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11月26日下午5點,上海拉都路41號,典當鋪老板馬茂元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個客人。 馬茂元的當鋪,有一個特殊的經營項目——槍支。 敢做這門生意,馬茂元自然有些手段。不管生意成與不成,馬茂元都會給客人一個燒餅。 這些客人,多半是餓到極點的逃兵。馬茂元喜歡看他們惡狗搶食的模樣,因此他總會將燒餅扔得偏一點。 馬茂元並不擔心惹惱了“客人”,吃不飽的人已經不能算人,自然也沒有自尊。 就算有,袖口裡那把架在折疊鐵條上的轉輪手槍也足夠保他安全。 他若伸直胳膊,手槍就會從袖管中探出,準確地停在手心處。 店鋪中隻有馬茂元一人,他相信,自己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大保障。 此時,馬茂元就站在櫃臺前,笑臉迎客。 馬茂元自然不會透露這麼多底細給客人。 阿飛雖看得出他袖子裡的機關,對於他的了解,還得益於他的閱片量。 走進這家店鋪後,他又發現了另一部電影——《箭士柳白猿》。 馬茂元的當鋪是故事的引子,通過客人當槍進而追憶往事,道出了整個故事。但作者將故事親自搬上大熒幕時,並未拍出這段場景。 可阿飛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因為這位導演的文字雖然了得,電影拍的著實一般。 電影講述的是,武林仲裁人柳白猿。因其超然地位,被各方軍閥勢力拉攏。混血美女二冬,絕世名伶月牙紅都接近於他,最終柳白猿也被迫卷入一場生死決戰。 電影雖有些老套,但足夠經典。美人計,計好人美。黑色的旗袍嫵媚,紅色的更為誘人。 阿飛想這些有些出神,旁人看來甚至顯得有些癡傻。 馬茂元作為生意人,該有的素質一應俱全。無論什麼客人,麵子都得給不是。 他露出職業微笑,細細的八字胡隨著講話微微抖動, “這位先生,您是要當點什麼,還是要買些什麼?” “十一發子彈的曲尺手槍,不知貴店有沒有門路?” 馬茂元知道對麵先生的意思。曲尺手槍一般是七發子彈,而十一發子彈的曲尺,卻隻有一批。 1916年,孫中山第一副手陳其美被袁世凱暗殺。 陳其美軍事才能出眾,打下了上海、南京兩大城市,拯救了國民黨的頹勢,孫先生稱他為革命的唯一砥柱。 他還控製了整個南方的青幫,當上了龍頭老大,稱得上一代梟雄。 可惜他生得太晚,生錯了時代。他為民主革命,卻黨同伐異,甚至刺殺政敵。 此時的中國已不需要這樣的舊式人物。因而他的早逝,雖令人唏噓,卻不得不說是件幸事。 作為對此事的反應。國民黨上海討袁總部組建特別行動隊,準備北上行刺,特意鍛造這麼一批曲尺手槍。 但陳其美被殺後十九天,袁世凱便病逝了,行動沒有實施。 馬茂元和阿飛都很清楚。這些槍雖有流傳下來,卻也不是一般人能遇得到的。 “先生信得過小店,是我們的榮幸。” “但這槍暫時還真沒有。” “我不是自誇,我們這裡沒有,其它當鋪也指定沒有。” “先生不如看看別的槍?” “不必了”馬茂元將阿飛認作槍械發燒友,熱心招待。 阿飛卻隻是為了確認劇情是否開始。既然槍沒有當掉,故事自然沒有開始。 來的正是時候。阿飛走出門外,準備看一看這個時候的上海。 上海的魔都之名在此時就已有之。一位日本朋友,來上海遊玩,幸運沾染了所有不良嗜好。但上海仿佛有種魔力,不斷吸引他沉淪於此。上海於是有了魔都之名。 街道中央是電車軌道,電車尚未通過。黃包車叮叮的跑過,偶爾也有一輛汽車叭叭叫兩聲。 一個著西裝戴玳瑁眼鏡提公事皮包的人,抱著報紙裡的熱騰騰的包子滿街跑。 小販遙遙搖著博浪鼓,商鋪裡賣著各類商品。罐頭、珠寶、咖啡廳、書店,阿飛看到熟悉的風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