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步葉天策邁至玄關,可當看到腳步聲的主人卻讓他神情一凜,頭皮發麻。 黃昏下,東院中站立著一個類人生物,它身著衣褲,嘴突且尖,兩眼紅赤,兩耳圓小,其首與外露之體、密布黃色絨毛。 葉天策神情凝重的打量著它,總覺似曾見過,驀然盯著它身上衣物一愣,怔然開口道: “石堅?” “小修,汝闖吾肉圈,屠肉畜如此之巨,以致肉圈青黃不接,汝說該如何償還吾?” “石堅”卻並未接話,它赤眼微瞇,掃視著葉天策,嗓音似鴨鳴般冷冷開口。 葉天策未立即回復,他細細感知對方散發的氣息後,一番衡量後,察覺對方實力與他不過伯仲之間,於是放下心來,語氣冷冷淡淡地道: “你想如何?” “小修,把家中長輩叫來,洽談賠償事宜。” “石堅”對於葉天策的語氣卻也不惱,它凝視著葉天策的雙眼,聲音不急不緩。 “那請勞煩尊駕去我家洽談。” “啪~” 這邊葉天策話音剛落,“石堅”突然猛地一踏步沖向葉天策,瞬息間便掠至葉天策身前,一隻長滿黃毛的利爪揮向葉天策腦門,同時毛臉猙獰,聲音森寒地嘶叫道: “那便肉償吧。” 葉天策瞳孔一縮,心頭卻並未驚慌,甚至有點喜意,因為對方此刻破綻百出,爪何以抵擋他的鐵斧?於是他當即一斧頭奮力劈向利爪。 “乓~” 這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讓葉天策心頭一沉。 “石堅”見葉天策以斧接爪,它赤眼一亮,立即抓住斧頭,然後用另一隻爪迅速掏向葉天策心窩。 “嗒!” 方寸之間,危急關頭葉天策舍斧猛地一踏,身影橫移至屋中央,滿臉冷汗的盯著“石堅”。 “小修,失了武器你已是死路一條,若肯自斷一臂,吾可任你安然離開。” 雖差點得手但“石堅”並未失望,它毛茸茸的臉擠出個怪異笑容用奇怪的音調說著,一邊把斧頭調轉過來,握著斧柄緩緩踏進屋內。 葉天策對“石堅”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見房門被堵,空手在室內搏鬥定然兇多吉少,於是當機立斷,迅速連跨幾步撞向一側的木墻。 “轟~” 就在木墻崩裂,碎木紛飛間,一道兇厲的吼叫從身後傳來。 “休想逃走。” “呼~” 腦後是劃破空氣的聲音,惹得葉天策後腦陣陣發寒,但人在半空根本無著力點改變身形,絕望之際葉天策隻得迅手捏住眼前崩飛的碎木,運起飛葉技法彈向身後。 “嘎!吾要把汝煉成大丹。” 尖叫與怒吼從身後傳來,葉天策砸落在地,一個翻滾起身,左腳迅速輕點青石地板微扭,一邊飄向空中,一邊調轉身體落到院中。 剛落定,一柄斧頭朝著葉天策麵門飛了過來,葉天策被迫選擇向左橫移。 “踏踏踏~” 就在此時,右眼插著木片,鮮血淋漓的“石堅”毛臉扭曲狂奔而來,一爪由上至下劈向葉天策麵門。 已經技窮無路的葉天策隻得抬起左臂去擋,“咯~”小臂傳來的悲鳴與劇痛讓他俏容扭曲,人也被手臂傳來的怪力壓的被迫向後倒下。 “啪嚓~” 葉天策後背撞到一物,傳來散裂的響聲。 一圈圈淡淡綠色螢光的散發在兩者之間,葉天策不用扭頭都知道他把靈植木箱撞散了,而“石堅”目光則不由自主地看向葉天策身側的靈植,它赤眼震動,失聲震驚道: “二階即將銳變的靈植。” “噗” “石堅”剛剛叫完便感覺脖頸一涼,腦袋天旋地轉,視野一陣亂晃,最終“咚”的一聲。 