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鄱陽湖上遇漕梟,迎風亭前會女強(1 / 1)

笛語飛花 雪中歸客1 4533 字 2024-03-20

清晨,曙光初現。一個四十餘歲的農家漢子推著裝滿青菜的小車,正趕往附近的小鎮。   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路邊的樹旁,正躺著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小攤血——這人正是斷子期。農家漢子走上前,試了試斷子期的鼻息,幸還有呼吸。農家漢子遂把斷子期扶上了小車,忙不迭地往家中推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那漢子才把斷子期推到家中。家中內人一見,驚問因由。那漢子也沒和內人多做解釋,趕忙倒了一碗熱茶,喂給斷子期幾口。斷子期喝過茶後,微微轉醒,看了看那漢子,虛弱地道了聲“謝”。那漢子一見斷子期有了知覺,方問道,“這位公子,你是怎麼受的傷啊?”   斷子期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位兄臺,能否幫我抓一副藥?”那漢子點了點頭,又吩咐內人取過紙筆,隨之即道,“公子你說。”   斷子期說了一些藥材名字,大抵是大青葉、蚤休、黃芩等清熱解毒一類,又添了人參、黃芪補氣固中。看那漢子寫好後,斷子期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交與了那漢子。   那漢子拿著藥方、銀子,忙不迭地跑去藥房,迅速抓回了藥,又叫內人趕快煎熬。待藥成、喝過藥後,斷子期即覺得心中火熱稍退,身體亦稍可運勁。斷子期遂盤起雙腿,暗運真氣調理內傷。又過了一個時辰,方方平息。   這時,斷子期對那漢子感激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那漢子憨憨一笑,道,“哪能算是救命之恩,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其實,他哪裡知道斷子期內傷之重。斷子期受日月二使掌力之後,不但沒有及時調理氣機,反而徒步奔行了兩個時辰,坐下之時心亂尤甚,亦未斂神調氣,這無異於放任內傷加深。要不是那漢子喚醒斷子期,又跑腿抓藥,斷子期的性命,真可謂是生死難測矣。   斷子期心中明了,不過他不願多言。   那漢子見斷子期已轉好了很多,遂又送過一杯茶來。斷子期接過茶杯,放在鼻邊一聞,一股清香直入心脾,遂喝了一口,茶到腹中,又是舒暢異常。   “這是什麼茶?”斷子期不禁問道,“好香。”   那漢子道,“這是鄱陽湖邊的雙井。”斷子期又看了看茶色,碧綠如玉,仿若清湖,遂道,“這茶一定很名貴吧。”那漢子嗬嗬一笑,道,“可不是?這茶可貴著呢,像我這一般的農戶,怎能喝得起這名貴的茶。我的弟弟是個茶商,才拿給我一些。”   斷子期一聽,心中暗暗感慨,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都能如此相待,若是我躺在李劍門的旁邊,梳婉會不會……想到此處,心中不覺一痛。   斷子期又給了那漢子一錠銀子作為酬謝。那漢子一見,卻是百般拒絕,不過最後還是沒拗過斷子期的真誠。   此時,斷子期已能用真氣自行調理內傷,遂與那漢子一家道別離去。而方才又與那漢子聊到了鄱陽湖,此地又與鄱陽湖相距不甚遙遠,斷子期遂起了遊興,決定先繞道鄱陽湖,觀賞一番美景,再北上去少林寺報信。   斷子期先到馬市買了一匹白馬,一路之上,也不著急,隻是徐徐而行。多日之後,才到了鄱陽湖畔。   這時正值日沉天暗,月掛樹梢。斷子期舍馬從舟,雇得一葉小船。   隻聽“欸乃”一聲,小船已行。不知行了多久,才到得湖心。但看水波蕩漾,湖光鱗躍,遠處偶有幾隻白鶴翔宇,更接水天。   斷子期看到此處情景,不覺心念微動,即從腰後抽出玉笛,吹奏起他常吹的《冷月青山曲》。但聞笛聲幽遠綿長,情動波光。   一曲方罷,斷子期放下玉笛,這時忽聽不遠處亦傳來樂器之聲,聲律似順著《冷月青山曲》而奏,不過其音色別具一格,頗有塞外之風。   聽完此曲時,一葉帶著蓬倉的小船已停於斷子期所乘小舟的三丈之處。那船首站著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身形輕健,氣宇不俗,隻聽他朗聲道,“惆悵離懷向何許,鄱陽湖上葉飛時。”   斷子期看了看那男子,道,“不知兄臺是用何種樂器演奏,聽其音色,竟有別於中原樂器。”那男子道,“兄臺真是耳力非常。在下用的樂品是胡笳。”“胡笳?”斷子期似乎在自問,繼道,“那不是蒙古族的樂器嗎?”那男子道,“不錯,看來兄臺見多識廣。兄臺若不見嫌,請到在下船中一敘。”   斷子期難得遇到知音,聽到相請,雙足一點,空中一個騰躍,即到了那男子船上。   