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醒來,發現自己浮在半空中。 “我大概是在做夢吧。”如此想著,他閉上了眼睛。 然而身子顛簸的感覺卻格外真實,他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在空中,索性開始觀察起了四周。 “這夢還挺真實的嘛。”李爾如此想著。 他發現自己並非浮在半空中,而是在一個玻璃瓶裡,這玻璃瓶完全透明,沒有任何反光,才會讓他產生浮在空中的錯覺。 他向左右看看,發現自己正在教學樓門口,這夢裡的世界與現實大不相同,天空是純黑色的,沒有太陽,但周圍的花草樓房之類的卻像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一般,明亮得晃眼睛。 再仔細看去,這夢中的世界竟是沒有光源和陰影的,就好像還沒有來得及畫上光影的一幅圖畫,這完全超出了李爾的認知範圍,如此明媚的景色在一個純黑的背景之下,顯得十分的荒誕,卻又有一絲詭異的美感。 李爾看著周圍,有些出神,試圖理解眼前這一副詭異的景象,卻以失敗告終。 待大腦漸漸緩過來之後,他又向後看去,發現自己所處的瓶子並非憑空漂浮,而是有“人”提著的,如果那團黑影可以稱之為人的話。 那提著瓶子的黑影並非完全是完全的實體,而是如同濃煙一般飄忽不定著,形狀大體上呈一個圓錐形,其身體的表麵卻在不斷的變化著。 有觸手從它身子裡生長出來,李爾能感覺到大約隻有十幾根,但是卻怎麼都數不清,這觸手隨著這黑影身軀的變化而不斷變換位置,讓李爾感覺有點惡心。 除卻李爾身處的這個瓶子之外,還有兩個瓶子被這黑影提著,雖然這瓶子是完全透明的,李爾卻不知為何怎麼都看不清裡麵的情況,就好像有人給瓶子裡的東西打上了馬賽克一樣。 這黑影此時剛出教學樓門口,正朝著學校大門走去,李爾隻當這是夢境,於是閉上眼睛,不願去看外麵的景物,心中卻有些好奇起這黑影的目的,以及自己為何會做這種詭異的夢。 李爾開始回憶自己在白天的所作所為和所見所感,他這天就像往常一樣上課吃飯睡覺,隻不過是作業有點多,回宿舍之後熬的有點晚罷了,但是他經常因為作業熬到很晚,所以這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稀罕事,至於見到的事物,也不過是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些東西。 李爾左想右想,怎麼也沒有想通白天的自己乾了啥不該乾的事,以至於晚上做如此詭異的夢。便不再去想,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自己醒來。 然而他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既然是他的夢,那為什麼會出現他在他認知之外的景象?如果這不是夢的話…… “如果不是夢的話,那打一下自己應該會很疼罷。”一個莫名其妙但又理所當然的想法在李爾腦子裡浮現,而且他很快便付諸了實踐。 他給自己的胸口重重的來了一拳,然而拳頭卻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就跟粗製濫造的模型穿模了一樣,他沒感覺到疼痛,甚至什麼感覺都沒有。 “是了,一點都不疼,那我一定是在做夢。”李爾確定自己在做夢之後,心態竟逐漸放得寬鬆了,他睜開眼睛,開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身後那黑影的一舉一動,然而那黑影隻是走著,雖然看不清它腳底下的動作。 這黑影一步一步地走著,雖然很慢,但終究還是來到了學校門口,李爾打起精神,試圖找出這黑影接下來的方向,一陣淩厲的破空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隻見一柄木製長槍從極速上方落下,正正好好自上到下將那黑影洞穿,隨後一個少年從上方落下,想來是早早埋伏於此。 隻見這少年上身穿一件黑色運動服,下身著白色運動褲,身後背著另外一柄長槍,腰間別著些不知名的小物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氣場,就好似一柄鋒銳的長槍一般,一看便知這人是一個好手,在武學上頗有些造詣。 