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子期見李躍飛言語硬直,遂道,“有些事,我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絕不會妄下判斷。現在已經很晚,李兄,告辭。”說罷,轉身而去。李躍飛一見,本想叫他一聲,卻哪能叫得回。 斷子期離開李劍門,卻不急於回客棧。一路之上,反復思索,最終還是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三十裡的路程,對斷子期來說,不短卻也不長,一個半時辰之後,到了客棧前。 “怎麼又一個人出去了?”錢貴南不知何時,已站到斷子期背後。斷子期似乎早料到他會出現,並無驚訝,道,“你是在這等我?” 錢貴南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道了聲,“好月色。”又晃了晃兩手中的酒壺,笑道,“到上麵喝點酒?”說著,兩足一點,便躍上了客棧房頂;斷子期一見,亦隨其後。 兩人在房脊上並排而坐。錢貴南把一壺酒遞給斷子期,道,“又去看薑淑婉了?”斷子期喝了口酒,搖搖頭道,“我是去了李府,但並不是去看她。” 錢貴南也喝了口酒,輕嘆一聲,道,“你不是去看她,難道是看李躍飛?”“不錯。”斷子期道,“我懷疑是李躍飛殺了汪行江和陳大有。” 錢貴南不以為然,道,“就憑李躍飛,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斷子期道,“憑他以前的武功,我也不會相信。不過,如果他練過《虹雲劍法》,那結果又會如何呢?” 錢貴南一聽,麵露驚訝之色,道,“難道是他盜取了南少林的《虹雲劍法》?”斷子期平然道,“我覺得是他。南少林丟失劍譜的那晚,我正在場。客房失火時,我曾看到他的身影。”錢貴南一聽,接著問道,“你肯定是他?”斷子期點點頭,道,“當時我一直跟著他,直到看見他揭下蒙麵。” “那這麼說……”錢貴南稍停了停,又道,“假定是他偷了《虹雲劍法》,之後,他得以練成。那他殺一指門的汪行江、合花槍門的陳大有,是因為個人仇怨,還是拿這兩大掌門一試劍招?” 說到這裡,斷、錢二人都沉默了。 稍過片刻,斷子期方道,“即使是李躍飛偷了《虹雲劍法》,我真不希望殺死汪行江和陳大有的人就是他。”“如果真是他,”錢貴南試探著問道,“你會不會秉公處理這兩件血案?” 斷子期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道,“今晚我去見李躍飛,他似乎受了不輕的傷,他說是與尉遲修文比鬥所致。” 錢貴南一聽,也道,“我也聽說了,尉遲修文曾約胡刀門門主胡全、鐵鏈幫幫主丁星軫決鬥,結果胡全死於尉遲修文飲血刀下,而丁星軫則被尉遲修文砍掉了右臂。李躍飛聽說之後,便約尉遲修文一決生死,不過,結果卻是兩敗俱傷。而在他兩人都疲累得動彈不得之際,紫雲殿的葉瑛又突然出現,輕輕鬆鬆地又拿走了尉遲修文的飲血刀。” “紫雲殿總是不能偏安一隅。”斷子期一聽葉瑛的名字,不禁嘆道,“真怕他們會重蹈他們大殿主和三殿主的復轍。”錢貴南聽後,偷笑道,“到時候恐怕你已舍不得下手傷葉瑛了。” 斷子期一聽,無奈地瞥了錢貴南一眼。錢貴南笑著連忙道,“不說她了,這都是後話。”說著又轉到方才的話題,“李躍飛是個行為謹慎的人,他既然敢主動與尉遲修文約戰,一定是胸有成竹。” “不錯,”斷子期道,“所以我判斷,他已經練成了《虹雲劍法》。而汪行江和陳大友……”錢貴南接過話頭,道,“一定是他殺的了。現在,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斷子期道,“今天李躍飛敢一口否認,我想即使我們與明雨大師去李劍門當麵問罪,一樣不會有什麼結果。如果我們硬要他出招,他也絕不會使出虹雲劍法。我們現在能做的,一是去衡州合花槍門,看看是否可以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一是去尋尉遲修文的下落,以查明李躍飛的劍法。”錢貴南道,“尉遲修文行蹤不定,難尋其跡。我看,明日我們還是隻做什麼也沒發生,同明雨大師去衡州吧。” 