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子期聞聲抬頭一見,篝火映射之下,正是一身粉衣的葉瑛。 葉瑛走到斷子期身邊,道,“真是山水有相逢,不想我們在此又相見了。”斷子期看看葉瑛身後跟著三人,其中兩人是紫雲殿中三大長老中的二位:典洪音,範光祈;另一人,厲眼如鷹,頜下留著三寸胡須,正是紫雲殿麾下江南五派中的玄劍派掌門上官風雨。 斷子期看到上官風雨,起身道,“上官兄,真是好久不見。”上官風雨點點頭,道,“承蒙斷公子掛念。” 斷子期繼道,“去歲聽葉姑娘說,你們曾走散,除了上官兄,還有兩位掌門不知所蹤,現在那兩位掌門如何?” 上官風雨一聽此問,麵色稍沉,道,“那時劈雷派掌門汪照川由於受傷太重,沒過一日,不治身亡;我和蛇意門門主繼重峰也都受了重傷,我們慌不擇路,在一次夜晚趕路時,不慎同跌下深穀,幸好在滾落時被樹枝刮過數次,才卸去了不少墜力。不過,我們本有內傷在身,又如此跌入深穀,最後弄得內外皆傷。” 斷子期一聽,不禁也為之傷感,繼問道,“那後來呢?” 上官風雨道,“我們一直在深穀中修養了一年左右,才把身上的內外之傷養好。不過在離開那山穀之後,真是屋漏連雨,在我與重峰回紫雲殿的路上,又碰到了李躍飛。” “哦?”斷子期疑道,“你們怎麼會碰到他?” 上官風雨道,“我也不知。李躍飛似乎恨透了我們紫雲殿,初時他見我與重峰饑餓難當,還把隨身攜帶的乾糧送給我們。可當問及姓名,知道我們是紫雲殿的人後,立時抽劍相拚。他的劍法好生了得,我與重峰以二敵一,仍與他相差懸殊,最後還是重峰死命相纏,舍命保我,我才得以脫身;而重峰,則生生地死在了他的劍下。”說到最後,上官風雨不禁眼中含淚。 “紫雲殿曾經多有惡名,更何況繼重峰有殺害雪洪大師之名。”斷子期平然道,“他殺紫雲殿的人,是與江湖正道同氣,江湖英雄多半是會稱頌他。” “哼,我們紫雲殿的人豈是任人宰割的!”葉瑛這時怒道,“幸好我還沒回到紫雲殿,上官掌門又剛好撞到了我。我倒要瞧瞧,李躍飛的武功,有多厲害。” 斷子期一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遂問葉瑛道,“葉姑娘,尉遲修文的飲血刀呢?”“怎麼?”葉瑛看了看斷子期,道,“你也惦記著這把刀嗎?” 斷子期道,“尉遲兄曾經救過我。如今他的東西被奪,我一定要助他奪回。”葉瑛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總喜歡憑自己的一身武功欺負人,不過,真是不巧,飲血刀,我已叫方姐姐帶回紫雲殿了。”一旁的錢貴南一聽,不覺輕輕一嘆,他已好久沒見到方冷梅,心中可不是想念得很? 葉瑛這時又對斷子期道,“這次我找李劍門的麻煩,你會不會為你的老情人出手?”斷子期一聽此語,冷冷地看了一眼葉瑛,卻未言語。不過,這邊錢貴南早搶道,“怎麼會,薑梳婉早已是李躍飛的妻室,斷兄怎麼還會插手他們的事呢?” 斷子期在一旁隻是無語,他又有什麼話可說?錢貴南則繼續道,“況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也沒時間去理會那些不相乾的事情。” “那就好。”葉瑛看了看斷子期,接著道,“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說罷,大步而去,兩大長老緊隨其後;上官風雨對斷子期一拱手,也隨眾而去。 葉瑛走出幾步,忽然又停下,轉身對斷子期道,“斷子期,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故事?”斷子期忽然聽問,看了看葉瑛,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葉瑛看斷子期麵露難色,笑道,“現下我有要事在身,不強求你。不過你要記得,這個故事你是一定要講給我聽的。”說罷,終於帶著三人走了。 錢貴南看葉瑛一行人走得遠了,才詭笑著湊到斷子期身邊,問道,“喂,你到底欠她什麼故事?”斷子期看了看錢貴南,並沒回答。 錢貴南有些失望,道,“不想說就算了……不過,這回我們倒可以看看李躍飛到底會不會虹雲劍法了。”明雨一聽,頓時明然,贊道,“不錯。”斷子期此時也會意到,不過,在他心中,有一部分,卻仍不希望看到真相。 錢貴南道,“那我們現在就悄悄跟著葉瑛他們?” “不必。”斷子期搖搖頭,道,“典洪音和範光祈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我們跟著他們,很容易被發現。現下我們不如好好休息一夜,明日隻在李府外等侯便可。” “好吧。”錢貴南道,“那我們就好好休息一夜。” 次日天明,斷子期等三人重回李劍門附近,找了家客棧落了腳。