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科瑞特雜劇場的繼承人(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25615 字 8個月前

——T12.23   僅僅一個晚上,劇場之花安娜重傷昏迷不醒,紐斯達領隊溯連人都丟了。同時失去劇場之花和劇場真正的新星,剛上軌道的科瑞特雜劇場遭受極大的打擊。作為繼承人候選,格拉爾打醒精神,他想要先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最直接的方法是等候安娜醒過來,一切便真相大白。但按醫師的診斷,她中了很深的毒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能不能醒過來是個難關。想到這裡,壓製不住的熱氣從心湧上,格拉爾鼻子裡噴出一陣熾熱。   冷靜,不要自亂陣腳——格拉爾立即調整過來。   第一站,格拉爾來到溯所在的宿舍。消失的溯是事故的第一嫌疑人,和他一起住的兩人也不允許外出。同樣不給外出的還有現場的第一發現人,“紐斯達”的卡托和萊恩。兩人現在也在溯的宿舍集中,方便格拉爾一行人調查和問話。因為失去了半數成員,今天“紐斯達”的表演被迫取消。   “半夜,溯突然外出上衛生間,臨走的時候好像和希克斯大哥說了幾句話。”   坐在墻角的阿瑞如實匯報。   “希克斯,溯說了什麼?”   然而希克斯絲毫不理會格拉爾。不僅是格拉爾,所有詢問的人都拿他沒辦法。希克斯身上的特製奴隸紋也無法完全約束他,出於生命安全的考慮,沒人敢繼續逼問。   “那卡托,你們呢?為什麼半夜下了樓?”   “因為我的門突然爛了,整扇門落下來拍醒了熟睡的我們。萊恩的嗅覺很好,聞到有燒焦的味道。如果宿舍失火那是大事情,我們便顧不得那麼多跑下一樓。當我們到場的時候,安娜小姐已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房間僅有火焰灼燒的氣味。過不久同房的舍友趕到,為了保護現場,我留下萊恩和同房的舍友兩個人看著安娜小姐,我自己則去通風報信。”   格拉爾順著卡托的話找到壞掉的門。門的內邊緣被平滑地扣去了支撐的兩個鉸接部分,這種痕跡格拉爾認得,是溯的術式。   為什麼溯要這麼做?   格拉爾返回到房間繼續詢問:“溯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或者交給你們什麼東西?”   久久沒有人回答,墻角的阿瑞說道:“今天早上其他主人來找過了,能帶走的基本上都被他們拿走了。”   “早上?是不是彌優爾和LS?”   阿瑞點頭示意。   格拉爾皺緊眉頭。關於溯被栽贓成一係列事件的犯人的事,他早有懷疑是姐姐彌優爾和LS在背後搞的鬼,隻是無奈拿不出證據。以溯的聰明才智,不會沒有留下信息坐以待斃。或許他們也察覺到這點,事先動手處理了能夠記錄的東西。   一切隻是格拉爾的猜疑,可以的話,他不希望自己的懷疑成真。離開溯的房間,格拉爾走下一樓調查安娜半毀的房間。   除了墻壁的窟窿,房間的輪廓完好。家具淩亂不堪,內部有火焰灼燒的痕跡。許多人認定這是溯和安娜打鬥糾纏過的實證,但格拉爾不以為然。火焰的痕跡恰好繞著安娜倒下的位置,從痕跡看倒是像用火焰保護暈倒的安娜。可惜格拉爾被認定受溯的“慫恿”,說的話沒有說服力,其他人不願意相信。   格拉爾假定溯在保護安娜,那麼在場肯定還有第三個人——真正的犯人,而這個人很可能是奴隸中的其中一個。   早上,鐵門開啟一個個外出報數,宿舍裡的人數不多不少,隻少了溯一個人。   從更大的範圍看,整個劇場圍繞著有識別功能的結界術式,可以清晰感覺到進出的人數。平時觀眾散場之後,劇場管理人會觀察術式顯示,看出入人數是否對得上,以防有客人迷路沒有出去。這個結界也用作不讓劇場之主拒絕的人通行,是奴隸逃不走的原因之一。   