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鍥而不舍(1 / 1)

夜晚的小巷子裡,幾點火光或高或低的在黑暗中亮晃著。   那是香煙的火光。   當瑪麗·艾塔騎馬經過時,馬燈照出巷子裡的景色。   光芒打在臉上,五個剃著寸頭的男人都抬起一隻手擋住眼睛,另一隻手藏在身後,其中一個蹲著的差點因為失衡摔跤。   瑪麗勒住韁繩讓馬匹停下,朝著巷子裡喊:“有什麼事非得晚上做?”   那裡麵一個男人放下手,瞇著眼睛回應:“沒什麼,我們馬上走。”   他們忌憚地看著馬匹側麵槍套裡插著的長管獵槍,還有旁邊背步槍的蓋利德和他牽著的黑狗,然後紛紛背過身,鉆進了小巷的更深處,身形隱沒到治安官看不見的地方,   誰都知道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聽話,但治安官的職權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不能確定這些人犯罪的情況下,他們頂多過去用鞭子抽幾個響,而這無濟於事。   聖索洛特教區就是所謂的貧民區,癮君子和犯罪者數不勝數。   這裡的人大多是手工藝人和體力勞動者,租不起整間的屋子,往往好幾家擠在一處,這種逼仄壓抑的生活情況又催化了犯罪事件的發生,卷入犯罪事件的平民又容易丟掉工作,失去工作的貧民租不起房,隻能在夜間出門遊蕩,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   而當人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犯罪。   人們相信在夜間的犯罪難以被指認,於是比白天顧忌更少,更願意犯罪。   貧民區的生活就此形成了惡性循環。   貧窮是罪惡的土壤,有經驗的治安官往往會因為排到這裡的巡邏任務發愁。   這裡的人雖然窮,但搞到幾把槍卻不難。   瑪麗看了眼在前麵悠然牽狗走著的蓋利德,心中生起敬佩。   如果不是有這位老手陪同,她也不願意到這裡來,因為察覺到自己麵對邪惡的懦弱,她感到羞愧。   今晚又和往常一樣,對付那些預謀犯罪者和“病人”。   今天也有一個病人。   在另一條小巷裡,他們發現了一個正在啃食野貓的病人,病人的臉上生滿了鳥類羽管似的細小棒狀突起,看到他們時也不掩飾攻擊的欲望。   為了減少暴露的可能,他們用迅捷劍和火槍上配裝的刺刀安靜地解決了他。   解決了這位,後麵的兩個小時倒是一帆風順。   看了一眼懷表上的時間,蓋利德帶著瑪麗往回走,因為對方值班的時間結束了。   下一批過來巡邏的人會過來處理屍體的,到時候他還會回來搭把手。   經過多年的影響和滲透,為治安官巡邏路線排班的職員也成了長老會的人。   治安官裡值夜班的很多都是暗裔,一般人則會被安排到更加富有的教區值班,那樣富含攻擊性的新生兒更少。   偶爾出了岔子讓人發現暗裔存在的真實也不要緊,最多讓這座城市多幾個怪談。   而怪談就是那種有很多人討論,但沒幾個人會當真的存在。   “蓋利德,那些疾病的傳播途徑有人研究出來了嗎?”   在回程的路上,瑪麗還在想那些長相奇怪的病人,雖然她天生的毛病讓她總是忘記別人的臉,也無法在腦海想象出任何有形的東西,但“病人”們還是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非要給他們的外表賦予一個標簽,那這個標簽就是“野獸”。   “誰知道呢,我們治安官不管這事,醫學離我們太遠了。”蓋利德想起對方說的是自己為了解釋暗裔存在的謊言,   他看著街道前方,今夜的街道充滿霧氣,值得他多提起幾分心思去警惕。   盡管天上還是隻有一輪月亮,但他知道暗月正在接近,那是源於直覺的感官。   不隻是暗裔,巫師們也將恢復過去的力量。   黑暗眷者們的話語權在這個時代將逐步提升。   但蓋利德是個知足的人,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生活都要像現在這樣不變才好。   沒有注意到蓋利德的思考不在對話上,瑪麗·艾塔接著說自己的想法:“或許我們該暫停對殖民地的開發,為了黃金將瘟疫送進國內,這和犯罪也沒什麼兩樣。”   蓋利德收攏思緒,他對此不置可否:   “真是個瘋狂的想法,但是女王和大臣們是不會同意的。你知道他們為了獲得那些財富投入了多少人力。光是羅倫戰爭就殺死了三十萬個男子漢。這種低傳染性的疾病比起戰爭不算過分。”   雖說瘟疫隻是個謊言,但如果它真的存在,他也相信首都亞新城的貴人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你是不是有些受不了殺人的感覺?”蓋利德問,他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畢竟這隻是個小姑娘而已。   