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第二日,宗主接任大典在宗內禮堂中舉行。   青山宗大禮堂是近幾年剛剛建成的,能容納一千餘人,建築風格在外觀上雖與青山宗其餘建築一樣古樸雅致,但是其內部裝修和配置卻十分現代化。   青山宗雖然坐落於這青雲山上,但並非完全與外界隔絕,雖然交通不太方便,但至少通電通網。   這大禮堂建成之後,很受宗內弟子歡迎,因為老宗主發現這大禮堂建成之後,宗內大型活動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多,但又不想浪費,所以乾脆每周在大禮堂中放映電影,大大豐富了宗內弟子的娛樂活動。   此時這大禮堂中坐滿了各大宗派的代表,這一千來號人衣著各異,有著西服正裝的,有著便服的,還有的依舊一身古時的打扮,一眼望去,很是奇異。   “老胡,你聽說了沒,這青山老宗主竟選了他那小兒子接任宗主。”一個中年人對旁邊人說道。   “嗨,我看那家夥是老糊塗了,他這小兒子名不見經傳的,隻怕上任了也難以服眾,依我看,他這大兒子孫瑜接任還差不多。”被問的那人顯然很不滿孫沐北上任。   “我聽說他這小兒子雖很少露頭,但武功很是了得,連他哥都不是他的對手。”前麵一個人聽到他倆的議論,轉頭轉頭。   “哼,誰知道呢,我還聽說他那小兒子早就死了呢,謠言滿天飛,誰知道哪個真哪個假?”   眾人正議論紛紛之時,忽然看見臺上緩緩走出一人,正是孫瑜。   孫瑜著一身青袍,朝席上抱拳施了一禮。   “咳咳。”孫瑜清了清嗓子,大廳中議論聲漸息。   “很感謝各位能來此參加我青山宗新宗主的接任大典,我青山宗素來沒什麼規矩,所以這典禮也自然不會過於繁瑣。此次邀請各位來,也隻是希望各位能做個見證,各位隨意些就好。”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心中所想各不相同,正思量之時,孫瑜的聲音又響起。   “諸位想必此次前來,多半是為了一觀新宗主究竟是何許人等,既然如此,我便不賣關子了。”   孫瑜言罷,看向後臺處,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臺上有四人走出,為首的是一個少年,這少年麵色白皙,五官精致得好似女子一般,很是英俊,這少年身著白衣,衣上有金色雲紋點綴,飄逸中顯出一絲尊貴,更凸現其氣質超然。   這少年一出場,坐下眾人便大致明白了其身份,穿著如此華貴,那必然是這青山宗的新宗主,那後麵的三人便是青山宗的三位長老了。   “青山宗的新宗主竟如此年輕,雖說氣度不凡,但隻怕是難以服眾。”   “這便是老宗主的小兒子麼,與他母親倒有幾分相像。”   “這老家夥還真讓他小兒子當宗主啊,嘿,我還真是看不懂他。”   “這少年麵相倒是英俊……”   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那麼接下來,請長老授印。”孫瑜的聲音洪亮,句末兩字拖的很長。   眾人再次向臺上看去,隻見三位長老中為首一人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玉製寶印,上刻“青山”二字。   他雙手捧著寶印,轉向孫沐北。   “接過此印,你便正式成為我青山宗的宗主了,我青山宗興衰便皆由你一人,你可知責任之重?”   大長老聲音中蘊含內力,這禮堂中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弟子明白。”孫沐北的聲音絲毫不遜於大長老,語氣中透著堅定。   大長老欣慰的點點頭,將寶印雙手遞上前去,孫沐北正欲接過,卻聽見席上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   “且慢!”   眾人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一個彪形大漢從席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了臺上,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足以見其輕功造詣之高。   孫瑜見他上臺,並未慌張,而是與他交換了個眼神,隨後不緊不慢地說道。   “原來是金虎門的陸門主,請問有何貴乾?”   