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帶著小保姆去了BJ，巷子裡頓時少了許多迎來送往的人，清凈了不少。老謝老婆也很快去縣城裡租了間房和兒子住下，老李老婆這下沒個每天閑扯的對象，感覺時間多少出來好多，她又不會織毛衣編簍子，下午沒事的時候她隻好看著李八一看書做習題，總是看著看著就在椅子上睡著了。 這天上午買菜回來，快走到巷子口的地方看到歐陽陸的丈母娘就在前邊兒走著，老李老婆馬上在後頭喊住：“玉娟媽媽也買菜回來啊！” 玉娟媽媽聽到回頭一看，也打起招呼：“是李家媽媽，你也剛買菜回來！” “是啊，平時這時候早回來了，今天排隊買肉，人特別多，等了好久！” “你家現在就三口人，怎麼買這麼多菜？！” “老謝老婆去縣城陪讀了，兒子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現在中午她家老謝，還有兩個小女兒，都在我家裡頭吃。” “那難怪了，買這麼多東西。現在飯菜難做，人多了更加難弄！” “那倒是還好哦，我做什麼他們吃什麼！”老李老婆笑嗬嗬地答道：“老謝反正不講究，煮什麼吃什麼，我知道他家人都吃得辣，每次我現在就多放把辣椒。” “我說有時候在巷子裡聞到個炒菜的味道，嗆得不得了，我猜就說‘大概就是老謝老婆在炒菜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就是她家！”老李老婆哈哈笑起來，兩人站在門口聊著，劉玉娟聽到了聲響開了門也不跟老李老婆打招呼，直接說道： “媽，你再不回來做飯，到時候給歐陽送飯的時間又會晚了！” 玉娟媽媽聽了，立刻收了笑了，低了個頭走進了屋子，劉玉娟挺著個肚子，招呼也不打就關了門。 中午吃飯，老李老婆把這事情在飯桌上說了起來，老李說她道： “孩子們吃好下午還得上學，你這些個事情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這上下巷子這麼多人，你就非死在我們這條巷子裡找人閑扯？！” “她自己那樣，還不讓人說啦！”老李老婆不服氣，回道：“呸！神氣個屁！狗仗人勢的東西！人家徐老太每次碰到，都笑著說‘李家媽媽，買菜去啦！’，‘李家媽媽，買菜回來啦’！她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看不起我！ 兒子聽李八一聽了噗嗤大笑起來，說道：“媽！人家徐老太成天天的守在門口看你買菜去買菜回哪？！我怎麼沒見著！” “我說的就是事實好不，你笑什麼！我今天看著那劉玉娟從門裡走出來，把那肚子挺得，老高老高的，好像那肚子裡頭不是懷了娃，而懷了一肚子金元寶似的！” “她劉玉娟能和徐老太是一個層次的人嘛？！”老李不耐煩地回道：“吃你的飯吧。” 老謝一直不說話，吃完和老李一起又各自趕回單位去了。 晚上李八一從老王家補習好回來，突然說想喝蜂蜜水，老李老婆站到門外看老高家鋪子燈還亮著，便趕緊跑了過去，老高覺得奇怪，怎麼這麼晚還買這個，老李家又沒小孩子，於是多問了一句，老李老婆回道： “八一說看書看得頭暈，想喝點兒蜂蜜水，國慶春節時候帶回來那進口的奶粉他吃不下，捏著鼻子強吃下去，馬上就嘔了出來。” 聽得是八一補身子用的，老高死活不肯收錢，拉扯了老半天，老李老婆無法，隻得說謝謝然後收下了，剛轉個身準備往回走，看到歐陽陸家裡門開了，一個人沖出來正往巷子外走來，老李老婆等走進了認出就是玉娟媽媽，於是馬上喊道：“玉娟媽媽，這麼晚了去哪裡呀？” 