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從來沒見過全身脫水、分成兩半、內臟都被扯出來還能堅持說話的乾屍。
克拉拉或許在生存能力方麵更勝一籌,但那是因為他已經熟悉那個小姑娘了,而且單看臉,克拉拉也還算得上漂亮,而這玩意兒.....怎麼看都離“正常”這個詞更遠。
這個醜東西真是把他嚇壞了。
克雷頓此刻什麼也說不出來,頭腦裡好像在嗡嗡響動。
他試圖後退,但那乾屍的手卻緊緊抓著他,觸感從乾燥漸漸變得濕滑粘膩。
中尉拚命思考著,乾屍所說的語言他依稀有些印象,似乎確實是麥斯裡人常用的語言,但他根本聽不懂。
無奈之下,他說出了自己從麥斯裡行商那裡聽來的唯一一句用來打招呼的句子。
“!(謹遵三善道)”
乾屍沉默了片刻,隨即對中尉的手臂進行了極度暴力的抓撓,並且展現出意外鋒利的指甲,將袖子扯得粉碎。如果不是他以為今天可能會同虎克偵探戰鬥而預防性地在大衣裡的手臂上套了一件皮護臂,恐怕此刻要流不少血。
驚恐和憤怒之餘,克雷頓順手揮下手中的長斧。
隨著腦袋滾落到箱子外麵,在箱子裡的身體也停止了揮動手臂,整個的安靜下來。
他喘了會氣,又撿起那顆腦袋放在臉前對視,後者沒有再說話。
看起來似乎是死了。
克雷頓不確定,他正好才想起克拉拉,那種連砍去頭顱也能生存的頑強生命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保險起見,他把頭放在地上,一腳踩得粉碎,因為他的用力,連車廂都微微晃動。
失去了頭顱的乾屍軀體突然開始崩解成砂礫似的成分,瓦解成一灘,
“先生,您檢查好了嗎?”
幾秒後,側拉門被打開,聽到聲音趕來的列車員探頭進車廂,卻什麼異常也沒發現。
那個裝貨的箱子就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從來都沒打開過。
“我檢查完了,貨物的情況不錯,讓我的人過來吧。”克雷頓平靜地對他說。
列車員露出為難的神色來:“我想您恐怕還要再等等,那些看守貨物的護衛不見到您是不會同意走的。”
“他們會理解的。”克雷頓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文件遞過去,那是他從虎克偵探們隨身物品中找到的關於土地采購的文件,但那隻是一個草桉,兩方的印章都沒有敲定,不是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但已足夠唬人:“我需要你將這個轉交給他們,讓他們到銅馬旅店歇息,房間是已經租好的,不需要另付錢。你還要告訴他們,別想休息太久,本地有的是麻煩等著他們解決。”
他用一種莫名親近的語氣讓列車員相信他和那些虎克偵探是一夥兒的,於是滿口答應下來,這其中或許也有文件下壓著的一鎊鈔票的功勞。
克雷頓再是贊許地一點頭,列車員便滿懷感激地跑出了轉運中心。
沒過一會兒,他就聽見了馬車駛近的聲音。
車輪碾過碎石路的聲音別具一格,但主要還是芭芭拉因為操作不當而發出的驚呼聲。
她和福倫丁隻是稍微將馬車靠近了些,並沒有真的進入轉運中心。
他們沒有足夠的技巧駕馭馬車,隻是負責在列車員麵前裝樣子,遠離轉運中心後,主要的駕駛工作其實還是由克雷頓來完成,克雷頓也不放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們。
“把箱子抬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克雷頓麵對他們踢了腳箱子。
“我來吧。”列車員看到芭芭拉彎腰的時候上前自薦道。
雖說這位客人之前表現得禮貌大方,但這個決定屬實有些奇怪,他還沒見過讓女士乾苦力的人。
“不了,就讓他們來。”克雷頓堅持道。
這個箱子裡的東西已經變質了,列車員知道它原來裝的是什麼,如果發現箱子的重量不對,或者裡麵的重心稍微一碰就傾斜得過分,或許就有透露情報給他人的風險。
列車員的手已經按在了箱子上,聽到他這麼說也隻好後退。
福倫丁和芭芭拉一起用力抬起箱子,將它送上了車廂。
等到他們出了轉運中心不久,就找了片野地停下馬車,換了套裝扮,騎著馬返還到附近的鎮子上。
那正是來往旅人休息的地方,運送奇物的虎克偵探也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