢,便以話相激,希望斷兄能全力相較。”斷子期心下亦是明然,道,“就算陳兄不以言相激,我也不敢有半點輕視之心。” “江湖後進誰人敵,善從鐵雄斷子期。”這時,旁邊的一位四十多歲的男管家悠悠道,“今日能見到當今三大年輕高手中的兩位過招,真是大飽眼福。” 陳鐵雄這時叫過和斷子期交過手的少年和女子,先指著那女子道,“這是我的二妹陳玉然。”又指著那少年弟,“這是我的三弟陳鐵霸。”斷子期遂與這二人一一抱拳重新行禮。陳玉然大方地道,“真是不打不相識啊,斷大哥真是身手不凡。”斷子期隻是謙遜地搖了搖頭。 陳玉然這時又對陳鐵雄道,“大哥,斷大哥想用十朵百靈花。” 陳鐵雄疑問地看了看斷子期,道,“斷兄要用這許多百靈花嗎?百靈花可是極寒之物,對於一般的風熱病,隻要一片花瓣,就可見功了。” 斷子期見話已至此,便無所隱瞞,把薑梳婉中毒的事說了一遍。陳鐵雄聽後,當下慨然讓管家拿出十朵已風乾的百靈花,又小心地裝好,道,“事不宜遲,這次我就不多留斷兄了,還望斷兄事後可以再來我匯賢堂,那時再與斷兄一醉方休。”說著,即把裝著百靈花的木匣遞給斷子期。 斷子期接過木匣,甚為感動,不過他一向不喜言表,隻是淡淡而由衷地道,“陳兄以後旦有吩咐,盡管相告。” 陳鐵雄“哈哈”一笑,豪邁之情不覺激蕩,道,“以後我會再與斷兄一較高下。我想一百招內我們可以打個平手,若是二百招,或可見個分曉吧,嗬嗬……對了,騎我的爪黃飛電馬,此馬一日千裡,或可提早幾日。斷兄到得李劍門之後,隻須把馬寄存在那,日後我自會派人去取。” 斷子期一聽,雙眉微顫,心中暗隱之豪情也不覺一動,道,“陳兄拳拳盛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下全記於心了。” 話不多說。斷子期騎上爪黃飛電馬,果然一日千裡。此馬通體雪白,四蹄呈黃,飛奔之時,仿佛駕雲騰空。而此時正值除夕,辭舊迎新。但看一路之上,處處貼紅響竹,好不熱鬧。不過斷子期心中惦念薑梳婉的苦楚,哪還有半點閑心想這年歡。 不日之間,斷子期即回到了李劍門,此時早有李躍飛出門相迎。斷子期拿出裝有百靈花的木匣,交與李躍飛道,“這是十朵百靈花,每日一朵,與我開的藥劑同煮。十日之後,或可見效。” 李躍飛接過木匣,馬上交於管家去做。此時小露等人尋醫未果,早已回到李劍門,在薑梳婉床前侍候。小露見到斷子期拿著百靈花回來,又是感動,又是傷心,帶著幾分哭腔道,“多謝斷公子救我家小姐。”斷子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隻說十日之後,薑梳婉身上的熱毒果然盡退。這一晚,李躍飛即擺上一桌酒席,慶祝薑梳婉大病初愈。 李躍飛的口中,少不得一些對斷子期的感謝之語。而薑梳婉這邊,心中卻是別樣境遇,麵上一陣感激,一陣又是羞慚。而斷子期此時也隻是淡淡地回應著,隻是淡淡地點頭,淡淡地喝酒吃菜。 雖是一桌盛宴,卻無處不流露著尷尬的氣氛。 “好寬廣的胸懷啊。”說話之間,一個十八九歲的粉衣少女已停在了正廳前的庭院之中,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年過五旬的男子。 李躍飛一見,不禁失聲叫道,“是你?” 畢竟這突然而來的三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