今早艾薩檢查術式,發現昨晚恰好多了一個外出的非內部人員。根據這個情況考慮,格拉爾肯定是奴隸紋消失的溯。而出去的人隻有一個,說明這個犯人在外麵有帶走溯的外應,本人還留在劇場裡。   以格拉爾的能力,想到這裡就是極限了。要自力篩選出人選並用證據揭露犯人的身份,他實在做不到。正當格拉爾一籌莫展他才深知從前的自己有多幸福,沒有了商量的人在身邊事事都變得不順利。安娜和溯,他最值得信賴的兩個人已經不在了。   ——T12.30   夜襲事件過去了一個星期,盡管格拉爾擠出腦依然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和線索。   一個星期的時間並不短,被擄走的溯兇多吉少,而昏迷至今的安娜更是危在旦夕。布雷姆娜付出昂貴的費用治療安娜,並請來了術者協會的術者,用常駐術式維持安娜失去意識的身體正常代謝。如果不這麼做,安娜很可能在沒醒來之前就因為身體衰弱而死。涉及到不菲的金額,安娜的治療自然受到了彌優爾和LS的反對。   “如今劇場的資金剛回流,又進行看不見回報的無謂投入。她現在沒了半條命,僅僅靠劇場的金錢支撐餘生,即便活過來也不知中毒後有什麼後遺癥,投下去的資金很可能打水漂。作為劇場的管理人之一,我覺得不應該為一個沒有價值的奴隸持續透支。”   彌優爾瞧著臉色不佳的格拉爾。   “格拉爾,我有說錯嗎?”   作為劇場經營者,這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安娜屬於“商品”,是經營者運營的“道具”。經商的本質是用有價值的道具換取持續收益。當需要維護的道具不能再產出,那便是舍棄的時候。但格拉爾不能認同,他絕不會認同。   “沒有價值確實要舍棄。姐姐說的道理我都懂。”格拉爾抓緊拳頭,“但是安娜不是沒有價值的人!安娜可是為劇場拚死拚活了十幾年。在劇場最難的時候,她毅然拒絕了賽克斯優厚的條件留在科瑞特。安娜是留下赫赫功勛的劇場之花,這般舍棄於情於理都說不去!”   “格拉爾,昨日的牙刷損壞了,你會因為它保護過你的牙齒而收藏起來嗎?”   “人和道具不能混為一談!劇場之中最重要的不是我們這些擺設的主人,而是真正下場散發光彩的伶人。這般忠心又功績豐厚的人也能舍棄,科瑞特永遠不可能翻身越過賽克斯,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科瑞特繼續茍活!”   彌優爾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你要親手毀了科瑞特?注意一下言行,被母親聽到了事情可就大了。”   既然不再是我的綠洲,化作沙漠又與我何乾——格拉爾差點把過激的話脫口而出。   “總之,現在都塵埃落定了。我已經勸服了父親,如果再過一個星期安娜沒能蘇醒,那便是遺棄的時候。目前科瑞特不是遊刃有餘的狀態,這是必然的選擇。如果你真的想改變現狀,那得自己去爭取。”   “一個星期……”   憤怒的焰火爍滅之後,剩下的皆是無助感,格拉爾緩緩坐了下來。   ——T12.30   中午,格拉爾來到溯的工坊,找到位置靜靜地靠著墻。他知道自己需要找個地方呆一會,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這個地方。   “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成啊……”   說起獨乾,格拉爾自覺比不上溯。在格拉爾眼中,溯能一個人構想,一個人執行,一個人完成,一塊泥地夠他過一輩子不孤單。顯得超凡脫俗,格拉爾頗為羨慕這種境界。所以他才會漸漸被溯吸引,不知不覺形成超乎主仆的良好關係。   “如果留下線索,你會放在哪裡?”   格拉爾對著左邊的空氣問道。   “看到現在的我,你會說些什麼?”   格拉爾對著右邊的空氣問道。   工坊隻有格拉爾一個人在,自然沒有人回答他。