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陶碗摔在地上,碎成片,馬奶酒的香氣,彌漫整個帳篷。白羊王把怒起發泄在無辜的酒碗身上。然後頹然坐在羊絨氈上。 “這可是一萬人,一萬人呀,我白羊部,從北上到這裡,十幾年,好不容易,攢下這點家底,都折了?說,說,到底回來多少人?” “不到,不到三千人。”一個匈奴軍官低頭喃喃說道,不敢看白羊王通紅的眼睛。 “趙國,已經被秦國滅了,已經滅了,趙國飛騎,不過千人。這仗,這仗到底怎麼打的?說呀,都啞巴了?” “大,大王,不是,不是趙國飛騎。” “不是趙國飛騎?”白羊王滿眼怒意,“不要告我,我們草原人,在草原迷路了,還丟了幾千人?笑話,天大的笑話!” “大王息怒,這次,我們應該遇到秦人了。” “秦人?”白羊王眼中的怒意瞬間變成了驚恐,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到軍官麵前,聲音微顫,“你,你說什麼?秦人,什麼秦人,哪裡的秦人。” “大,大王,看裝備,可能是蒙恬的邊軍。” 白羊王感覺天旋地轉,身子一晃,差點摔在地上,他猛烈搖著頭,驅散腦海中那些恐怖的記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蒙恬死了,已經死了,我們有消息,不會錯。秦國亂了,已經亂了。我已經接到右賢王的消息,隻要滅了趙國飛騎,拔掉這根插在匈奴人腹地的釘子,我們就可以南下,攻破九原,北地。” “大王,是秦國邊軍,沒錯!”軍官似乎下定了決心,聲音也大了幾分,“渾身鐵紮甲,是秦軍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已經來了。” 白羊王如同遭到雷擊,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大王,你冷靜,現在,咱們敗了,右賢王送來的一千副戰甲損失大半,咱們如何交代?” 白羊王恢復了一些冷靜,“右賢王?樓煩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有消息說,右賢王想要大規模南下,不但征發本部的主力,還把漠南其他部落人也召集在一起,樓煩也被邀請,不過,右賢王似乎並不想讓樓煩直接南下,與秦人作戰,而是向西進發,作為前部去打月氏人。” “匈奴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呀。”白羊王額角冷汗直冒,“似乎不是右賢王自己的主意,而是單於。” “媽的,混賬東西。”白羊王想到了一種可能,忍不住罵了起來,“匈奴人想要回到漠南,占領九原、北地二郡,自己不出兵,讓我當替死鬼。” “大王,現在不是匈奴的事情,而是秦國邊軍。他們,才是惡魔。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下令左右廂所有精壯男子,都集中到大帳,秦人的拿刀已經砍到眼前,還能怎麼辦?” 一道令騎,從白羊王大帳飛馳向北,後麵還跟著幾十甲裝騎兵。騎兵迅捷如飛不過一個時辰,已經來到一處山穀。 山穀十分隱蔽,但穀內卻有一大片平坦草場。 “白羊王令!”騎兵勒馬,舉起令騎,聲音冰冷傲慢。 營地中經過短時間慌亂,逐漸安靜下來,人們各自放下手中的活,一臉警惕看向趾高氣昂的傳令兵。 “白羊王有令,右廂諸部,凡十二歲以上,六十歲以下人員,無論男女,即刻入征從軍。” 已經習慣白羊王征調的諸部落首領,聽到這樣的命令,驚詫不已。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不可思議看向傳令官,“大人,這,這是不是,有誤會?十二歲,不應該是十六歲嗎?” 另一個中年人也壯著膽子,小心問道,“不是六十歲吧,是不是五十歲?” “還,還有,女子也要從軍嗎?這是要把右廂所有人都征調出去了。” 部落人被白羊王征調,已經是家常便飯,可是,如今這樣的征調方法,根本就是把各個部落男女全都帶走。剩下的,不過是屈指可數的老弱,那各個部落還怎麼活呀? “此為白羊王令,絕無虛假,立刻將所有人聚集此處,由我來選擇。” “大人,你這是要把我們部落所有男子都帶走呀,剩下我們這幫老弱婦孺,怎麼活呀。” “對呀,大人,這,這不行呀,白羊王多少次征調,我們哪有不從,可是,這是要斷了我們這些部落的根呀。” “上次,我部落被征調男女三百多,現在還沒回來呢,沒有人了,我們部落真沒人了。” “對呀,我們部落也被征調了兩百多人,全是精壯男子。” “這才過了幾天,白羊王要這麼多人乾什麼?” 幾個部落族長帶頭,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嗡嗡如同蒼蠅一般,傳令官心煩意亂,手中馬鞭猛然向下抽去。 啪的一聲,老者花白頭上裂開一條口子,血順著半禿的頭上流了下來。 後麵的騎兵揮舞馬鞭,十幾個部落族長被抽的慘叫連連。 “都給老子閉嘴,不然,軍法從事。” “好個軍法從事,不知道依照那個軍法。” 人群中,傳來懶洋洋的聲音,“白羊王都土埋半截了,還講什麼軍法?” 人群慢慢湧動,逐漸閃出一塊空地,空地中間站著一個清俊男子。男子穿著一身匈奴衣著,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什麼人,想死嗎?”匈奴傳令官怒吼。 “在下秦人。”秦墨笑著答道。 聲音不大,卻如同炸雷一般,從蠻人心裡炸開。 “秦人?” “什麼秦人?” “那個,那個南邊的那個秦人嗎?” “啊?” “你是秦人?” “烏隆嘎,你這死丫頭,不是說帶來幾個匈奴人嗎?這死丫頭呢?”一個老者慌亂的四處找著那個始作俑者。 “怎麼,怎麼?他是秦人?怎麼可能?” 幾個見過秦墨的人,都嚇得麵如土色。慌忙看向四周,也想要聽聽烏隆嘎的解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可是,哪還有她的影子。 “死丫頭,混賬東西,怎麼,怎麼會招惹秦人?難道,難道白羊王征兵是去打秦人。” “打秦人?那不是找死去了?完了,完了,他們回不來了。” 人群中一陣陣悲涼、恐懼、疑惑,甚至憤怒的聲音,亂亂哄哄連成一片,聲音似乎形成了一道奇怪的潮汐,將人群慢慢分開。 秦墨身邊的人,不由自主和他拉開了更大的距離,比起氣勢洶洶的傳令官,右廂各個部落的人,更懼怕死神一般的秦人,似乎隻有和這個秦人少年保持距離,才不至於和秦人扯上關係。 “秦人?”傳令官大喝一聲,正要拍馬沖來。 “阿噠!” 秦墨看到沖向自己的匈奴騎士,大喝一聲,下一秒,傳令官連人帶馬,被一根巨大的原木砸翻在地。 嗖嗖嗖 人群中突然爆出羽箭破空的聲音。 不同方向幾乎同時射出鋒利的羽箭。 羽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避開皮甲的保護,穿過匈奴騎兵的咽喉。 還沒等各部落蠻人驚呼出聲。人群中沖出二三十蠻人,唯一幸存的傳令官,剛剛從原木下爬出來,就成了俘虜。 “有沒有活口?”秦墨看向一名蠻人。 “回公子,都死了。” 秦墨點了點頭,“烏隆嘎,阿噠,出來吧。” 帳篷後麵,出現兩個身影,一個龐大無比,一個高挑美麗。 “扶蘇,我這表現還不錯吧?”烏隆嘎笑著看向秦墨。 “很棒。”秦墨欣慰的點點頭。
第23章 白羊王的憤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