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嫂”,朱擴萬事拿捏的語氣。 “要救淩振也不難,隻要我到開封府遞上一句話,滕府尹便可饒恕淩振。 “不光如此,我還可以關照淩振,為他營造聲勢,比如稱他作‘大宋第一炮手’。 “再給他運作一個江湖綽號,比如叫做“轟天雷”或者“坐地炮”,保證他聲名鵲起,從今以後錦衣玉食,誰也不敢欺負他。 “問題是,他要當街殺我,我為何幫他?除非你……” “隻要能救我丈夫,朱總管盡管吩咐,就算死我也認了。” 楊氏病急亂投醫,連連保證。 “沒那麼嚴重!” 朱擴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著楊氏,眼露淫光:“隻需大嫂成全下官便可。” “你要乾什麼?”楊氏嚇得連連後退。 朱擴笑道:“大嫂不要害怕。 “下官當初見了大嫂一麵,就一直念念不忘。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想起大嫂的音容笑貌,連做夢也都是大嫂的影子。 “若大嫂理解下官苦心,留下來緩解下官相思之苦,下官便拿淩振作手足兄弟,保他平安無事。” 朱擴說著,伸手去挑楊氏下巴。 楊氏大怒,劈手一巴掌打在朱擴臉上,將朱擴打了一個趔趄。 “你!”朱擴惱羞成怒,可旋即卻笑著叫起“好”來: “好好好,打得好!打得好啊!不過就因為你這一巴掌,淩振這輩子也別想離開監牢了。滾,你給我滾出去!” …… 楊氏離開朱擴的家,渾渾噩噩,如同天塌了一般。 行屍走肉般挨到家門口,見門前站著兩個配著挎刀的官差正在等候。 楊氏心頭又是一凜,怕他們是朱擴的人。 “你可是淩振淩副使的夫人?” 兩個官差十分客氣,沖楊氏深鞠一躬。 楊氏怯生生點頭。 那官差確認了身份,又深施一禮: “我倆是太尉府的官差,奉太尉府高衙內之命,特來邀請夫人到府上作客。” “作客?”楊氏大惑不解。 高衙內當街調戲林沖妻子之事鬧得滿城風雨,市井皆知。 難不成他與朱擴勾結,也要為非作歹嗎? 楊氏滿目驚慌,後退兩步,身體打戰。 另一個官差連忙安撫她: “夫人不要害怕,高衙內素來器重淩副使,前幾日還帶了隨從親自來尋。 “淩副使入獄之事,高衙內已經知曉,並已安排專人前往開封府打好了招呼。 “最遲三五日,淩副使就會毫發無損、安然歸來。” “真的?” “千真萬確,夫人放心吧!” 楊氏聞聽,眼淚洶湧而出 …… 翌日,高太尉製發正式調令,調取甲仗庫副使炮手淩前往鄆城縣任職。 命一個姓張的虞侯帶著調令,到甲仗庫要人。 高展特意囑咐張虞侯: “淩振是我親信,若甲仗庫交不出人來,就讓總管朱擴到太尉府解釋清楚。” 張虞侯領命去了。 來到甲仗庫,總管朱擴帶隊出迎,眾星捧月將張虞侯請進甲仗庫。 張虞侯取出調令,朱擴看了十分詫異。 他並不知道太尉府要調淩振之事。 “淩振性情古怪,不堪大用,上差為何要調他去往鄆城縣?怕是弄錯了吧?” “放肆!”張虞侯斥責道:“大紅印章蓋著,你要質疑太尉府用人嗎?” “不不不。” 朱擴唯唯諾諾,腆著臉陪笑道:“下官隻是擔心淩振耽誤了太尉府的正事。” “少廢話!高太尉欽點的人選,要你瞎操心?快把淩振叫出來,隨我去往太尉府回話。” “這個……”朱擴為難,“上差容稟,淩振不在甲仗庫。” “為何不在?” “這個……前兩日他手持菜刀,當街行兇,現已被關進了開封府候審。” “嗯?淩振對誰行兇?” “……正是對下官行兇!” 怕張虞侯誤會,朱擴趕緊手指著眾人補充,“他們眾人都在當場,親眼所見。” 眾人趕緊附和:“對對對,我等親眼所見。” 張虞侯冷笑:“事從兩來莫怪一方,你們同在甲仗庫任職,他為何不對別人行兇,偏偏要對你行兇?” “下官也是不解。下官素來與人為善,從不曾虧待任何人,更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淩振之事!” “這就怪了!” 張虞侯道:“你沒有虧待他,他卻要殺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這個……唉”,朱擴長嘆一聲,“其實上差有所不知,淩振那人與你我不同,他是個瘋子。” “瘋子?” “對!整日裡要麼沉默不語,三五日也說不上一句話;要麼自言自語,叨叨咕咕,不知說些個什麼。 “前些日子,下官有功,高太尉升賞下官。 “淩振莫名其妙發作,非說高太尉瞎了眼,受升賞的應該是他。 “下官據此推測,隻怕他執念入髓,才會對下官痛下殺手。不信你問他們,你們都說說,是也不是?” 朱擴又讓眾人附議,眾人心知肚明,卻都不敢挑明真相,一個個點頭附和。 張虞侯上下看看朱擴,不屑問道:“你這不是好端端的?” 朱擴忙道:“幸好大家及時製止,淩振才沒害了下官性命。 “但他身為公人,手持菜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當街行兇,影響惡劣,隻怕免不了蹲監坐牢。” “那不行!”張虞侯帶不走淩振,回去交不了差,“太尉府命我前來取人,我隻管取人,不管他犯了什麼事,你必須把淩振交給我帶走。 “朱總管,此事因你而起,你現在就去開封府,把淩振放出來。” “啊這……” 朱擴為難,“淩振已經被關進大牢,下官如何說放就放?” “那是你的事!今日我帶不走淩振,你就跟我去太尉府解釋清楚。” “那那……” 朱擴尷尬許久,終於說道,“那我就隨上差去太尉府吧。” 朱擴想的是,等見到太尉高俅,憑自己三寸不爛之舌,正好坐實淩振的罪過。 最好說服高俅再給開封府滕府尹遞個條子,將淩振一刀斬了才好。 …… 朱擴隨著張虞侯進了太尉府。 他每次進到太尉府都像老鼠進了貓窩,情不自禁低著頭,眼睛隻看著腳下的地麵,連步子都不敢發出聲響。 來到一處大堂,張虞侯腳步停下,朱擴也趕緊止步。 朱擴的臉上掛滿了與人為善的笑容,小心抬頭。 還是上次來過的大堂。 大堂上威風凜凜列了兩班官差,堂案後坐的不是高俅,還是上次見過的高衙內。 隻見高衙內大喇喇地坐在太師椅上,神情冷峻,眼神睥睨。 高衙內身旁身後站了三個人,一個是老都管高聚財,一個是木石般的護衛韓豐,第三個卻是個女人。 朱擴看到那女人,猛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