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麵具劍客的劍就像是一團火焰,又像是一塊巨石,斷子期以玉笛格開之後,手腕不禁酸麻。他第一招怎麼就使如此重的手勁?斷子期心中暗中。因為使得手勁愈重,內力消耗得就愈多,進而則不能久戰。黑色麵具劍客與斷子期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間,百招之內不會見分曉;不過黑色麵具劍客若在一開始就使用如此勁力,如果斷子期能挨過五十招,相信最終贏的人就一定是斷子期。 隻說十招之後,斷子期已漸感胸悶,畢竟斷子期守多於攻。而此時,斷子期尚未使出重手勁,因為他知道這個道理,更知道欲速則不達。不過,眼前這個黑色麵具劍客的劍招實在是太過猛烈,似乎招招都在以命相搏。也許黑色麵具劍客就想著盡快解決這場比鬥,因為拐賣幼童的組織已然敗如山倒,多消耗一時就多一分危險。 斷子期也想到了這一層,於是更不著急,他想的更多的,是拖住眼前這個劍客,如此,這個劍客就會愈加煩急,愈加煩急,就一定會有敗招。古人常說,攻心為上,大概就是這個道理。而如果今天斷子期勝了眼前這個劍客,心理上的因素也絕對起了很大的作用。 二十招之後,黑色麵具劍客的劍招又勁猛了些,時而又增了些狠辣、時而又增了些奇詭。斷子期在防守之間,心中亦不禁稱贊這劍法,這劍法似乎囊括了江湖中多個門派劍法的優點,似乎又能克製住多個門派的劍法。斷子期為求穩勝,在比鬥中,左手又間或使出冰寒掌法,以期用冰寒內勁阻礙對方真氣的正常運行。 此招一出,果然見效,黑色麵具劍客的劍勢果然稍顯收斂。隻看黑色麵具劍客雖然還在盡力地使出內勁,可是一到劍身,總是打了折扣。如此又過五招之後,黑色麵具劍客也許是急了,劍招雖快,卻也顯出淩亂之色。 斷子期立時捕捉在眼,心中暗道,再過十招,其敗必現。果然,隻看這時,黑色麵具劍客又是迅急一劍。斷子期以笛精準格開之後,左手忽然伸出,食、中二指竟穩穩地夾在了對方手中劍的劍鄂之前。還沒待黑色麵具劍客吃驚,斷子期雙指一折,其劍身竟斷了。 “啊——”就在黑色麵具劍客大驚之際,斷子期左掌又已拍在其胸口。黑色麵具劍客哪經得起斷子期這蓄勢一擊,立時被彈出兩丈之外。 斷子期這時緩緩走到黑色麵具劍客身前,道,“兄臺,助紂為虐終無善果,現在你該相信了吧。”黑色麵具劍客聽完,卻未發一言。斷子期又看了看他,忽然問道,“你是誰?”黑色麵具劍客緩緩站起身子,沉聲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名。”斷子期道,“無論你說不說,我必定要把你帶回去,交給官府。” 黑色麵具劍客一聽,稍想了想,忽然摘下麵具。斷子期一見,吃驚不小,“是你?”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江南李劍門少主——李躍飛。李躍飛抬眼看了看斷子期,道,“不錯,是我。”“你為什麼……”斷子期稍停了停,繼道,“你為什麼要加入這夥拐賣幼童的組織?” “我並沒有加入這個組織。”李躍飛道。斷子期繼問道,“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李躍飛道,“我和施萬擎是朋友,我這次來,隻是應他邀請,前來助拳。”斷子期一聽,繼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做的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嗎?”李躍飛輕輕一嘆,道,“我知道……不過,一個門派若想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不但要有出眾的武功,還要有財力做支柱。施萬擎是我在北方最大的生意夥伴。”斷子期一聽,心下仍布疑團,道,“那你和他,隻是正常的生意來往?”李躍飛坦然道,“李劍門自我祖父開始,幾十年來,一直做正當生意,不義之財我門中人從來不碰。” “既然如此……”斷子期稍想了想,忽然轉問道,“不過,我還很奇怪你的劍法,怎麼精進到如此地步?”“哼,”李躍飛一聽,不屑道,“我李家劍法在我祖父所創之時,曾名震江湖,當年任何門派劍法都無出其右。我今日劍法的成就,尚不足其十一。”斷子期聽完,心下卻斷定此事絕非如此,不過李躍飛不願說出內中情由,強迫亦是無用。斷子期又看了看李躍飛,隨之道,“你走吧。”李躍飛一聽,也隻是看了看斷子期,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半晌,李躍飛方道了聲,“多謝。” 