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並非自願,但許秩知曉自己僅僅隻是出生在聯邦,並且活到現在,便已經卷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尤其是當她跳出“聯邦”這個棋盤之後,恐怕並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而是由一個小的棋局跳入一個更大的棋局之中。
一環套一環,而她是其中那個變數,身為變數,便會是令人想要消滅的存在。
無論怎麼看,她離開之後的處境都會很糟糕啊.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天空中的雷鳴比起之前已經明顯弱了下來,但空氣裡的【杯】屬性氣息也隨著那道裂縫不斷被撐開而漸漸消散著,雙方似乎都到了一個極限,就要分出勝負了。
在這樣千鈞一發之際,許秩這邊的動靜卻吸引了這兩位的注意力。
若是之前,她的氣息還不足以讓這位不知名大主教和【監察者】在意,但在她“突破”的瞬間,屬於“許秩”的氣息變得明顯了起來,仿佛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盞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燈。
當這位不知名大主教轉頭看向自己時,許秩察覺到,曾經讓她頗具壓力的目光在此刻已然不再令人懼怕,這既有她突破等級禁錮的緣故,但更多恐怕是它已經非常疲憊且受了重傷。
【哪怕祂幫助大主教提升到不該有的實力,用來替代自己,但大主教始終隻是大主教,你獲勝的機會比之前大多了。】
許秩笑著抬手抽出刀:“這話聽起來,像是你之前都沒抱多少我能贏的希望。”
隻是在握住刀柄的瞬間,許秩的表情微微有些詫異。
她感覺到了刀裡麵那道不屬於自己的能力。
許秩回頭看去,隻在遠處原本仲靈凡等人待著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一個微微散發著光芒的陣法。
毫無疑問,她們都已經死去,隻剩下這個陣法仍然在運轉。
如今的許秩一眼便看出陣法的作用,那是一道抽取超凡者靈魂作為祭品的獻祭陣法,因為陣法的存在,許秩此刻刀中還殘存著【斬斷】的能力,一旦她用了,便是燃燒擁有者的靈魂。
而且不是一個人的。
作為“中轉站”的仲靈凡顯然也將自己的靈魂獻祭於陣法之中,成為燃料了。
她盡力了,在肉身即將泯滅之時,意識還未消散之前,獻祭出自己的靈魂於陣法之中,啟用了最後的方案,為許秩留下一張“底牌”。
但這也意味著名為“仲靈凡”的人會徹底消散,連靈魂也被燃燒,就宛如那些被吸入太陽中的生命。
為什麼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許秩不解,如果隻是因為對她的忠誠,其實並不能讓仲靈凡如此,她頂多是會在絕不背叛她的情況下死去,而非現在這般獻祭一切,此舉更多的恐怕是出自仲靈凡本身的“意願”。
聯邦的人已經死光了,她應該也知道,除了許秩之外,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活著。
哪怕隻有許秩一人有機會活下去,她也願意做出如此決定嗎?
並且根據陣法的精細程度和作用來看,這必然是她早就做好的準備。
完全無法理解。
所以她早就說過,【燈】屬性的一部分人簡直跟【杯】一樣,為了某些東西能付出一切,真是可怕的信仰。
但也多虧了有仲靈凡這樣的人存在,她如今手上才能多出一張牌。
當理解了仲靈凡無私的意圖後,許秩忽然覺得肩膀上變得沉重了起來,當她的身體裡那盞【燈】出現,並且隨著遊戲機緩緩流入她體內時,曾經那些被她丟棄的情緒也正在逐漸回歸,許秩已然理解了“責任”為何物。
但她原本依舊不算太在意,直到此刻,看到仲靈凡留下的陣法,明白此刻有人是出出自本心願意用隕滅作為代價幫助她,她才恍然察覺,自己已然背負上了無數死去之人的期待,不是期待她能“報仇”亦或者如何,隻是期待,她能作為最後的聯邦人,活下去。
許秩從前不曾認可自己是聯邦子民,也不覺得雲城是她的歸屬地,但直到此刻,她願意承認,這片已經消散的土地,是她的故鄉。
當少女承認這一事實,願意直視自己內心的這一刻,原本緩慢流淌向她的【燈】屬性能量忽然變得主動了起來,不再需要旁白的牽引,這些本該屬於許秩的能量在這一刻回歸了她的體內。
【你好像長大了一點。】
“現在是該說這個的時候嗎?”許秩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與從前調侃旁白時維持一樣,但這很難。
天空中的雷電似乎停止了,但這並不意味著【監察者】失敗了,而是許秩的忽然“出現”令場麵形成了一個僵局。
【看起來你知道了。】
旁白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知道什麼.”握著刀對準天空的少女此刻眼神雖然緊盯自己的對手,但語氣卻並不銳利,相反還隱隱有所抗拒。
【知道我是什麼。】
“一個遊戲機麼,這個我一開始就知道。”少女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屑,想打住這個話題。
似乎有人無奈的笑了,許秩聽到了一道溫柔的嘆息。
【還是小孩子。】
【我曾說過,你要拾起那些你曾經丟掉的東西,現在,你做得很好。】
【該是最後時刻了,我需要把本該屬於你的能力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