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在逃,哮天犬在追。 縱然是遍地鬼哭,諦聽也能聽到哮天犬的呼吸聲,可是他還是擺脫不了哮天犬,哮天犬靠的是鼻子,諦聽本來就是白犬,他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明知道逃不了,可是他還是在拚命奔逃,因為哮天犬背後是天庭戰神顯聖二郎真君楊戩,地藏王雖然神通廣大,可也斷斷敵不過楊戩這天庭戰神,何況現在地藏王還受到道家結界的壓製。 諦聽真的跑不動了,這些年來他隻是作為地藏王菩薩的坐騎,而地藏王菩薩又發誓不離開地獄,這些年來,諦聽都胖了,當然跑不過哮天犬這獵犬了,他雖然明明知道哮天犬跑到了哪裡,可這又有什麼用?諦聽感受到了哮天犬口中吐出的熱氣,下一刻哮天犬的利齒就是穿透了自己的血管,雖然身處地獄,諦聽已經見慣了死亡,但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陰影籠罩在自己身上。 死就死吧,諦聽露出一絲苦笑,不過他心中並無一絲恐懼,這就是士為知己者死。 一條寶杖插進了哮天犬的狗嘴,擋住了哮天犬的利齒也救下了諦聽。寶杖用力一挑,哮天犬被挑向了空中,哮天犬吐出兩顆崩碎的獠牙,對來人怒道:“卷簾,你受玉皇大帝恩寵多年,怎麼也幫這幫反賊?” 卷簾大將近前一步,扯開衣服,露出胸前的累累疤痕,慘笑道:“這就是玉帝老兒的恩寵嗎?你這隻癩皮狗是不是也要享受一下?” “既然你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哮天犬退後一步,伏下身子,準備對卷簾大將發出致命一擊。 卷簾大將將寶杖指向哮天犬,“我這寶杖今天就做一次打狗棒吧。” 哮天犬冷冷一笑,猛然躍起,卷簾輪杖便打,不想哮天犬在空中一扭身,轉身向後逃去。 哮天犬並非畏死,此次地府之行本就是九死一生,就連戰無不勝的二郎真君也並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過士為知己者死,這道理不僅僅是諦聽知道,哮天犬也知道,他此行的任務就是找到諦聽拖住地藏,隻有這樣二郎真君才有可能反敗為勝,可現在卷簾大將居然出現了,這可是在真君計劃之外,一定要通知真君,要不自己縱是死了,也毫無價值。 可哮天犬並沒有跑掉,一隻白犬咬住了他的腳,這是諦聽現出了原形,曾經無數次偷襲過對手的哮天犬被偷襲了,哮天犬調轉狗頭,張開巨口,一口咬斷了諦聽的脖子,同時卷簾的寶杖也打在了他的頭上。 二郎顯聖真君感到一陣心痛,多年來的朝夕相處已經讓他和哮天犬息息相關。“這隻傻狗呀。”一定是又有了變化,就算是地藏解開了佛家結界,諦聽和地藏聯手也未必能贏得了哮天,至少也能從容退去,獵犬怎麼會贏不了兩個文職? 二郎真君揮動三尖兩刃刀,秦廣王的頭顱飛上了半空,當胸一刺,將轉輪王平等王等等連成一串。至此,十殿諸王皆沒。 “還有誰?”二郎顯聖真君一擺三尖兩刃刀,遙遙指向眾鬼卒,此時道家結界已破,鬼卒之中尺郭鐘馗皆已恢復法力,可懾於真君神威,無人敢掠其鋒。 霸王龍伸出前爪拉住一身殺氣的二郎真君,對眾鬼卒說道:“告訴我,他在哪?”眾鬼卒茫然地搖了搖頭,“那就都殺了吧。” “跟我走吧,我知道你要找誰,我也知道他在哪。”孟婆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冷漠地對霸王龍說道。 玉帝跟著孟婆走了,二郎顯聖真君沒有走,他快速穿行在地獄之中,他要帶走哮天犬的屍首,要是晚了,哮天犬的屍首就要被惡鬼分食了,要是那樣的話,那也隻好血洗地獄了,二郎顯聖真君暗想。 果然,一個黑影抱著哮天犬,好像在低頭啃食,還是晚了呀,看來隻好血洗地獄了,三尖兩刃刀帶著風聲刺向黑影,一聲微弱的犬吠傳來,三尖兩刃刀停在了黑影的脖子上,刀風激蕩,吹起了黑影的亂發。 “這條狗生命力真強,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沒死。”黑影轉過頭來,對著二郎顯聖真君說道。 “你是誰?”真君麵前是一個蓬頭亂發的陌生男人。 “你可以叫我烏巢禪師。”男人的亂發還真象一個鳥巢,二郎顯聖真君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有什麼好笑的。”烏巢禪師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又搖了搖頭,“光有藥沒針呀,算了,將就一下吧,來,你來掰開狗嘴,”二郎顯聖真君蹲下,掰開了哮天犬的嘴,烏巢禪師敲碎藥瓶,把藥水灌進了哮天犬的嘴中。 “受傷之後,最怕的就是感染,還好我帶了一支盤尼西林,你這條狗命算是救回來了。”