那男子見斷子期足落船上之時,船身幾乎未有晃動,心中不覺暗贊他的輕功,左手一伸,道,“請。”   斷子期先對他的船夫叫了一聲,“船家,稍等我片刻。”便進了船倉之中。   兩人坐定後,那男子先道,“聽兄臺所奏笛聲,多有憂怨,在下私忖,兄臺多有不如意的事吧。”斷子期聞言,淡淡道,“天下不如意,十事常居八九。”那男子笑了笑,道,“能在這千裡鄱陽湖之中得遇兄臺,也算是緣分所至。在下鬥膽,請教兄臺大名。”斷子期也沒隱瞞,直接道,“在下斷子期,敢問兄臺高姓大名?”那男子一聽,不覺一驚,叫道,“哎呀,原來斷兄啊,早聽說當今武林中有三大高手,今夜不期能在此與斷兄相見,真是失敬。在下姓陸,單名一個奇字。”   斷子期一拱手,道,“原來是陸兄。”陸奇道,“常聽說斷兄如何英勇,曾連斃西南兩大邪派高手。今夜一見,足慰平生。不知斷兄為何會在這鄱陽湖上?”斷子期道,“我本是打算去少林寺,看望一下我少時的師父,不過聽說鄱陽湖上美景如畫,遂決定來此貪玩幾日。”“哦,”陸奇道,“原來如此。不過,斷兄若是不急,不妨到我水寨一遊。我大哥水中飛虎丁德洪也是久仰斷兄大名,若能一見,定會高興不已。”   丁德洪?斷子期心中暗暗念道,似有耳聞。他想了想,道,“丁寨主可是鄱陽湖上漕運一霸?”陸奇一笑,道,“也稱不上一霸,不過是劫點黑錢度日罷了。斷兄可是願意去寨中一會嗎?”   斷子期見邀,也未多想,遂點了點頭。他這時又走出船倉,高聲對等著他的船家道,“船家,我在此與友人相聚,你自回去吧。”說著,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甩手向那船家扔去。隻看那錠銀子似乎長了眼睛一般,剛好力盡於那船家胸前,船家伸手一接,銀子正好掉進他手中。   隻說陸奇的小船行了半個多時辰,停在一座小島之畔。陸、斷二人登上小島,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方到得寨門。斷子期抬頭一見,寨門上正書著三個大字:寬水寨。此時早過亥時,陸奇想丁德洪恐怕已經休息,即吩咐下人先給斷子期安排住處,次日再會。   一夜過後,月退日出。此時陸奇早把斷子期到來之事告訴了丁德洪。丁德洪一聽大喜,趕忙叫人把斷子期請到聚賢堂來。   斷子期來到聚賢堂後,丁德洪馬上起座相迎,笑道,“斷兄弟能來我這小寨之中,真是令小寨蓬蓽生輝。”   斷子期打量了一下丁德洪,四十歲上下,圓臉豹目,看起來似個粗人,又像幾分烈漢,遂一揖而道,“能得識丁大哥,實是小弟三生之幸。”   丁德洪嗬嗬一笑,道,“我們的二寨主陸兄弟,你已經見過了,來來來,”說著指向身旁穿灰衣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道,“這是我們的三寨主,寧萬忠。”斷子期聞言後,即點頭與寧萬忠抱拳施禮。   丁德洪又道,“斷兄弟來得還真是巧,後天午後,在二十裡外的迎風亭,大哥有一場比武,還請兄弟前去壓陣啊。”斷子期一聽,問道,“不知是何人要挑戰大哥?”   丁德洪又是嗬嗬笑了一聲,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保你不枉此行。”原來寧萬忠曾敗在那挑戰之人的手中,丁德洪沒有說破,也是給自家兄弟留一分麵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說兩天過後,丁德洪留下寧萬忠留守水寨,帶上陸奇、斷子期和六個嘍囉來到迎風亭赴午後之約。其時,那亭中早已有十多個人等候,其中還有一個黑衣年輕女子。   那女子見丁德洪等人到來,首先上前,道,“丁寨主果然言而有信。”   丁德洪不屑地一笑,道,“想不到我盯上的貨,你也敢搶。”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我隻是想見識一下丁寨主的刀法。如丁寨主能讓我開開眼界,這兩箱金銀,全部奉上。”說著,看了看她身後的兩個箱子。   丁德洪聞言,直截了當道,“好,不知你們哪位要和我過招?”那女子接道,“小女子不才,想請丁寨主賜教。”   “你?”丁德洪一聽,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年輕女子,麵白目俊,身瘦體美,倒像是個富貴小姐,遂問道,“你要和我比試?”   “不錯。”那女子正色回答,眼中露出幾分決鬥之意。   丁德洪是個老江湖,從不輕敵,見那女子敢求戰,想是有幾分功力,遂道了聲,“好。”說罷,手後的一個小嘍囉即遞上虎頭刀。   那女子見丁德洪擺開了架勢,竟得意地一笑,也從腰間抽出一把細如竹棒的鋼刀。   斷子期一見,心中暗暗驚疑,這種刀他在中原從未見過,不用說這姑娘的刀法如何,就這姑娘的刀,已很古怪。   隻看丁德洪與這年輕女子就要較量,周圍的人都稍稍退後。兩人招還未出,場麵已奪人眼目。   畢竟這二人相較,花落誰家,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