李爾看到他的臉,卻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人竟然是他的舍友,他最好的哥們孫瑜,再仔細一看,那件黑色運動服正是他近些日子最常穿的那一件,甚至還是李爾之前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 “是了,我最好的哥們出現在我的夢裡好像也不是什麼十分古怪的事情,但是他這副樣子我從未見過,大概是我憑空想出來的罷,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得會武功……。”如此想著,李爾便不再覺得驚訝,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隻見孫瑜一言不發,抽出背後的另一把木製長槍,使出一式奇異的槍法,所有力量匯聚於槍尖一點,徑直向那黑影刺去,打算趁其被控製之時將其格殺。 然而那黑影似乎也並非是什麼尋常的東西,它將手裡的三個玻璃瓶甩到一邊,身軀一用力,竟然一分為二,掙脫了束縛,隨即兩道黑影在空中不斷分裂,頓時化作了千百道,以攻代守,如千百把細劍一般從四麵八方向孫瑜刺去。 孫瑜見勢不妙,趕忙收斂鋒芒,轉攻為守,一柄長槍在身前舞的飛快,將那如同利劍一般的黑影一一抵擋。那黑影見攻擊不起效果,正欲重新組織攻勢,孫瑜抓住這次機會,再變一招,長槍依舊舞動,卻由守轉攻,槍尖好似分裂成數十道,一一向那如細劍般的黑影點去,轉眼間已然打散了近百道黑影。 那黑影隻得合而為一,否則必然被孫瑜分別攻破,孫瑜趁此機會再次上前,然而這黑影卻故技重施,再次以分裂躲避,一人一影如此這般纏鬥了數十回合,那黑影漸漸顯出疲態,最終在又一次合而為一之時身軀一頓,孫瑜趁此良機反手甩出一道符籙樣的東西,正好命中那黑影的正中,將那黑影定在了原地,手中的長槍則緊隨其後,再次洞穿了黑影的身軀。 李爾在一旁觀戰,雖幾乎看不清二人的動作,但依舊如看了一部大片一般過癮。那黑影正好被定在了三個玻璃瓶子的旁邊,李爾看著孫瑜走上前來,從腰間拿下一個小瓷瓶,似乎是要將這黑影收入其中。 然而下一刻,孫瑜的動作卻讓他心中一驚。 孫瑜忽然飛速向後退去,麵帶恐懼地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他心中納悶,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可怕之處,於是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兩個瓶子,一副著實壯觀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眸之中。 中間那瓶子裡竟燃燒起了藍白色的火焰,那火焰形態凝實,好似一簇簇花朵一般,很是妖艷美麗,是李爾一時間竟然被這奇物所吸引,看著這火焰出了神,然而就在他剛回過神來之時,這火焰卻忽然從瓶口竄出,向四麵八方逸散而去,最終於那黑影處匯聚,進入了其身體之中。 李爾所在的瓶子完全被火焰所籠罩,他本以為這瓶子能完全阻擋火焰,卻不料還是有火焰從瓶口的縫隙中滲透進來,李爾竭盡全力不被火焰沾染,隻不過這瓶子是密封的,火焰隻會一直增多,李爾再怎麼躲也徒勞。 火焰很快裝滿了瓶子的三分之一,李爾在此時也終於被火焰所侵染,登時他感到一陣頭暈,而後便昏迷了過去,在昏迷之前,他感覺到這瓶子似乎被一股莫名地力量推開了,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孫瑜飛快地跑到了安全距離,看著那火焰熊熊燃燒,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這次一是為了救人,二是為了將那本土生物捉了去,如今人多半是救不成了,那東西估計也得跑,得,白來一趟。” 忽然,一個玻璃瓶滾出了火焰燃燒的範圍,孫瑜仔細辨認一番,眼睛一亮,正是李爾所在的那個瓶子。 “這小子命還挺大。”如此嘀咕著,孫瑜跑上前去,將那玻璃瓶收入隨身的布袋中,避免再出什麼岔子。 他收下瓶子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待到火焰散去,再看向那黑影原先所在之處,不出他所料,那黑影早就跑的沒影了,於是再次嘀咕道:“跑了就跑了吧,也不算一無所獲了,至少人是救下來了,隻不過不知道那火焰沾染了幾分……罷了,先回去再說。” 他塊步走了起來,這奇異的世界建築結構與外界相仿,輕車熟路地走過兩個路口,再穿兩條馬路,孫瑜推門進入了一個路邊的小飯館裡。 孫瑜向門外看去,此時正值午後,太陽依舊百無聊賴地曬著緩步挪動的行人,悶熱的感覺讓他確信自己回到了主世界之中。