它腦殼一痛,視野不晃了,腦袋不轉了,它看著不遠處沒了腦袋的身體,平整的脖頸不停冒著黃色氣體,身體晃晃蕩蕩的倒下。 “小修給吾等著,斷首之仇不死不休。” 它眼珠子轉向葉天策,麵目猙獰憤恨地盯著吼著,它懊惱自己竟一時分神被反殺,它僅剩的左眼紅光開始暴漲。 “噗” 一刀淩空飛來,它的腦袋直接被開成兩瓣。 …… 一座長滿散發白瑩瑩光亮植株的洞穴裡,桌椅整齊陳列好似一間廳堂,其上端坐著男女老少。 老者慈祥和藹好似普通老人,而年少者不是長出黃尾巴,就是頂著毛耳等等,更奇怪的是周邊還遍布或黃或紫的黃鼠狼。 “紫老兄,今兒後咱兩家便是親上加親,往後你我兩族聯手必將有所作為,來我敬你。” 右首座的黃袍老者滿麵紅光地笑著舉樽朝左首座的的紫袍老人致意。 “唔~” 這時右三座麵容邪俊長著黃毛耳的青年突然麵色潮紅的悶哼一聲,這頓時吸引了洞穴中所有“人”的注意。 “七兒怎麼了?” 這時右二座的黃服中年男子皺眉向黃耳邪俊青年詢問;這時青年慌忙拿起一旁的酒樽一飲而下,他確認把口腔中的血都灌下去後才尷尬的笑著道: “沒,沒事,吃噎著了。” 黃耳青年強忍著“妖降”反噬的痛楚,捏著酒樽的手都青筋鼓動,卻還必須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它明白如果讓紫族知道自己“妖降”被食氣修士斬殺,它毫不懷疑自己婚事會黃,它發誓回去後定要把那個人類吃進肚子,至於自己的靈草就先給對方保管幾日吧,反正中了它的氣味是逃不掉的。 想到那株靈草,它心中不禁有些許激動,恨不得立刻就沖回去占有過來,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把訂婚宴辦妥才行,因為他還不確定對方背後究竟有沒有勢力,萬一有且很強,那莽撞的回去就靈草與妻子皆失了。 “郎君,你怎麼流汗了,沒事吧?” 這時對麵對稱位一位身後長著紫尾、相貌嫵媚的妙齡女子一臉關切地詢問。 “啊,有嗎?” 黃耳青年被問的一愣,慌忙抬手抹了抹額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掛滿汗珠,後背也濕透了,它連忙擦乾凈汗水笑道: “啊哈哈哈,鳶兒你做的燒雞太好吃,你瞧我都好吃的冒汗了。” …… “想下咒?還是留標記?沒門!” 葉天策擦著滿頭大汗心有餘悸的說著,隨後檢查了一下身體和氣味,發現沒有異常後頓時安心了一半,剩下一半還是很不安心,他不敢肯定自己究竟中招了沒有。 這“石堅”明顯是被妖怪附身了,而且妖怪本體應該很強,否則不會左一個“吾”,又一個“小修”的裝。 還好剛剛靈草吸引了它心神,讓他抓住機會拾起身側的一把刀抹了對方,否則今天就危險了。 且聽這妖怪的言論,這石家村的人應該是它圈養的血食,可石家村人為何還想殺他?不應該抱緊他大腿求他解救嗎? 難道是認為我不是妖怪的對手,轉而想把我給殺了供給妖怪獻殷勤? “得趕緊跑路了,被妖怪記恨上了,哎~希望它找不到我吧。” 葉天策止住思考,痛苦地皺著鵝蛋臉搖頭嘆息,然後他走到一具青壯屍體旁,從對方衣服上撕下幾條布裹住流血小臂,又撿了把刀走到“石堅”屍體前蹲下,一刀一刀的解刨屍體,片刻後又走到那顆毛絨絨腦袋邊查看。 “沒有爆東西啊。” 用刀尖挑了挑裡麵的腦髓,葉天策略感遺憾的嘆息一聲。 