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克雷頓在河岸邊跪下,俯身用手掌捧起冰冷的河水飲用,緩解狼血帶來的饑渴。
“叔叔。”
唐娜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的脊背完全彈直了。
他顧不上回頭,再次將雙手按在水裡清洗,確定沒有血跡殘留後才站起來轉過身。看見那姑娘站在二十碼開外的位置,兜帽的鮮紅顏色讓這片枯林濕地都好像活了過來。
他不敢靠過去,隻能站在原地慍怒道。“你又一次沒有聽我的話!”
“我擔心您!”
唐娜的眼睛紅紅的,她蹣跚地走過來抱住他的手臂。
這一下讓克雷頓立刻失了慍怒,他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這種情況。
從來沒有人這麼依賴過他。
“那個壞人呢?”小姑娘趴在他的手臂上問。
克雷頓的心又冷靜了下來,他抱著侄女,輕輕拍她的背,同時嫻熟地編織起謊言:“他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就走了。事實上,我正要去找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看向河中的浮木,期待這謊言背後的真相能漂得再快一些。
“您沒事就好。”唐娜吸了口氣,她的聲音發抖,手還抓著克雷頓的手臂,但身體幾乎往下滑,克雷頓臉色緊張起來,他從她身上嗅到了逐漸濃鬱的血腥味。
他扶起侄女,才發現她的額頭在往下流血,細膩的白色絲質裙擺也在向外滲血,血液甚至已經淌到她的腳背上去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唐娜在他的臂彎裡有氣無力地解釋。
要不是這樣,她該更早來的。
“醫生.....”克雷頓還想說去見醫生,但他想起來醫生此刻正在不知道哪裡釣魚,不禁怒火直冒。他用之前在馬鞍袋裡找到的馬鞭草藥膏給唐娜的頭上和腿上都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然後抱起她大跨步地往鎮子的方向走。
“我們回去找朱利爾斯,那家夥醫術不錯,一定不會讓你留下疤痕的”
他在唐娜的小腿上看到了一條足有半尺長的傷口,眉角邊也有擦傷,醜陋的疤痕對於一個姑娘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他後悔沒有帶朱利爾斯出來了,否則就不必讓事態惡化至如此地步——他們完全可以一個去處理盜墓賊,一個照顧唐娜。
“我不在乎有沒有疤。”少女縮成一團還有力氣爭辯。
麵對傷員,克雷頓也隻能出聲應和,生怕她的情緒影響到了傷口。
他們經過來時的路,克雷頓看見了自己丟下的左輪手槍還在雪地上,他抱著唐娜,雙手騰不出空來,便用了個巧妙的法子將它高高踢了起來,然後仰脖將它咬住。
唐娜把槍從他的牙齒間取下來,還沒等他提問就搶先一步解釋。
“它壞了。”
“我相信你。”克雷頓沒有任何猶豫地說。
........
當他們走回旅館前,楚德·奧斯馬爾正站在缺乏修繕的二樓欄桿之後抽煙,看到他們的慘狀後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綠頭發的!”
他轉頭大喊,把朱利爾斯叫了出來。
克雷頓把已經睡著的唐娜帶上樓,讓她在房間裡的床上躺下,然後讓朱利爾斯關上門調配藥水。
朱利爾斯把自己的大衣鋪在桌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從那繁復的口袋中精準地取出自己想要的玻璃瓶排列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到底是怎麼搞的?”他一邊整理一邊惱火地問。“出門一會兒就有人受傷,受傷的還是這姑娘?”
“一點意外,我們之後有空再說吧。”克雷頓回答他。
這位當叔叔的懊惱地捂著自己的額頭,在屋子內來回踱步。
沒一會兒,朱利爾斯通過復雜的手法得到了成品藥水,他端著瓶子走到床邊,眼睛看到了昏睡少女懷裡抱著的左輪手槍。
“你們用了槍也沒有起到效果嗎?”他轉頭問。
克雷頓停下腳步,看起來很憔悴:“我們就沒有用到它,而且它還壞了。”
朱利爾斯給唐娜灌下了藥水,然後輕輕地從她的臂彎裡將左輪扯了出來,用很危險的姿勢對著槍管檢查了一番,又陰沉著臉思考了幾秒,最終說出一句克雷頓無法理解的話,
“要不是她已經成了這樣,我會以為你們在聯手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