飯點剛過,店裡隻有一兩個人在吃飯,他走進後廚,跟老板打了聲招呼,便快步從後門走了出去。 “陌生的天花板。”李爾醒來,看著上方比宿舍裡高處許多的天花板,下意識喃喃到。 一陣強烈的頭疼襲來,讓他忍不住坐起身子,雙手抱頭,試圖緩解這劇烈的疼痛,鉆入鼻腔的藥物的味道告訴他此時他正在醫院中。 一旁正閉目養神的孫瑜聽到動靜,睜開眼睛便看到李爾痛苦的的樣子,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李爾此時能感覺到頭痛,說明他的靈魂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那些靈魂破損嚴重的,多半是目光呆滯,精神麻木,就好似睜著眼睛的植物人。 孫瑜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阿姨,李爾醒了……醫生說沒啥大事,就是熬夜熬多了,休息幾天就好了……說話?他現在剛醒,有點難受,我等他好點了讓他回電話吧。” 說罷,孫瑜掛了電話,又轉頭看向李爾:“怎麼樣,現在好點沒。” “頭疼……稍微……好點了,就是……感覺腦子裡多了點東西。”李爾摸著自己的頭,疼痛逐漸緩解,他的思維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所以,昨天的事,不是在做夢?還是說,我現在還沒醒?” 孫瑜見他這副樣子,沒好氣地道:“什麼昨天,你都睡三天了。你現在做沒做夢,掐一下自己不就知道了麼。” 李爾木木地點了點頭,然後猛地一掐自己的胳膊,一陣疼痛傳來,讓他確信自己在現實之中,並沒有在做夢。那他先前的經歷既不是都是真的了? 他腦子裡湧現出無數個問題,他看著旁邊的孫瑜,忽然意識到孫瑜似乎便是能夠解答他所有問題的那個人。 他正欲開口,孫瑜卻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搶先說道:“你先別問,先說說你現在的狀態,你腦子裡多了些什麼?” “我……我好像看了場很久的電影,就像從我出生開始看到現在一樣,內容似乎是一個女孩子的生平,是很悲慘的一生,好像……跟那個黑影也有些關係。“李爾努力檢索著腦子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些東西,最終從嘴裡擠出這麼些話來。 “隻是看了一場電影的程度麼,倒也不算特別嚴重,隻是這內容,屬實有些令人好奇……” 孫瑜聽了李爾的話,心中暗自思考著,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再一次掐著李爾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開了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挺好奇你腦子裡多了些啥東西,這樣吧,你先好好休息,等過幾天,我去你家一趟,我們好好嘮嘮,怎麼樣?” “為啥不能去你家。“李爾話被堵住兩次,心中略有不滿。 “我父母不喜歡我帶外人來,那就這樣說定了。”孫瑜信口胡謅了個理由。 “行吧,就這樣吧。”李爾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此時他的頭還在隱隱作痛,暫時放棄思考,休息一陣也挺好。 “那我先走了,你手機在床頭櫃上,一會記得給你媽回電話。”孫瑜撂下這麼一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孫瑜一路走到醫院大門口,有一個中年人似乎早早便侯在那裡,見他出來,趕忙迎了上去:“怎麼樣,少宗主,你朋友沒出啥問題吧。” “沒啥問題,過一陣估計就啥事沒有了。”孫瑜對這中年人微笑道。 “那這些事情,隻能告訴他了嗎?” “沒辦法,雖然普通人本不應該知道的,但是凡事總有例外。況且這次他可是親身經歷了一番,不告訴他的話,隻怕他能胡思亂想一輩子。而且,他好像也並不是什麼普通人。”說到這裡,孫瑜的語速漸漸放緩,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東西。 “少宗主是指……他的家世不一般?”那中年男子試探著問道。 孫瑜沉吟一會,又搖了搖頭:“不過是我胡思亂想罷了,你別放在心上。” 二人隨後結伴離開,不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