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正義與更正義(1 / 2)

當槍口正正指著自己的時候,唐娜感到時間也好像放慢了。

她看見對方兜帽下的臉,憤恨和愁苦幾乎凝固在每一條皺紋之中,而就是這樣一個滿懷仇恨的人要殺死她了。

彭!

槍聲響起,但唐娜還沒死。

老女人的身體一歪,原來是旁邊牢房裡的那個臉上受了傷的青年從柵欄中伸出手拽住她的小腿拉扯,使她失了平衡,被唐娜將槍口掰開了。

子彈打在另一個牢房的鐵欄上,火四濺,裡麵的醉漢卻沒有醒來,隻是蜷起的身體又縮了縮。

唐娜沒有看到青年伸出的手,時間緊迫,她也顧不得去想自己為什麼沒有中彈,隻是趁著這老女人沒有抓穩武器的時候猛地發力將手槍奪來,然後猛地對準武器的原主人。

剛發射過一次的武器還很有威懾力。

唐娜不知道怎麼用槍,但她下意識地將槍口對準了對方的臉。

“滾!”

聲音中包含的感情讓她自己也感到陌生。

那個老女人沒有再試圖過來搶奪,隻是用一種看怪物的表情看著她,身體慢慢地後退。

“快滾!”

眼前還站著人,但唐娜卻感到眼前模糊,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

憤怒、恐懼,她都感受不到,腦海裡也什麼都想不出來,一切都由本能指引,頭腦混沌一片,隻有漸漸發冷的四肢和越來越費力的呼吸如同兩根刺一樣紮在她的心底,並且越發清晰。

槍口隨著老女人的身體移動而轉動,直到她徹底退出監獄,唐娜才放下手,但仍握住手槍,呆呆地站在原地拚命喘著粗氣。

“你的手受傷了。”她背後牢房裡剛幫了她一把的青年提醒道。

唐娜丟掉武器,手槍撞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了比槍響還要巨大的聲音。她將雙手抬至眼前查看,果然看見在左手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

剛才那顆子彈並非沒有擊中她,隻是沒有命中要害,它洞穿了少女爭奪武器的左手的虎口。

這不能說是貫穿傷,因為有一整片皮肉被金屬彈丸打碎了,紅色、白色的肉混雜在一起,鮮血從更深層的肌理向外不斷湧出,像是土壤裡滲出的地下水,染紅了手掌,又淌下染紅地麵。

在看到傷口前,她什麼都感覺不到,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痛苦如火焰般順著纖細的血管席卷。

先是痛苦,很快再是麻木,左手不自覺地顫抖著。

唐娜倒退了兩步,靠著監獄盡頭墻壁慢慢坐下來,受傷的手手腕搭在膝蓋上,沒受傷的那隻手則捂住臉,低低地抽泣起來。

她所依靠的墻壁上有著監獄裡唯一的窗戶,陽光斜射入這裡,正好錯過她,照徹纖塵的光線反而像一道光的墻壁,將她關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

烏青臉青年不忍地轉過頭去,但隨後看向監獄大門,憤怒地抓住牢門反復搖晃,發出巨大的噪音。

“艸,守衛去哪裡了?耳朵聾了?這麼大一聲槍響都沒聽到!”

他大聲吼叫,聲音穿過走廊,但外麵一點回應也沒有。

他對麵牢房裡的聖職長長地嘆了口氣,從柵欄空隙中伸出手向唐娜招了招:“過來吧,我給你處理傷口。”

唐娜放下手,一隻手勉力撐著地麵起身,蹣跚地向他走去。

路易斯的牢房前被陽光照射出一片凈地,比她剛才待的位置要暖和,但唐娜就是在這裡受的傷,因此她對這裡的溫暖和光芒一點好感也沒有。

少女的眼睛還紅紅的,淚水掛在兩腮,她吸了吸鼻子,一腳把那個女人拋棄的野餐籃踢到門口。然後才蹲下將左手遞給聖職。

路易斯將這隻傷手托在自己的手上,再次呼喚奇跡的光芒。

純白的力量在傷口上浮現,但閃了一閃就消失了。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黯淡。

“抱歉,我沒法處理這種傷勢,你還是去請一個醫生吧。”

“這光是奇跡?”唐娜哽咽著問。

傷口很痛,但還是好奇。

“是的.我真是被他騙了,他還說你是個普通人!”聖職忽然醒悟過來克雷頓·貝略撒了謊,他的這個女兒根本不是普通人,因為普通人可無法看到奇跡的光芒。

不過那閃爍的奇跡也沒有對唐娜·貝略造成燒傷,顯然她確實不是暗裔。

他放下這隻手:“好了,你快走吧,我的心已經被汙染了,剛才那也不過是奇跡在我身上的殘存在回響,這點力量隻能幫你止血,剩下要看你請的醫生水平。不過這沒傷到骨頭,這會比較容易康復。”

唐娜抽噎了一下:“你得和我一起走。”

教士不喜歡她的頑固:“我剛才說了,我不會走,而且你剛才不是也要走了嗎?”

“但我是為了你才受傷,你要回報。”

“不,你弄錯了,這不是一筆交易,而且我也沒有請你救我,你也不應該救我,我該死在剛才那個女人的手裡。”教士一揮手,冷冷地說。“如果你有意識的話,就該意識到我待在監獄裡,這裡是給犯人待的地方,而我承受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無論是塞萬的死,還是勞倫斯的死,他都擔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為自己的罪負責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符合信徒身份的事。

女孩的哽咽聲停下,她黃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路易斯,好像此刻才發現他什麼樣的人。

她背後的烏青臉青年突然開口了:“嘿,小姐,如果你能放我出去,我可以幫你把他帶走。”

路易斯沒有對他的背叛產生什麼情緒,隻是閉上眼睛重新躺回去。

就算這個青年能夠離開牢房也不代表他能把自己帶走,路易斯知道守衛不會放自己出去的,唐娜·貝略也沒可能說服那些有權力放自己出去的人。

唐娜卻覺得這是個機會,她立刻放棄了和他交談,轉而看向那個青年。

“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