次日天明,斷、錢二人與明雨大師踏上去衡州的路程。這一日到湘水渡頭,三人雇了條船沿流南下。 這日午後,正是風和日麗,一眼望去,水天相接;而單看湘水碧藍輕波,也足以讓人陶醉其中。錢貴南站於船頭,看了半晌,不禁美美贊道,“好個湘水,真是飽足了眼福。”稱贊之間,不禁又環顧四水。 “咦?”錢貴南忽然盯著不遠處的一隻木舟,道,“那人可不是尉遲修文?” 斷子期、明雨一聽,俱走出舟蓬。斷子期順著錢貴南的眼路望去,可不正是尉遲修文?斷子期遂提一口真氣,大聲道,“尉遲兄——” 此聲雖非大喊大叫,可傳入尉遲修文耳中,字字清晰,仿佛在其身前言語一般。尉遲修文尋聲而望,一眼便也認出了斷子期和錢貴南,隻是他們身邊的和尚,卻不認得。 尉遲修文的木舟漸漸靠近斷子期他們的蓬船。待船咫尺之時,斷子期拱手一禮,道,“尉遲兄是要向何處去?”尉遲修文還了一禮,道,“我要去吉安辦些事情。” 斷子期道,“尉遲兄,此時已近黃昏,若不急,到舟蓬中喝一杯酒如何?”錢貴南也在一旁道,“難得朋友相遇,小弟也很想念尉遲兄。”尉遲修文稍想了想,應道,“好。”隨後從懷中掏出船錢給了船家,雙足又是一點,即輕輕穩穩地落在了斷子期的船上。 四人進得蓬中坐下。斷子期先把尉遲修文和明雨做了一番介紹,然後才斟了三杯酒,明雨身前則是以茶相待。四人飲過一杯之後,斷子期看了看尉遲修文隨身所帶兵刃,不過是一把極為常見的鋼刀,便佯作不知其故一般問道,“尉遲兄的飲血刀怎麼沒帶在身邊?”尉遲修文一聽,輕“哼”一聲,道,“又被紫雲殿的葉瑛掠去了。” “哦?”斷子期稍作吃驚,道,“紫雲殿竟對你如此不依不饒?”尉遲修文含著怒氣道,“他們不過是想逼我交出血月石罷了。” 斷子期想了想,又道,“尉遲兄,聽說前些日,你與李躍飛比過武功。”“不錯。”尉遲修文答道。斷子期接著問道,“依你看來,李躍飛的劍法如何?” “他的劍法……”尉遲修文稍做回想,道,“他的劍法很是精妙,不過,似乎不全是李家一門的劍法。” 錢貴南一聽,忙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使的不全是李家劍法。”尉遲修文道,“五年前,我曾見過李劍門的門主李事成使過李家劍法,依稀記得其中的招式變化。而李躍飛所使的劍法中,有些是出於李家劍法的法門;有些劍招,運劍方式卻大異於李家劍法的變化。” 錢貴南道,“那你們的比鬥,最後是誰勝了?”“哼,”尉遲修文一聽此問,氣道,“李躍飛真是個卑鄙小人。”說到這,尉遲修文卻停住了。 “哦?”錢貴南好奇心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接著問道,“難道他奸滑耍詐了?”尉遲修文道,“他的劍法倒是不錯。我與他比武,一直比鬥近一百回合,最後疲憊以極,他才露出破綻。我看準時機,一刀削到了他右臂,緊接著又一腳踢在他胸口,直把他踢出兩丈之外。” “那不就是你贏了?”錢貴南接話道。“哼!”尉遲修文氣道,“結果本是如此。可恨這卑鄙小兒,竟在我轉身離開之後,暗放飛刀。我當時雖聽到飛刀破空之聲,可那時身體已無太多力氣。最後閃躲不及,被飛刀穿進左背。”錢貴南一聽,撇撇嘴,同怒道,“他可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人。” 尉遲修文繼道,“我中刀之後,即趴在了路上。可巧這時,紫雲殿的葉瑛帶著兩人,忽然出現在我身前,輕輕鬆鬆即把我手中飲血刀奪去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錢貴南不禁嘆道。 尉遲修文繼道,“我見飲血刀已被掠走,生怕久留有險,即強行起身,跌跌撞撞地離開了。不過幸好背傷不甚重,而耗散的功力,也在幾日之間恢復了。” 斷子期想了想,道,“尉遲兄,你是否還記得李躍飛的一些劍招。”“當然記得,”尉遲修文道,“五年前李事成的劍招我都依稀記得,何況這隻是不長時間的事。”斷子期道,“那,尉遲兄可否演示幾招?”尉遲修文點了點頭。 隻看木船靠岸,斷子期等四人走上岸邊。尉遲修文遂抽出鋼刀,以刀代劍,演示了幾招當日李躍飛用過的劍法。斷子期看後,雙眉微蹙,道出一番話來。 畢竟斷子期道出何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