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李躍飛與那倭寇刀劍相較,一起手便是狠招兇式。二十招之間,鬥得是鬼怨神愁。 斷子期在一旁觀戰,邊看邊嘆:李劍門不愧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門派,李家劍法奧妙精深,真非一般人能得其要領;李躍飛雖隻得其一半精髓,亦可獨立一方,看來再過十招,這倭寇必受劍傷。 不過,事有忽變。又過五招之後,李躍飛的胸口竟被對手刀鋒一劃,繼之又被對手飛身一腳,直踹出兩丈之外。 怎麼可能?斷子期心中大是不解,不過此時,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眼前略閃銀星。這是怎麼回事?斷子期心中暗道,難道是剛才屏息不及,吸入了那突如其來的瘴氣? 斷子期再看韓千羽等人,亦有身晃之態。斷子期一驚,大叫道,“快走,我們已中了瘴氣之毒。” “想走?”那倭寇一聽,大喝道,“把他們全都給我拿下!” 但看剩下的那群倭寇發一聲喊,一齊湧上。斷子期此時漸覺內力外流,力不從心,當即扶起李躍飛急走。 佐藤內力不弱,尚可強抵毒氣,也加起腳勁,攜韓千羽飛身而退;韓千羽於後退之際,回手尚以“滿天飛花”的暗器手法,撒出一手鐵珠,分別打向追上來的倭寇。 而薑梳婉,雖被扶著李躍飛的斷子期掩護而退,不過她的武功最弱,還是被一枚倭寇發出的石子打中了左腿膕窩處的委中穴,登時再使不出半分力氣。 這時,隻看一個倭寇已伸手抓向薑梳婉的肩頭,斷子期一看,立時以冰寒掌相抵。不過斷子期的掌還未至,又有一把日本刀已直劈向他的麵門。 斷子期急向旁一閃,腦中卻登時“嗡”地一聲,眼中又冒出些許銀星。斷子期深明身毒已發,若再多耽擱片刻,不但薑梳婉救不出,就連自己也難以脫身。此時斷子期稍看了看薑梳婉,雖極有不舍,不過還是果斷地加快了腳步,扶著李躍飛躍身離開。 為首的那倭寇見逃了四人,也不追趕,而是走到原田誌身邊,道,“原田,他們已經走了。” 原田這時睜開眼睛,看著斷子期逃走的方向笑道,“年輕人……嗬嗬。” 一旁的薑梳婉見原田起身,吃驚不小,問道,“你怎麼沒事?你不是……” 原田又是“哈哈”一笑,得意地道,“我?我當然沒事。” 薑梳婉雙眉微皺,道,“你身上已被封住了大穴,難道還能屏住氣息,不受瘴氣之毒?” 原田道,“正因為吸入了這瘴氣,才不會中這瘴毒。”說著,原田看了看薑梳婉滿臉疑問之色,繼道,“在茶棚上喝茶時,我說要洞庭碧螺春,店家就明白一定要在茶中放上軟金散了。不過,剛才出現的瘴氣正是這種軟金散的解藥,隻是,你們自以為聰明,沒人去吸這瘴氣,嗬嗬。不過,逃走的那幾個年輕人,武功確實不可小覷,他們竟能在服食軟金散後,還可施展輕功。” 薑梳婉聽完,方悟道,“真想不到,那個茶棚的店家竟是你們的人。” 原田笑道,“江湖處處都是險境,你少得一分小心,就多得一分危險。”說著,又轉頭吩咐一旁的倭寇道,“把她帶走。” 隻說斷子期等人一口氣奔出三十裡外,方駐腳步。斷子期幫李躍飛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自己即盤膝坐在一邊,運氣逼毒。 大約過了兩刻,斷子期才長長吐出口氣,身上的藥力也盡解了。再看一旁,佐藤也已起身,而韓千羽、李躍飛仍坐於原地。斷子期遂坐到李躍飛身後,幫他運功祛毒;佐藤則坐於韓千羽身後,助其行功。 又過了一刻,韓、李二人身上的毒也俱除盡。斷子期這時對眾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趕回鎮上,再圖良策。”眾人俱點頭稱是。 到得鎮上,已是夜過子時。斷子期四人回到客棧前,敲門敲了半晌,才有夥計應聲開門。韓千羽見這開門的夥計睡眼惺忪,立馬塞給了他一錠銀子,又好言叫他準備些酒食。夥計本是睡著被叫醒的,心中老大的不願,可一看見這錠銀子,立時臉笑如花。 不一時,饅頭、菜蔬、老酒即送到了斷子期等人的客房,擺滿了一桌。 斷子期卻並沒什麼味口,道,“金蛇嶺險阻重重,若不曉得地形,還真難以攻克,唉,現在梳婉、李夫人又被他們捉去了。” 李躍飛憤憤“哼”了一聲,道,“卻不知那一股瘴氣是如何來的,很是蹊蹺。” 韓千羽推測道,“多半是他們放的瘴氣。不過,”韓千羽雙眉稍蹙,道,“憑斷大哥的內力,不致於吸入那些瘴氣吧。” 佐藤這時用日語說了一些話。 韓千羽聽後譯道,“佐藤說,也許問題不是出在那股瘴氣上,或許有其他什麼,我們沒注意到。” 斷子期想了想,忽然道,“回想我們這一天的行程,去金蛇嶺的路上……在那個茶棚中,每人都喝了一杯茶……問題或許就出在那杯茶上。” “不錯。”