烏巢禪師拍了拍哮天犬的腦袋,哮天犬伸出舌頭舔了舔烏巢禪師,雖然對烏巢禪師狗長狗短的有些不滿意,但哮天犬也知道這個蓬頭亂發的男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二郎顯聖真君拾起藥瓶,在地府幽暗的鬼火映襯下,藥瓶現出奇異的光華,這竟然是玻璃的,真君不由得心生詫異,這玻璃真君倒也見過,不過也隻是見過,蟠桃會上玉帝和三清四禦飲酒用的就是玻璃盞,卷簾大將就是因為打碎了玻璃盞被罰下界,玉帝還覺得不解氣,每天還用飛劍穿他,可見玻璃盞在玉帝心中的地位,如此珍貴的玻璃,這烏巢禪師竟隨身攜帶居然還隨手丟棄,真君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藥瓶上還寫著幾行奇異的符號,種種跡象表明,烏巢禪師是一位世外高人。 “楊戩心有掛礙,請禪師指點迷津。”楊戩對烏巢禪師躬身施禮。 諦聽死去的時候地藏也感受到了,不過他並沒有象楊戩那麼傷心,因為這本來就是他計劃之內的,地藏的計劃就是讓哮天犬以為他拖住了諦聽,隻有這樣,楊戩才會去斬殺地府諸王,地府諸王死了,道家結界才會解開,現在他感受到了地獄諸王的氣息越來越弱,看來道家結界是解開了,現在隻要他解開最後的佛家結界,地獄就會空蕩蕩,他也就成佛了,地藏終於露出了微笑。 看著滔天的血海,聽著刺耳的鬼哭,白衣僧人雙手合什,臉上現出悲憫之色。“‘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貧僧現在方知菩薩當初的宏願是如何之大。”“是啊,我也曾後悔過,本來以為度盡眾鬼,可誰知世人皆苦,鬼魂竟然無窮無盡,我都有點後悔了。”地藏菩薩有點無可奈何,“正因如此,菩薩證道實乃蒼生之福。”白衣僧人雙手合什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菩薩所見定是蒼生之福。”“既然不能度盡眾鬼,那就放他們走吧,這也不違我的誓言,就是如來佛祖也無話可說。”“菩薩,不可說笑。”白衣僧人麵色驚惶,若如地藏所言,地獄眾鬼重見天日,那可是蒼生之劫。 “哈哈。”地藏一聲大笑,“這陰司有佛道兩家的結界,現在閻羅已死,佛家的結界就在我的手中,隻要秦廣王轉輪王他們幾個一死,道家的結界也就破了,隻要我打開佛家結界,地獄就空了,我也就成佛了。” “你難道就不怕我佛如來嗎?” “現在如來自身難保,何況我已成佛,又何懼如來!” 白衣僧人也笑了,他站起身,走到了門口,對地藏說道:“地獄不空,你就不能成佛,對嗎?”。 “你要乾什麼?”地藏問道。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白衣僧人周身上下籠罩著一層聖潔的光輝。 “唐玄奘,那可是無間地獄,一入地獄,永不超生。”地藏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和尚。 “是啊,這樣你也不能成佛了。”白衣僧人微微一笑,踏入了無間地獄。 “爺爺爺爺,唐玄奘跳入無間地獄了。”黃眉童子著急地說道。 “過了這麼多年了,這個傻金蟬還是這麼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彌勒拍了拍大肚子。 “那地獄不空,地藏不是成不了佛了嗎?爺爺的計劃不就落空了嗎?”彌勒毫無惋惜之情,讓黃眉童子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個傻孩子,怎麼跟金蟬一樣傻呀。”彌勒敲了敲黃眉童子的腦袋,“我老人家是未來佛,這個大家都知道,如來寂滅之後,我就應該統領靈山,可如來這老小子不地道,他要忽悠地藏這大傻瓜發下宏願,要是地獄真空了,那如來寂滅之後,這大雷音寺就是地藏的,輪不到我老人家,不過他也知道地獄根本就空不了,他寂滅之後,還是我做主,他又忽悠金蟬這二傻子,要是金蟬取經成功,那大雷音寺以後就是金蟬的,還是和我老人家沒關係,現在倆傻子鬥在一起了,以後這大雷音寺還是我老人家的,你說是不是呀?” “佛祖說的是。”黃眉童子一高興連稱呼也改了,要是彌勒成了佛祖,他也就是菩薩了。 彌勒得意地拍了拍肚子,一轉頭,看到黃眉童子還匍匐在地,“你個小傻瓜,還待在這乾什麼?” “爺爺沒有吩咐黃眉乾什麼呀?”黃眉一臉不解。 “你呀,老人家我白敲你了,一點也比不上那隻猴兒呀,算了算了,我也比不上那糟老頭子,”彌勒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黃眉聽旨,你即刻趕往昆侖,不是讓你去助陣呀,我要你渾水摸魚。” “黃眉知道了。”黃眉童子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就要走,“回來,把這個瓶子也帶上,說不定能用上。”彌勒佛祖在黃眉身後喊道,隨手扔過來一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