但閉上雙眼,他仿佛回到了兩人都在的工坊。   “從小到大都是這模樣。格拉爾,你太執拗啦。把視野放寬,心胸敞開,你會活得更加舒適。”   右邊的她如是說。   “能解決所有難題的思路,那就是‘一點一點著手解決’。連‘一點’都解決不了,說明你觀察分析得還不夠細而已。”   左邊的他如是說。   “不錯,先鬆弛一下吧。既然格拉爾想知道我們的看法,為何不試著追逐一下我們的蹤跡?這幾天裡,我們都在哪裡乾了什麼?”   右邊的她如是問。   “對對,一點點深入,一點點回憶,需要的靈光一閃總會產生的。”   左邊的他笑著接道。   “所以溯,你這幾天在乾什麼?”   右邊的她再問。   “我嗎?當然在宿舍關著啦。”   左邊的他如是回答。   “關著做什麼了?”   右邊的她繼續詢問。   “還能做什麼,想東西、寫東西,做一些在宿舍也能做的工作。自從來到科瑞特我就沒有休息過,真的堪比996。”   仿佛話就在耳邊,格拉爾忍不住笑了笑。格拉爾聽溯解釋過996,這個詞本身沒有笑點,隻是溯一本正經抱怨的樣子顯得少許滑稽。   “等等。”格拉爾發現了要點,“對,你在失蹤之前還提交過劇本草紙。”   “哦,對啊。我寫了信息留給你來著?”   格拉爾捕捉到細節緩緩瞪起眼睛:“我記得了,在草紙背後寫著的話,你說‘你獲得了我的信任,不代表我的小夥伴信任你’。這句話有什麼深意嗎?”   男孩沒有給出答案,而是予以一個反問。   “格拉爾,你覺得呢?”   當時因為這話和上文完全不搭,格拉爾起初忽視了這句話。但現在他意識到了,這可能是專門寫給他的話。   “謝謝你們,我先試著從這裡入手。”   格拉爾睜開雙眼立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毅然走向訓練場內。   ——T12.30   來到訓練場,格拉爾恰好碰上了沖突。   “吽!這是乾什麼!”   “我找曾經的朋友說話與你何乾?”   “我不覺得朋友會擺出那樣的神情。”卡托火氣十足,一步一步壓迫29號赫卓後退,“即使大哥不在,這裡也輪不到你撒野,退回去!”   一群人圍著起爭執的兩人,但大夥大多是對“紐斯達”的成員指指點點,無疑是火上澆油的行為。見此狀,格拉爾快步趕往現場。   “29號、卡托、阿瑞,這是怎麼了?”   穿著戲服的卡托說道:“格拉爾大哥,這個人趁著沒人注意非禮阿瑞。我從更衣間回來看到了,就前來製止他。”   因為客人有看戲的需求,所以“紐斯達”的成員被重新編排回舞臺。此時希克斯、菲茲、格琳、亞蘿、萊恩、溫蒂和蘇希都在舞臺上演出,赫卓明顯是看準了機會接近沒有守衛的阿瑞。   “我隻想聊聊天而已,不要血口噴人。訓練場上這麼多雙眼睛,別以為你們是‘紐斯達’就能無視事實隨意栽贓!”   赫卓回頭看著背後聚集過來的伶人,用眼神煽動他們的不滿。格拉爾知道他在耍手段,需要找另一個委婉的突破點。   “阿瑞,你來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阿瑞像壞掉的時鐘不上不下,沒能吐出一個字。溯玩泥巴的時候對格拉爾說過阿瑞的事情。當時戰戰兢兢的性格改善了不少,而如今看來是又惡化回去了。   “既然當事人沒話說,那應該是一場誤會吧。但是29號,為了避免風言風語,你還是別來找阿瑞了。要是影響到他正常演出,對劇場是一種損失。”   格拉爾本想就此和平地勸解,沒想到赫卓絲毫不領情。   “格拉爾主人,你這是太寵‘紐斯達’了吧?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同樣是伶人,為什麼不能公平公正地審查!剛才所有人都看到不是我的錯,是他們引發騷動。現在可好了,嘴上說是誤會,帽子扣在了我頭上!”   “29號,我是這裡主人,別僭越了。”   格拉爾提起氣勢恐嚇。   “我,赫卓沒有僭越的意思,但希望主人能更加公平。如果他們成績好倒是無所謂。但35號不在之後,‘紐斯達’的表現越來越不盡人意,這是有目共睹的。