李躍飛恍然道,“也許那個茶棚的店家,就是那幫倭寇安插在路邊把風的。” 斷子期嘆了一聲,道,“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這夥倭寇。我們得想個辦法救出李夫人。” 一說至此,眾人俱無甚好的應對之策。最後,還是李躍飛寬慰道,“辛苦了一天,我們還是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再想吧。” 而這一夜,斷子期、李躍飛,又怎能安眠呢? 次日天明,眾人洗漱吃過早飯後,斷子期道,“我已想了一夜,李夫人在倭寇手中,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會投鼠忌器。我打算今日就我一人,獨闖一次金蛇嶺,就算不能成功救出李夫人,我想我也能全身而退。”李躍飛一聽,凝眉道,“昨日咱們五人同去,尚且不敵,今日你怎麼能一人獨去?” 斷子期寬慰道,“昨日咱們未加小心。今日不同,我是有備而去。”韓千羽這時接道,“斷大哥,那我與你同去吧。我既懂日語,又明漢話,對你總是有所幫助的。”斷子期想了想,即同意了韓千羽的提議。 這次斷、韓二人自備了乾糧和水,一路小心而行。到了昨日那個茶棚所在時,已不見了昨日的店家。韓千羽遂道,“看來,咱們身上的毒,果然與這茶棚的茶有關。”斷子期也道,“幸好今天咱們自備了水。我看金蛇嶺地形復雜,咱們還是等日落之後再上嶺吧。”韓千羽點頭贊同。 待得傍晚,紅日西垂,夜幕將布之時,韓千羽忽然很神秘地對斷子期道,“斷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斷子期並沒多想,道,“你說。”韓千羽道,“我看,你對薑姐姐很關心啊。” 斷子期一聽此語,心波微動,不過麵色無變,道,“我和李躍飛、薑梳婉都是多年的相識……朋友有難,我當然要盡己所能去救她。”韓千羽偷偷一笑,道,“也許你說的是,不過,在我們女兒家看來,卻不然了。” 斷子期沒有讓韓千羽繼續問下去,打斷道,“好了,天色已黑,我們上嶺吧。” 兩人遂尋徑而上,處處小心,偶爾會遇到幾個尋山倭寇,也都以輕巧身法避開。 不一時,到得一個嶺頭,卻不見一個房屋。韓千羽道,“斷大哥,我們還是捉一個人問問吧。”斷子期點了點頭。 正巧,這時又過來了四個尋山倭寇。斷子期即俯身拾起四枚石子,起手一揚,隻看四枚石子準確無誤地點在了那四人身上。而那四人哪能受得住斷子期施出的勁力,立時一一倒地。 斷子期與韓千羽走到他們身旁。斷子期先給其中一人解開啞穴,韓千羽即以日語問道,“你們昨日抓的那個姑娘,藏在哪?”那人一聽,卻是把頭一側,一語不發。 韓千羽看了看斷子期,用漢語道,“斷大哥,他不說。”斷子期雙眉一皺,低聲道,“事有急緊,說不得了。”言罷,便把手掌貼在那人胸口,冰霜之氣頓如泉水一般湧入那人身體。 那人本是個尋山小嘍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能耐受得住斷子期的冰寒內勁。不出片刻,那小嘍囉即張口救饒。斷子期看他一臉痛苦,遂收回了掌力。 韓千羽不屑一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轉而又以日語對那小嘍囉道,“說,昨天你們抓的那姑娘在什麼地方?”那小嘍囉強忍著冷痛,伸出右手指向右方,以日語道,“第三座山的山腰處。”韓千羽聽罷,以漢語告訴了斷子期。斷子期聽完,又點住那人啞穴,便與韓千羽同赴向第三座山峰的山腰。 到得那山峰的腳下時,斷子期看了看山峰,忽然叮囑韓千羽道,“我們還是得加倍小心。這山上能關押梳婉,就一定會暗藏機關。”韓千羽聽了也是點點頭。 隻說二人行了二十餘步後,韓千羽忽然“咦”了一聲,似被什麼東西輕輕絆了一下;於此同時,即有不知多少的風鈴同是“泠泠”作響。 霎時間,斷子期二人麵前即多了五個倭寇,而其中一人正是昨日與李躍飛比武的那人。那人是通漢語的,此時即以漢語道,“二位貴客不嫌僻壤,今又遠來,還請到堂中一坐。” 斷子期見狀,心道,此時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了,且看他們有什麼花樣。想罷,斷子期便欲與那人同行。韓千羽卻一把拉住斷子期,道,“斷大哥,還真要跟他們走啊?”斷子期平然道,“既然我們行蹤以露,就到他們堂上坐坐。” 那倭寇一聽,“哈哈”一笑,道,“看這位少俠的氣魄,一定是江湖上的成名英雄,請。”說著,即在前引路。 畢竟斷子期會有何遇,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