那漢子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先向眾人施了一禮,隨後開口。   “諸位想必都知道,我與老孫素來交好,隻是怎麼也想不通他為何要選這個毛頭小子去當宗主。”   那漢子說著,轉向孫沐北與所在之處,與其目光相接,孫沐北也並未回避,二人對視一眼,目光中似有火光閃動。   “因此,我要代老孫宗主看一看你這小子究竟有沒有能耐當這青山宗之主!”   那漢子一字一頓,語氣中似乎帶著些怒意,看向孫沐北的眼神中也變得愈發淩厲起來。   孫瑜聽陸門主把話說完,向孫沐北處看去,卻正好迎上了孫沐北詢問的眼神,他朝孫沐北點點頭,示意他接下挑戰。   “陸門主盡管出手便是。”孫沐北語氣略有些僵硬。   這禮堂中的舞臺比尋常的要大許多,而且為青石所鋪就,專為比武切磋而建,他們二人在這臺上對決,倒也不覺得局促,隻需稍微控製步伐即可。   “喝!”   孫瑜與三位長老剛剛退至舞臺邊緣,便聽到舞臺中央傳來陸門主的一聲爆喝,朝舞臺中央看去,隻見陸門主運轉功法,氣勢節節攀升,體內元氣幾乎要噴薄而出,足見其內功修為之深厚。   反觀孫沐北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隻是靜靜地觀察著陸門主的一舉一動,在氣勢上已經輸了半分。   然而陸門主怎會給孫沐北細細觀察的機會,隻見他三步兩步便到了孫沐北身前,大手拍出,正是金虎門的招牌一式:金虎碎巖掌。   孫沐北並未直接迎擊,而是腳踩青雲步,堪堪躲開陸門主的一掌,他並未還擊,依舊觀察著陸門主的動作,陸門主見一擊未得手,又拍出一掌,孫沐北懸而又懸地再次躲過,看的席上眾人很是心驚,不禁為孫沐北捏了一把汗。   陸門主見掌法奈何不了他,趕忙變招,隻見他後退一步,將元氣集聚到胸腔之中,而後一聲虎嘯自他口中發出,震得席上眾人氣血翻湧。   陸門主這虎嘯並非什麼神通法門,而是單純依靠內力吼出了一嗓子,他見自己身法上奈何不了孫沐北,便依靠內功修為將其壓製,尋找機會。   孫沐北雖在看見陸門主將內力聚集於胸中之時,便已用元氣將耳朵封住,但還是被這一聲虎嘯所影響,腳步踉蹌了一下。   陸門主見孫沐北腳步亂了,心中一喜,再次施展金虎碎巖掌,向孫沐北撲去,孫沐北雖處於劣勢,但並未驚慌,而是腳步一變,使出了另外一種步法,再次堪堪躲過。   “你這小子,為何隻躲避不反擊,莫不是在戲耍我。”陸門主氣憤地說,再次拍出一掌,“既然如此,我就不陪你玩了。”   孫沐北沒說話,依舊躲過,但陸門主卻並未再出一掌,而是化掌為爪,氣勢陡然變得狂野起來,一股血腥氣彌散開來。   陸門主猛得向孫沐北撲去,好似猛虎撲食一般,速度遠超先前數倍,手爪上帶著好似刀劍一般鋒銳的氣息,光是看著便好似已經受到了皮開肉綻之痛一般。   孫沐北見他這副樣子,麵色微動,腳下再一轉,步法變得愈發繁復起來,好似將他先前所使出的幾種步法合而為一了一般,然而若是有些眼力的話,卻能看出孫沐北隻是變招的速度過快,竟然看起來像一種招式,足見其對於步法運用的嫻熟。   陸門主連撲數次,孫沐北一一躲開,陸門主見到如此情形,不由得惱羞成怒,身形愈加狂亂了起來,雖然如此一來攻擊更加淩厲了,但是破綻也會變多,孫沐北見此情形,心中一喜,隻是腳下步法依舊形如鬼魅,冷靜地等待出手的時機。   陸門主身形忽然一頓,集聚力量,速度再次提升,兩手成合抱之勢,試圖一招製敵,孫沐北身形一轉,再次堪堪躲過,陸門主全力一擊撲了個空,一時有些剎不住車,身子微微一頓,卻見孫沐北腳下一變,主動朝陸門主貼了上去。   孫沐北一掌擊出,這一掌動作看似輕柔,卻異常迅捷,正是青雲掌。這一掌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陸門主的後腰處,陸門主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臺上,昏迷不醒。   席上眾人皆是一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有些搞不清狀況,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心中對於孫沐北多了幾分尊敬和忌憚。   “這孫宗主武功果然了得,這陸門主雖不是頂尖高手,但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能擊敗這種人物,這宗主之位他應該是坐穩了。”   “看來孫老宗主還沒老糊塗啊。”   