瑪麗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是的,殺死那些病人讓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現在我偶爾也有解除治安官職務的想法。”   蓋利德有些後悔,他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察覺到這一點做出乾預。   他放慢腳步,和瑪麗·艾塔騎的馬並排,努力挽留道:“但我們也救了不少人不是嗎?我們把尚且保留理智的病人送去了診所,你也見過他們恢復後的樣子。他們能夠痊愈也有你的功勞。”   這麼好騙又願意工作的人真不好找。   治安署不是沒有別的暗裔,但他們未必能有瑪麗這樣的工作熱情,總是任憑熱血和傲慢上頭,粗暴地處理新生兒,致使某些按規章本應該加入長老會的新生兒要麼死了,要麼對長老會產生了敵意,逃到別的城市去。   “沒錯,這也是鼓勵我做下去的理由之一。”瑪麗笑了笑:“你不用擔心,隻是一點小挫折而已,我還沒有那麼脆弱。”   蓋利德鬆了口氣:“是的,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樣,伱比她們都要堅強,還有勤勞。”   “不過我也有些事想要請你幫忙。”   瑪麗很尊重這位前輩,但偶爾耍一點花招使對方讓步也並不過分。   雖然蓋利德沒有明說,但她也隱隱察覺到自己逐漸成為了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能利用的條件就要利用,否則無法維護正義。   “我最近在調查一個男人,他擅長用金錢玩弄人情和正義,甚至能讓沒有見過兇案現場的治安官也相信他是無辜的。隻是我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去親自找他,雖然請了偵探,也一直沒有收獲。但如果是您這樣擔任全職治安官的老手願意出手,我想一定能抓住他的把柄。”   瑪麗知道蓋利德歲數不小,但每一次動手製服罪犯都乾凈利落,她對對方的能力抱有全然的信任。   蓋利德對這一點並不自知,他仔細回憶,卻也記不清最近有這樣可疑的人牽涉到案子裡。   不過一直拜托瑪麗·艾塔幫忙又沒有回報,他開始有些擔心對方會在某一天真的離開治安署,那樣他又要恢復成以前兩周隻休兩天的生活了。   “好吧,我會幫你的。告訴我他是誰。”   “他的名字是克雷頓·貝略,住在聖莫雷德教區槍魚街......”   蓋利德沒有繼續聽後麵的話,瑪麗知道的消息不可能有他全麵,因為克雷頓本人在不久前正填了一份表給他。   這下麻煩了。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一輛租賃馬車從街道的拐角駛出來,逼得他們停下來。   馬車夫正坐在駕駛位上和乘客聊天:“貝略先生,您現在的衣服確實不錯,但是比起樂茲太太店裡.......”   馬車帶著疾風駛過臉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馬車夫的話還沒說完就到了十字大街的西側,再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貝略好像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   瑪麗·艾塔看著馬車的後車廂發出感嘆。   蓋利德則看向馬車駛來的方向,那條街道是條死路,順著他的視線,濟貧院蒼黑的輪廓正在夜色背景中佇立。   .......................   幸運的是,隻用了兩天,克雷頓就找到了氣味的線索。   他在聖索洛特教區的濟貧院聞到了相同的氣味。   雖然和猜想中的染坊不同,但克雷頓不覺得自己找錯了地方,因為喬·瑪尼也在這裡,克雷頓也聞到他的味道了。   這個不應該是巧合,狼人想,   這該是喬比他更快一步找到聖杯會,隻是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正在發生什麼。   他順著氣味找到濟貧院時正值深夜,濟貧院關閉了大門不見外人,所以他沒法當天就見到喬,隻能次日再來拜訪。   聖梅隆教區的小教堂神父是知道喬在哪裡的,克雷頓推測喬是靠了白教的力量才找到的聖杯會,否則不至於比他還快找到線索。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五點,他再次乘坐馬車來到聖索洛特教區。   因為超過了接納流浪漢的時間,濟貧院的黑鐵鏤空大門緊閉,插銷已經鎖上,唯一的看守人員在門後的躺椅上小憩。   克雷頓走過去念出咒語,大門應聲而開。   “我是來捐款的,勞駕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