白日無事,直到晚上,才看到葉瑛等四人出現在李劍門門前。 隻看上官風雨叩開門後,葉瑛對李劍門仆從道,“快叫你們少主出來,稍慢一些,我便踏平李劍門。”仆從一聽,趕忙去通報李躍飛。不一時,便見李躍飛匆匆來到門前,一見是葉瑛,心中又驚又怒。 葉瑛一看李躍飛出現,厲然道,“李躍飛,今天我來,可不是專程來無理取鬧的。我手下繼重峰死在你的劍下,這筆賬,我要問個清楚。”“哼,”李躍飛怒道,“紫雲殿的人為禍江湖,江湖正道中人,俱得而誅之。” 葉瑛一聽他的口氣,立時動了肝火,叫道,“好大的口氣,江湖之中敢明目張膽向我紫雲殿挑戰的人還沒幾個。好,我今天倒要看看,李劍門少主的劍法到底精進了多少。哼,別再如曾經一樣,接不住我三十招。”李躍飛一聽,揚聲道,“姑娘沒聽說過,‘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看’嗎?” 葉瑛一聽李躍飛有恃無恐的口氣,向前走上幾步,道,“那我倒要請李少主賜教一兩手高招了。” 李躍飛見今夜定是難免一戰,遂把手一伸,早有仆從遞過寶劍。李躍飛持劍走上幾步,道,“那我就不自量力了。”說罷,寶劍抽出,漂亮地抖了個劍花。葉瑛不屑地看了李躍飛一眼,忽得起身向前,一掌打向李躍飛胸口。 李躍飛應變迅速,看準葉瑛來勢,劍尖直刺葉瑛眉心。這一招極是兇險,不過葉瑛身形更是靈活,巧妙彎身躲過之後,一掌卻擊向李躍飛小腹。 如此,二人劍來掌去,各自施展平生本事,沒一會兒,便過了三十招。不過李躍飛一直單憑李家劍法過招,已多顯出敗象。 李躍飛這邊又擋了兩招之後,情知單憑家傳劍法難以取勝,說不得了,隻能另招更式,頓時使開南少林的虹雲劍法。 隻看虹雲劍法一出,情形登時不同。但看李躍飛劍招奇妙絕巧,如雲景變幻一般。又三十招後,葉瑛已多顯狼狽之態。 葉瑛這時心中暗自嘀咕,好個李躍飛,幾時不見,劍法竟練到如此境地。邊想邊鬥之間,手上又交換了五招。 此時葉瑛已看清形勢,現下已絕無勝算,於是在虛進一掌之後,猛地回身,跳出圈外。此時她已是喘著粗氣,她疑惑地看了看李躍飛,道,“李少主的劍法果然精進不少,我真是低估了你。”李躍飛把劍遞給仆從,傲然道,“今天我就放過你,不過下次你可要小心了。” “嗬嗬,”葉瑛一聽,不禁一笑,道,“放過我?我今日來是替我手下報仇的,怎麼能讓你放過我?”說著,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長老,道,“典長老、範長老,你們同上,也試試李劍門的劍法吧。”典、範兩位長老一聽,一齊領命。 李躍飛一聽,心中暗道,想不到這小姑娘竟想以二敵一,看來今天真是要來一場生死之戰了。想罷,李躍飛對仆從輕聲吩咐道,“取冰寒劍來。”不一時,仆從即把冰寒劍取來,但看劍鞘雪白勝月,而其中還鑲嵌了六塊不同顏色的寶石。 李躍飛接劍在手,猛得抽出,隻看月光之下,劍身不住地溢著寒氣,絲絲冒著銀光。葉瑛一見,不禁嘆道,“好劍,真是絕世好劍,想不到李劍門竟有如斯寶劍。” 李躍飛持劍走上前來,道,“今夜我雖以一敵二,不過除魔衛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乃是每個江湖中人的職責,我李躍飛也是義不容辭。”說著看了看典、範二人,繼道,“你們倆一塊兒上吧。” 葉瑛這時笑道,“看這把寶劍寒氣逼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定是冰寒劍吧。”李躍飛一聽葉瑛能認出此劍,也不由地點點頭,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些見識。”葉瑛道,“冰寒劍乃是江湖上難得的上上兵刃,一劍可抵一位武林高手,所以我紫雲殿兩位長老以二敵一,也不算以眾欺寡。”李躍飛一聽葉瑛言語淩厲,也不願多說,隻道,“好,那就請二位長老出手吧。” 典、範二人一聽,又看到葉瑛遞過眼色,登時發掌直擊李躍飛。李躍飛見對方掌力兇猛,更不留情,急抖劍招,“唰唰”直進。但看這三人纏鬥一處,出掌處震虎怯獅,舞劍處裁雲散霧,場麵之激烈,在江湖之中,亦是少有。 稍過片時,這三人即鬥出五十回合,卻仍不見勝負。一旁的葉瑛不禁看得心焦,稍凝秀眉,右手忽然伸到頭上,硬把發簪上的一片銀製花瓣掰下,看準時機,忽以腕力射出花瓣,直擊李躍飛右腿窩“委中”穴處;此時李躍飛正在激戰之中,哪有閑暇躲此暗襲“花瓣”。 但看李躍飛應瓣一擊,右腿頓屈,劍招隨之散亂。典洪音看準時機,一掌重重打在李躍飛胸口,李躍飛立時應掌飛出,直跌出兩丈之外。 葉瑛一見,得意地挖苦道,“真是功虧一簣,可惜啊,可惜。”李躍飛當然清楚自己身遭暗算,不禁怒言。 畢竟李躍飛發怒之下有何言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