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零d:深藍區間(1 / 1)

深淵漫遊者 七重身 5772 字 2024-03-20

深藍區間酒吧門口的保安是一對兩米多高的壯漢,膚色一黑一白,身上肌肉虯結,嘴上戴著造型猙獰的防毒麵罩,活像是套著嘴罩的惡犬。   江舟從廖漆的記憶裡得知,這倆保安是一對雙胞胎姐弟,但他從來沒搞清楚過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弟弟。   經過他們身邊時,江舟自覺地將懷裡的天蠍座型脈沖手槍拿了出來,放在了寄存處,那個漆黑膚色的壯漢撅起了打滿唇環的嘴,吹了一聲口哨。   “可以啊,小老弟,這種好東西從哪弄來的?”   克製住了回答“昨晚從你媽那弄來的”的沖動,江舟扯開了嘴角朝那人露齒一笑,對方翻了個白眼。   而另外一個皮膚白得像是被福爾馬林泡過一般的肌肉壯漢,上下打量了廖漆一陣,然後指著一旁的提示牌,聲音沒什麼起伏地嗡嗡說道:   “衣著不整者禁止入內。”   “我這是爵士城今年春季流行的新款式。”   江舟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道。   “包括你這頂土得掉渣的鴨舌帽?”   黑皮壯漢指了指他頭上用來遮掩腦洞的帽子,鄙夷地問。   江舟連忙護住了帽子辯解道:   “流行就是個圈。”   “別TM扯淡了,換身衣服再來吧,朋克崽。”   早就料到了可能會有這種情況,江舟護住帽子湊近了兩步。然後通過廖漆的曼陀羅認證,向那對姐弟發起了轉賬申請。   每個人三十奧雷——由朱諾金融所發行的數字加密貨幣,價值錨定在了深淵暗網接口上得以保證了其信用。奧雷是這個時代國際貿易的主要結算媒介,而其購買力略高於二十一世紀初的美元。   “都說了,這是今年爵士城的最新款。”   江舟再次重復道。   那對姐弟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壓抑住了臉上的喜悅,像是很TM大度一般地朝酒吧門口揮了揮手。   “行吧走吧。”   江舟忍住了朝這對姐弟一人豎個中指的沖動,轉身走進了酒吧。   深藍色的冷光從酒吧的吊頂處緩緩投下,漸變地製造出了仿佛正在溺水的窒息感。投影出來的深海遊魚在酒吧裡的空間無處不在,當它們穿梭在行人周圍時,伴隨著魚尾的擺動,那些借著藍色冷光而躲藏起來的微型無人機,便會沖著那人噴射帶有大海氣息的泡泡。   江舟猜測,這種設計是為了讓顧客感覺自己仿佛真的置身於海底。但一路上感覺嘴裡糊滿了鹹腥味道的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成功的設計。   一眼找到了自己的監視目標——外號老蛇的街頭傭兵,以及名為朱林的中間人。他們倆正在酒吧的一個角落高談闊論,江舟壓了壓自己的帽簷,一邊通過通訊頻道監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尋找著視野良好的位置。   吧臺那裡視野不錯。   走過去坐上珊瑚造型吧臺椅,西裝筆挺的酒保便立刻為江舟遞過來了酒單……謝天謝地,單子上的雞尾酒他大多都還認識。   “琴蕾,一半青檸汁一半琴,千萬不要放糖漿,謝了。”   隨意掃了一眼酒單,江舟對酒保說道。   酒保禮貌地向自己鞠了一躬,然後用戴著絲綢手套雙手將酒單小心收回,轉身去拿酒——那動作之流暢,行為之得體,令江舟有點懷疑對方是一個仿生人。   或者最起碼是個東瀛人。   “好老派的喝法啊。”   全神貫注監聽著不遠處兩人的對話,一個柔和的女聲突然回響在了江舟身邊。他循聲轉過頭去,一名身著銀色禮服的藍發女士正在看著他,那人的手裡端著一杯藍色瑪格麗特。   該怎麼去形容這位女士的形象呢?   她身著的那件銀色禮服,造型極為簡約,而材質則是由一片片指甲蓋大小的銀色亮片所串起來的。再微弱的一縷光線打過來,這身衣服都會像迪斯科舞球一樣,反射出無比絢爛奪目的光芒。倘若這件禮服穿著者的麵容稍有瑕疵,那麼在這絢爛光線的映照下,都會被幾十上百倍的被放大。   至於這件禮服的造型,則是簡單到隻能用“簡單”二字來形容。沒有任何的修飾,沒有任何的裝飾,其設計理念返璞歸真到了一點,那便是完美地展現穿著者的身材。換而言之,穿著者身材上的任何瑕疵,都沒有一丁點遮掩與回避的可能,隻能被堂而皇之的展現出來。   而這名藍發女士完美地駕馭住了那件禮服。   如果有人告訴江舟,這個女人的背後曾經發生過三起情殺性質的命案,那他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從書裡學來的。”   江舟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沉穩一點,但好像不大成功。   那女人轉動杯子,讓沾有鹽邊的杯壁朝向了自己粉潤的嘴唇,微微仰頭喝下了一大口藍色的酒液,然後才上下打量著廖漆道:   “看你的打扮,不大像是會有讀古典小說這麼老派興趣的樣子,而且跟這間酒吧的文化氛圍也不怎麼搭。”   