既然沒有爆寶貝葉天策就迅速跑回破破爛爛的屋裡,打開包裹取出一顆靈石砸碎放進嘴裡咽下治療傷勢,然後綁好包裹挎上肩頭迅速來到院中靈植前。 靈植(靈草與靈樹及靈藤等等之類的統稱。) “這靈草怎麼辦?” 葉天策低頭皺眉看著靈草,前身有限的記憶中,靈植這東西生命力雖然頑強,但不宜多次動土,因為雖是靈草卻也會水土不服,而且動土也容易損害根係,導致靈植元氣大傷,所以頻繁動土會致其死亡。 所以他現在有點不敢動土,害怕靈草承受不住給整死了。 經過一番思索後,葉天策在最後的黃昏餘暉下,他左手捏清光印,右手持劍指,對著靈草隔空畫符。 “去。” 符成,葉天策右掌一推,符籙遁入靈草身下的泥土裡,隨後在葉天策用意念竭力操縱下,一個腦袋長著一株發光靈草的土人站了起來。 “妙啊~看來沒有廢物的法術,隻有不會開發的人。” 葉天策看著這一幕不禁撫掌而笑,不過現在太顯眼了跟個燈泡一樣,於是他對院子中的樹打起了主意。 “樹兄借身一用,權當報答小弟兩碗肉湯之恩。” 葉天策持著剛撿的斧頭摸著大樹輕聲說完,隨後用完好的右手大力開始揮斧。 “咚~咚~咚。” “轟~” …… 餘暉消逝,夜幕初降。 東院門口,葉天策邁門而出,身側跟了個包裹在布中的人,此人頭部稍顯腫大,顯露出的肢體卻是泥土做的。 葉天策看著畏懼地站在不遠處的一群村民,那裡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小童,他眼神復雜、輕輕搖頭低語道: “你們自生自滅吧。” 隨後朝右向石堅宅子方向而去,他想去石堅家裡搜尋一番,因為那碗肉湯不知添加了什麼藥把他靈寵都給藥倒了,所以他懷疑石堅家中應該有寶貝。 “啪嗒,啪嗒……” “木兒,回來,快回來” 他這一轉身而走,身後突然就響起密急的木履聲,以及婦女的呼喊。 “為我父親爺爺陪葬吧!” 於是他轉身便看到一個半高少年雙目含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眼白血絲密布,麵容扭曲地持鐵匕捅向他腹眼。 “嗤~” “噗~” 葉天策下意識持刀一揮,速度快到隻餘寒光掠過,一顆頭顱便拋飛向一臉驚恐跑來的村婦腳邊。 “不~” 葉天策看著被自己抹殺的少年姣美的麵容愣了愣,隨後麵無表情地看了眼撕心裂肺哭喊的村婦,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啪嗒~啪嗒……” 葉天策的離開,讓隻敢呆遠處低哭的村民們迅速湧了過來,他(她)們湧進了東院,一時間嘈雜而悲慟的哭嚎聲響徹整個石家村。 而在兩具並排的屍體旁,小翠跪在地上眼神呆呆地看著她的丈夫“石柱”以及她的大哥“石剛”,他們麵龐慘白且憤怒,眼神狠厲又夾著絕望。 就在小翠心神恍惚將欲崩裂之際,腰間卻被摟住了。 “嗚嗚嗚~娘,爹他怎麼了。” 身側傳來哭聲驚醒了小翠,小翠扭頭望去,她的兒子“石齊”一臉恐懼抱著他,淚流滿麵。 “沒事,齊兒不哭,爹隻是睡著了。” 看著才四歲的兒子,小翠瀕臨崩裂的內心忽然就恢復並沉寂了下來,她急忙遮住石齊的視野,抱起石齊匆匆離開。 “木兒啊,木兒啊~” 院門口一位婦女魔怔般拚接著少年的屍首慘兮兮的念叨著,小翠經過門口沉默地看了眼大嫂與她身首異處的孩子。 隨後便抱著自己孩子匆匆向著家中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