斷子期放走李躍飛後,即回去與錢貴南、井孝樹匯合。錢貴南見斷子期隻身回來,遂問道,“咦,那個黑色麵具劍客呢?”斷子期“哦”了一聲,道,“他走了。”“他走了?”錢貴南不解道,“他怎麼走了?”斷子期道,“他本不是拐賣幼童組織中的人,隻是出於義氣,前來助拳。現在他已經悔過了。” “哦——”錢貴南聽後,心中雖然還有疑竇,卻未再多言。斷子期這時問道,“你們怎麼樣?施萬擎呢?”“唉——”錢貴南嘆道,“最後還是被他跑了。”斷子期一聽,也是輕輕一嘆。“不過,”錢貴南繼道,“我們活捉了幾個人,一會兒審審,沒準還能審出什麼。”說著,幾個丐幫弟子已押上來三個男子。 斷子期掃了一遍這三人,忽然盯住其中一個三十出頭男子,繼之對那男子道,“我見過你。”“啊?是嗎?”那男子抬頭看了看斷子期,又馬上轉過頭去,囁嚅而言,“公,公子,記錯了吧。”斷子期問道,“你叫什麼?”那男子道,“小人名叫權勝。”斷子期冷笑一聲,繼道,“我曾在你叔叔的藥鋪買過人參,不過你叔叔卻拿商陸的根當作人參賣我,有這事吧。”那男子見斷子期一語道破,尷尬一笑,道,“我和叔叔也隻是混口飯吃,還請斷公子大人不記小過。”“賣假人參在先,現在又拐賣幼童……”說著,斷子期又看了看旁邊的北丐弟子,道,“先把他帶下去。” 之後,斷子期眾人又與沈玉成、花程兩夥人會合。沈玉成道,“我追的那路人中,聞人輯被捕,熊鋼在反抗中被殺,那銀色麵具劍客也死在了我的劍下。而那銀色麵具劍客,果然是天下第二殺手譚檀。”“原來真是他。”斷子期隨聲道。沈玉成繼道,“還有,那夥人中還有一雙婦孺,卻是施萬擎的妻兒。” 這時,花程接道,“我追的那路人中,夏凈、弓集俱被生擒,而且蔡兄也在那夥人中,現已被救回。”“哦?”錢貴南一聽,喜道,“太好了,現在蔡兄在哪?”花程一笑,道,“錢公子別急,我已派人把蔡兄送回敝府,讓他先休息休息。”“嗯。”錢貴南點了點頭,又道,“現在隻剩下元兄還在他們手中了。”沈玉成亦道,“的確,真不知元兄被他們藏在什麼地方。”眾人談及至此,俱是一嘆。 當晚,斷子期、錢貴南、沈玉成三人又對夏凈、權勝二人進行了一番盤問,最後得知,原來施萬擎是逃到青州都指揮使芮重光那裡。夏凈、權勝二人被帶走之後,錢貴南道,“青州都指揮使可是掌管一方兵權的人,施萬擎能與一州都指揮使有來往,那事情就不好辦了。”沈玉成聽後,稍想了想,道,“事到如此,我也不隱瞞了,皇上這次派常大人和我來青州,明麵上是查這拐賣幼童的組織,實則是來暗中查辦芮重光。” “哦?”錢貴南一聽,吃驚不小;不過,斷子期並未露出太多意外之色,因為當初在太一門時,其已發覺沈玉成此行一定另有因由。隻聽沈玉成繼道,“芮重光早懷狼子野心,已暗中積甲多年,如今他手下親兵已近兩萬,謀反已是遲早之事。而青州正巧有這個多年未破的拐賣幼童的組織,皇上遂派常大人與我兵分兩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齊治兩案。”“原來如此。”錢貴南聽完之後,道,“不過現在施萬擎逃到了芮重光那,看來這兩個案子,中間也有一些乾係。” 斷子期這時問道,“常大人那邊事情處理得如何?”沈玉成道,“常大人已然拿到芮重光謀反的證據,而且已經暗中勸降芮重光手下一萬八千親兵,收網也就這幾日的事。”“那我們還等什麼,”錢貴南道,“現在我們就去找芮重光,他手下的親兵就交給常大人對付,至於芮重光和施萬擎,我們就幫他擒了。”沈玉成一聽,笑贊道,“好,就依錢兄之言。” 眾人計定之後,立時奔向青州鬆石鎮都指揮使府。於路之上,眾人又正巧碰到欽差大臣常玉帶著一千五百精兵趕向鬆石鎮,遂合於一路。沈玉成在中間相互介紹之後,常玉笑道,“能得如此多的江湖義士相助,老夫此行何愁功不可成。” 不一日間,這一眾人即到了都指揮使府,常玉先囑手下把這都指揮使府團團圍住。此時,隻看都指揮使府朱漆大門一開,登時湧出一百兵丁,手中各持兵刃,極其規整地列於府前,嚴陣以待。之後,又有幾個武將簇擁著一個四十餘歲的男子走出。這四十餘歲男子身長近六尺,厲眉烈目,五官棱角分明,在彼一站,自有一股威嚴——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州都指揮使芮重光。 常玉這時開口道,“芮大人,你手下一萬八千親兵已迷途知返,受降朝廷。此時,你還不受降?” 芮重光一聽,“哼”了一聲,繼之道出一番言語。 畢竟芮重光道出如何言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