可是玉娟媽媽並不停下來，低著頭趕忙走了過去，老來老婆正尋思著這是什麼個情況，老高發話道： “怕是又被她家女兒罵了。搞過好幾次了，春節裡頭，你們家回鄉下掃墓那天，大白天的她自己女兒把她給吼了一通，我在鋪子裡都能聽到！” “為什麼事情啊？” “那天是說她不會燒菜，她氣得一個人走到下頭巷子去了，說是要回自己家去，沒多久就站那裡不再走遠處了，站了好久，結果又自己回去了。” 回到家，老李老婆把老高不肯收錢的事兒給說了，泡了杯蜂蜜水送進裡屋，她和老李躺下先睡，剩下李八一自己看書，有時候一個人看到快天亮。 老李老婆也睡不著，就把晚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包括從老高那兒聽來的，老李說道：“歐陽陸現在可是了不得，技術一把手，才回國到廠裡上班，就把我們產線上的一個多年未解決的技術問題給解決了，我聽說，好像現在還準備申請什麼國家專利。我們廠裡就一輛小車，廠長、書記都不敢用，現在專門用來接他歐陽陸上下班用。” “這玉娟媽媽也是個老實人，我看那劉玉娟瞪著她媽那眼神，徐老太還沒有那樣瞪過保姆呢！”老李老婆不關心歐陽陸有多牛多能耐，她隻想說出她能知道能理解得到的。 “你以後見著了，就少拉著人家閑扯，讓人家人難做。” “我算著吧，這劉玉娟也快生了，說不定，等孩子生出來就好了。” “生出來就扔那兒不用管了嗎？生出來就好了，你這是什麼屁話！切！”老李說完就呼呼地睡了。 天氣一天熱似一天，老大李五一和老三李國慶都有寄營養品回來給李八一，尤其是李國慶，寄了還不止一次，老李氣得跑到郵局去給他打電話，叫他別寄了，告訴他說李八一喝了牛奶就吐，牛奶全讓老高女兒和老謝女兒喝了，結果老三就寄各種巧克力，麥乳精之類。 劉玉娟半夜陣痛住進了醫院，順產了一個兒子，她老媽更是忙得沒早沒晚，老爹也住過來幫忙，老李老婆幾次碰到她，感覺看著越來越瘦，不是送飯去醫院，找書苑 www.ｚhaｏｓhuyｕan.com 就是送飯去給女婿歐陽陸，然後就是回家洗衣服，洗尿片子。 這一天老李老婆看著實在沒忍住，拉著玉娟媽媽扯閑話。 “玉娟媽媽，你外孫生出來多重呀？長得什麼樣？什麼時候出院？也讓我們鄰居幾個都看看。” “六斤還不到，生出來又黑又瘦，”玉娟媽媽掩著耳朵悄悄兒說道：“我看著，就像我那女婿，也是個黑黑瘦瘦的。” 老李老婆笑了，接著又忙說道：“您老自己也注意身體，我看您都越來越瘦了哦！” “我哪裡注意得過來，玉娟沒奶水，好容易弄了些發奶的湯水給她喝了，也沒什麼用，這孩子夜裡不睡覺，哭個不停，哎，我真是要被他給磨死了！” “哎喲，巧了巧了，我家倒是有國慶寄回來的奶粉，還是進口奶粉，就怕你家嫌棄，不肯要。” “別別別，我的姐姐哦！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哦！何況國慶寄回來的，肯定也都是好東西，你是不曉得我家玉娟，咳，她非要歐陽陸去弄什麼日本進口的奶粉，說是這幾天托人帶過來。” “您老還是福氣好啊，女婿本事蠻大的，這下外孫子也有了，真個是羨慕不來的好福氣哦！” “福氣？！”玉娟媽媽愁眉苦臉的說道：“咳！我的姐姐哦，你這是在嘲諷我是吧！她自己倒是福氣好，房子已經分好了，還要我過幾天去搞衛生哪，還叫我家老頭子去找木匠來打幾件家具，哎，我跟你說啊，我的姐姐！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子在這裡住了。誰有那福氣，誰去受去！我是真真不敢受他兩口子這‘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