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蘇軾在大宋朝廷做官就好像在玩遊戲。王安石當政時,他反對變法,結果被王安石貶;後來司馬光當政了,他又來了個橫跳,反對司馬光全麵取締王安石的變法,又被司馬光貶。 當然,這從另一個方麵說明了蘇軾還是一個率性真實的人。他年少成名,家境富裕,沒有體會過民間疾苦,所以開始時反對王安石變法;後來他被貶出京,歷任地方官,看到了民生的艱難,於是又開始支持變法了。 王安石在1050年時寫了《登飛來峰》,當時他才二十九歲。詩中寫道:“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蘇軾在1084年時寫了《題西林壁》,當時已經四十七了,詩中寫道:“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兩人都是文壇大家,兩首詩的意境也是一樣的。不過一個是站在高處眺望大地蒼生,一個是身在山穀欣賞溪水幽林罷了。 蘇東坡人生最大的轉折點,就是烏臺詩案。烏臺詩案發生時,王安石已經在三年前辭去宰相之位到江寧當普通人了。詩案發生後,守舊派除了蘇轍,沒有人用心去搭救蘇軾。反倒是變法派的王安石、章惇以及中立派宰相吳充,積極的去營救蘇東坡。 王安石是變法派唯一的領袖;章惇是王安石的得力助手,變法派中的大佬;吳充雖然是中立派,但也是王安石的兒女親家。後世幾乎沒有人去追究是《夢溪筆談》的作者沈括告發了蘇軾,卻都在罵此案是王安石為首的變法派打擊迫害蘇軾。無語! 最終還是王安石上書中的一句:“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才使得蘇軾免於被殺,被輕判,貶為黃州團練副使。 蘇軾經歷了多次被貶,也走了很多地方,真實的體會道了民生的艱難,最終思想轉變,成為了一個變法的支持者。 令人趙旋欣慰的是,兩位先生在最後卻是和解了。 王安石去世前兩年,蘇軾要去江寧拜訪王安石。王安石聽後十分高興,因為他也十分喜歡蘇東坡的詩詞。 王安石穿上蓑衣,戴上鬥笠,騎上了瘦驢,風塵仆仆地趕到渡口親自去迎接蘇東坡。蘇東坡也沒想到王安石會親自來,遠遠的就行禮說:“今日子瞻敢以野服見大丞相。”王安石上前就挽住蘇軾的手說:“這世間的禮俗,豈能適用於我等二人?” 蘇東坡在金陵停留了將近一個月。兩人促膝長談,唱和詩文,談佛論道,從前的種種是非恩怨,都成了過眼煙雲。卻不知兩人看到路邊的斜碑,會不會相互調笑。王安石說:“此碑東坡想歪!”蘇東坡笑著道:“當初安石不正!” 也不知道兩人會不會笑著談論他們唯一合作寫的《詠菊》:西風昨夜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這個典故也不知還有多少人知道。 隻知道蘇東坡為王安石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想見先生未病時,從公已覺十年遲。”而王安石看著蘇東坡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嘆道:“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就連本書的書名《春到江南花自開》,也是取自蘇軾在金陵於王安石相互唱和時所寫的詩。 多年後,蘇東坡遊舒州。無意中看到一石刻,上麵寫著:“水無心而宛轉,山有色而環圍,窮幽深而不盡,坐石上以忘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是王安石任舒州通判時所做。 蘇東坡頓時淚如雨下,念到:“先生仙去幾經年,流水青山不改遷,拂拭懸崖觀古字,塵心病眼兩醒然。” 趙旋想到這裡,也有些淚目了。睡意全無,於是從床上坐起,活動了一下身體。覺得蘇東坡的官場之路走的坎坷了,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烏臺詩案”最終也成就了蘇東坡。蘇東坡在黃州寫了不少好詞,比如說《念嬌奴.赤壁懷古》、《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等千古名篇。 想當年趙旋背誦這些詩詞的時候也覺得麻煩,但是工作之後,再背誦這些詩詞,卻覺得是一種享受了。想到此處,禁不住念到: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崩雲,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趙旋感覺意猶未盡,又念到: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趙旋還想再背,奈何卻是記不全了,隻記得:“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和“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兩句。無奈,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