眾人的議論聲再起,孫瑜喚來弟子,叫他們帶陸門主下去治療傷勢,隨後再次轉向席上眾人。   “還有沒有想要與我們宗主切磋的,我們宗主隨時奉陪。”   孫瑜無視了孫沐北略帶不滿的眼神,笑著朝著眾人說道。   等待了一會,見無人再上臺,孫瑜繼續典禮的進行,隻是這麼一折騰,沒有人再去關心典禮剩下的內容了,眾人心裡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也不再與旁邊的的人交談,典禮就在這麼一片奇怪的氛圍中迎來了尾聲。   典禮結束後,一些賓客很快離開,回到自己宗門中通風報信去了,另外一些,則留了下來,參加了青山宗舉行的晚宴,孫瑜一直忙活到了傍晚,而後把無助的孫沐北獨自留在了晚宴中心,自己則前往醫藥堂看望陸門主。   “陸門主,醒了?今天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喝酒。”孫瑜走進房間內,見陸門主正坐在病床上吃著送來的晚飯,笑著說道。   “無妨,我跟孫老爺子是忘年交,幫他一個忙,受點傷倒也無所謂。怎麼樣,我演技還行吧。”陸門主見來者是孫瑜,也笑了起來。   “陸門主演技確實高,連我都差點以為你真動怒了。”孫瑜豎起大姆指,“你先吃飯,我們等會再聊。”   “行。”   今日陸門主突然挑戰孫沐北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與孫瑜約定好的事情,隻是沒有告訴孫沐北而已。   孫瑜念及孫沐北先前並未再公眾麵前露過麵,為了穩住宗內弟子的心,也為了防止外部勢力偷偷搞什麼幺蛾子,所以孫沐北急需一個立威的機會,於是孫瑜找到了其父親的故交兼半個徒弟,來給孫沐北創造這麼一個機會。   當然,陸門主雖然並非真的動怒,但也並沒有留手,因為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端倪,而孫沐北本身實力超群,所以沒這麼個必要。   至於為何不告訴孫沐北,自然是為了考驗一下他的應變能力,若是連這種變數都應對不了,那這宗主他確實不太適合去當,好在孫沐北表現還算可以。   孫瑜問了問醫藥堂中弟子,得知陸門主的傷勢並不算特別重,陸門主氣血充盈,靜養幾日便可離開,不由得送了一口氣。   “得虧這小子沒下死手。”   孫瑜回到陸門主的病房之中,見陸門主已將飯吃完,正欲開口,陸門主卻搶先說道:   “孫老弟啊,我沒啥別的問題,我就想知道沐北那小子是怎麼把我給打敗的,我想了一下午都沒想明白,當時明明是我占上風,忽然我就兩眼一黑,再醒來就是在這裡了,詭異得很。”   “要說你怎麼敗的,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孫瑜思量了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腦子笨,你簡單說說就行。”   “沐北那小子看出了你功法的運轉方式,然後一掌拍在了你運功的起始之處,讓你內力紊亂,自然就敗了。”   “何時看出來的,莫非他以前學過我金虎門的功法?”   “他在出那一掌之前不是一直在躲麼,他閃躲的時候,應該就在觀察你的運功方式了。”孫瑜回憶這上午那場戰鬥的細節。   “你們青山宗何時有這麼厲害的功法了,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看出他人的運功方式。”陸門主聞言,心中一驚。   “我們青山宗要是能有這麼厲害的功法,早就一統各大宗派了,要說沐北是怎麼做到的……應該是天賦吧。”   陸門主聞言呆了呆,隨後搖了搖頭,笑著說:“罷了,跟這種人比,就是自找沒趣,有著這麼恐怖的武學天賦,真不敢想等他以後內功修為上去了之後得有多恐怖。”   “隻怕有人想把他扼殺在搖籃裡頭,他現在雖說已經很強了,但是總有比他強的。”孫瑜談了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你倒是多慮了,你們青山宗又不是毫無底蘊,有三個長老坐鎮,一般的人不敢打你們的注意。”陸門主寬慰到。   “希望如此吧。”孫瑜心中擔憂不減,他怕的倒不是外麵的人,而是內鬼。   孫瑜回想起自己多出來的記憶中“自己”,對年輕的爺爺說的話。   “小心司馬家的人。”   而司馬家,正是大長老一脈。   “希望我的擔憂不會成真。”孫瑜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