這話說得很直白,江舟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的確,廖漆此時的穿搭頗具朋克風格,配色狂野,造型張揚,左腿因為被高能脈沖洞穿,他之前在噴完止血凝膠以後,捆了一個力反饋的支架,勉強能正常行走。   再加上衣服上因為之前那場戰鬥中濺到血跡;部分是自己的,部分是老蛇的;以及腦袋上頂著的那頂微微滲血的鴨舌帽,這幅尊容怎麼看都跟周圍平和的文化人氣氛不太搭。   如果放在平時,江舟非得要跟這個禍水級的女人好好掰扯一下,什麼才TM的叫做所謂酒吧氛圍。但現在,他需要集中精力去監聽那兩個家夥的對話,並且之後還要找到機會把那個中間人給拿下,以此揪出伊卡洛斯解放陣線裡可能存在的叛徒,好讓自己能夠安全地使用伊卡洛斯的那臺“萬用打印機”。   所以對方再漂亮,他也實在提不起跟對方閑聊的心思。   “人不可貌相。”   因此,江舟不鹹不淡地回答。   說著,他從酒保那裡端過裝飾著青檸片的馬天尼杯。   沒有得到自己預想中的反應,藍發女人微微顰眉。   找錯人了嗎?但是他身上的識別信號沒錯啊……   那女人心想,然後試探般地問道:   “在等人?”   “算是吧。”   “朋友?還是女伴?”   “仇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我謝謝你。”   “真遺憾啊。”   “還好吧。”   努力分析著自己所監視的兩人,有沒有在對話裡玩藏貓膩,江舟看起很是心不在焉地回答。   而對話到了這一步,那女人的表情已然從疑惑變成錯愕了。   想著自己從未被這般態度對待過,那這件事情的性質就產生了變化。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她把沒有喝完的瑪格麗特杯擱在了吧臺上,然後提起黑色的手袋走到了廖漆的身邊。   “這位先生,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間酒吧怎麼樣?”   還有完沒完啊……   正在聚精會神監聽對麵兩人對話的江舟不耐煩地想。   絲毫沒有思考為什麼對方會詢問這個問題,江舟直率地評價道:   “爛,全方位的爛,氛圍爛、裝潢爛、主題爛。尤其是當那個投影的魚遊過時,給客人臉上吹鹹味泡泡的創意,爛透了。”   說完,他一口喝下了三分之一杯的琴蕾,瞬間被劣質的杜鬆子味道給沖得直皺眉頭。   “而且酒也爛。”   他補充道。   說到這裡,感覺周圍氣壓逐漸不對勁的江舟抬起了頭,發現那個藍發女人正在用一種很“和善”的眼神在盯著自己。半晌,對方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   “那還真是感謝您這真摯的建議了。”   聽到這話,江舟也愣住了:   “那伱是……”   “我的名字叫做深藍,不才是這間酒吧的老板。”   對方帶著僵硬的微笑回答道。   江舟閉上了嘴。   這位名叫深藍的酒吧老板一連做了三個深呼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沒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最終,她就像是忍耐不住了一般道:   “另外,雖然很感謝你的意見,但我記得本酒吧有個規矩是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   “這是爵士城今年春季的流行……”   江舟先前的話術還沒說完,對方便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來。   沒給他反應的時間,那女人便一把薅過了廖漆頭上的鴨舌帽。   深藍的速度非常之快,甚至連經過近距離格鬥專精戰術記憶體訓練的江舟,都沒能看清對方的動作。   “在我的酒吧裡,不允許有人戴這麼醜的……”   深藍的後半句話,被透過廖漆頭上腦洞以後,照射在自己臉上的光,給截停在了喉嚨裡。   “你這是……”   她張嘴又閉上,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問才會顯得合理。   “呃……之前發生了一些意外……”   江舟也是張了張嘴,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才會顯得合理。   “那……帽子還你。”   “嗯……謝謝。”   “挺不容易的。”   “還好還好。”   奇妙的尷尬醞釀在了兩人周圍。   好在這尷尬的氛圍很快被打破了,兩人的私人通訊頻道幾乎是在同時,各自收到了一條消息。   “廖先生,事情已經辦妥了,朱林帶著安裝了定位裝置的記憶體離開了。”   “深藍女士,伊卡洛斯解放陣線的負責人布克已經到了,他問自己的什麼時候能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