若這個時候還偏袒他們,我可以不啃聲,但背後的兄弟姐妹們心裡必有不服。”   在赫卓的煽動下,背後的幾個伶人也應聲附和:“不錯,我不服!憑什麼‘紐斯達’那些人能這麼特別對待,明明他們的領隊是劇場的叛徒!”   “既然他們有名字,為什麼我們要叫序號!這是差別對待!”   “下雪天了,隻有他們有保暖的衣服,這不公平!”   “對啊!為什麼!主人得公平!”   宛如星火蔓延,訓練場零零碎碎的抱怨化作兇猛的瀑布,聲勢之大甚至傳到了觀眾席。   “主人命令,都停下來!”   格拉爾強製發動奴隸紋的效果,瞬間壓製住訓練場的騷亂。然而聲音可以平,伶人的臉色和態度凸顯出憎恨。   “解散!”   一時半會處理不來,格拉爾大聲驅趕了作亂的伶人。換做平時,格拉爾能以懲戒的方式讓伶人更加聽話。但如今的怨氣非比尋常,長期積累的矛盾,有身份等級相同的共同敵人——“紐斯達”。對格拉爾,伶人不敢放肆。但對溯的夥伴們恐怕不會留手。懲罰隻會加重他們的憎恨,一點點地給劇場內加火藥,引爆會重創如今的劇場。   情況糟糕至極了——格拉爾愈發不安。   沒多久,表演結束的“紐斯達”成員紛紛下臺趕過來。在表演的途中他們也注意到了後臺的事。   “我們才走動開30分鐘,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哼哼。”   菲茲意味深長地作笑。   “那些人居然這麼說我們。”   蘇希不安地握住溫蒂的手,穿著男裝的溫蒂順著扣起她的手掌。   “沒事,雖然領隊不在,大夥和我都在呢。”   “對不起,我違背了和溯的約定。”   希克斯用粗大的右手撫摸著阿瑞的狐貍頭,露出一剎那的歉意。剛才戰戰兢兢的阿瑞,在夥伴的包圍下重新打起精神。阿瑞拉著希克斯的衣角,向格拉爾鞠躬回話。   “是我不好,我再留意一點就不會造成那種混亂。對不起,格拉爾主人。”   “沒關係,你沒有錯。”   阿瑞非常驚愕:“格、格拉爾主人相信我嗎?你知道他乾了什麼?”   “我沒親眼所見,但是我信你。我自問看人還是挺準的,29號不是一個好人。而且我信任溯,他拜托過我照顧你們,我自然會全力以赴。”   格琳激動地站立起來:“啊?格拉爾大老板也相信老板是無辜的嗎?”   “怎麼了,我好歹和他一起玩了2個月泥巴,相信他有這麼稀奇嗎?”   卡托很是興奮:“吽!這麼看來格拉爾大哥是好人呢!”   “所以在你們眼裡,我不算是好人啊……”   格拉爾小聲地哀嘆。   指導“紐斯達”演出再少也有2個月,格拉爾自以為和他們有友好的關係。事實上,願意聽從指揮和交心完全是兩碼事。不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所以他們看到的東西也不同,這就是認識偏差的來源。   “好了、好了。我還有事情要調查,離開之後你們自己小心點。”   “等等。”阿瑞拉住了格拉爾的衣角,“格拉爾主人是在調查溯的事情嗎?”   格拉爾點頭肯定:“對。”   “這樣啊……希克斯。”   希克斯站立起來,高大的身軀筆直地擋在格拉爾麵前,然後用六隻手同時給他一個重重的擁抱。隻要希克斯一用力,格拉爾再強壯也得死,所以老實說他很慌。直到他聽到希克斯的細語。   “阿瑞,如果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意外,主人問話你如實報告就好。希克斯大哥,這些話我隻能托付給你。第一,若我不在了,保護好阿瑞的安全。第二,有人問你話全盤無視就好。第三,如果格拉爾值得信任,把這些話秘密地告訴他吧,讓他順著我的興趣找寶物。”   說完,希克斯重新起身:“秘密的話說完了。”   一點也不秘密,雖然是湊在格拉爾耳邊,聲音隔個幾米也能聽到。希克斯陳述方式也很奇怪,他隻是將溯當時說的話完完整整地說出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格拉爾聽懂了。   “‘你獲得了我的信任,並不代表我的小夥伴信任你’。這話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哈哈哈。”   格拉爾釋懷地笑出聲並學著溯豎起大拇指。   “謝謝你,希克斯。你比我想象中更平易近人。還有你,阿瑞,謝謝你相信我。”   “格拉爾主人,我想起房間裡有小子留下的東西,或許你要前去看一看。”   菲茲製造出格拉爾可以順勢上宿舍的借口,這說明溯留下的信息一直都在宿舍。格拉爾需要搶先彌優爾行動,沒有能猶豫的時間。   “哦,還有這回事,我得馬上去看看。菲茲、希克斯和阿瑞,替我指路。”   ——T12.30   “沒有啊?”   找了大半天,格拉爾疲憊地坐在木床上。疲憊不僅是身體,更多的是失落感對精神的打擊。格拉爾把疑惑放在跟在身後的三人。   “你們真的沒聽他說過其他話了?”   希克斯沉默不語,阿瑞雖然認真思索,但沒想到有用的東西。格拉爾把視線轉移到希克斯背後的菲茲。   “別這樣看著我。他們住一個宿舍的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看漏了什麼?”   “額,確實有這可能。”   格拉爾回想希克斯復述的話。   “他說‘順著我的興趣找寶物’,溯平時喜歡做什麼來著?”   “玩泥巴。”   阿瑞和希克斯異口同聲的回答。很難想象一個正常人會花大量的時間留在工地堆土,所以在眾人眼裡,溯的形象定格在“喜愛玩泥巴的奇葩”上。隻有菲茲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玩泥巴隻是結果而已。”   經菲茲提醒,格拉爾試著回想和溯一起的日子。   溯特別有生氣的時候,他都在做什麼?   格拉爾錘了錘手掌:“對,是術式!那個狂人很喜歡到處畫術陣,但是這裡太乾凈了,這是為什麼?”   阿瑞也記起來一些細節:“是的,但被禁足宿舍的那天,溯把所有能看到的痕跡都清除了。用了好像是叫、叫……”   “‘捏肥皂’是吧。”   “嗯,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格拉爾滿是驚喜:“莫非從那個時間點開始,他就預料到今天的狀況。”   菲茲倒是一笑而過:“想多了,如果那小子那麼神還會被抓走嗎?”   “問題就是他藏東XZ在哪裡了。”   格拉爾閉著眼睛,再度回溯與溯的點點滴滴。如果自己是溯,會怎麼窩藏東西,才不會被敵人搶先抹去痕跡?   “失蹤之前,溯有寫過什麼東西嗎?”   “有,就是給格拉爾主人的書信,拜托安娜小姐送給你了。”   是紙——格拉爾立刻反應過來。為了讓溯在宿舍裡工作,他安排人送了不少紙張筆墨,其中紙張的數目少則有10。但安娜反饋回來隻有3張,數量明顯不協調。   “彌優爾,姐姐來的時候收走了什麼東西?”   “彌優爾女主人連著木床板和衣物全部取走了。”   那些位置太明顯了,聰明人不會把東西放在那種地方,而這個房間最安全又最隱秘的地方僅有一個。格拉爾爬上希克斯所在的木床,用兩指敲打墻壁。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咚咚。   “是這裡了。希克斯,能幫我把這一小塊打碎嗎?”   格拉爾用手指劃出區域。還沒等他收回手,墻壁已經被拳頭震碎。看著差幾毫米就粉碎的手指,格拉爾強顏歡笑向希克斯點頭道謝。一點一點拂去灰塵,格拉爾終於找到了匿藏其中的紙張。   這個房間最隱秘的地方——周圍的墻內部。   這個房間最安全的地方——無人敢惹的希克斯所在的區域。   這就是格拉爾想到的答案。   “真的有了,格拉爾主人好厲害。”   “嗬哼,是有點厲害。”   格拉爾此時也為自己的靈光一閃感到驕傲。他迫不及待地翻開紙張,閱讀最上方寫著一句話。   ——“恭喜你獲得了關鍵情報和新領隊的資格。”   格拉爾試想了一下自己成為了“紐斯達”新領隊的場景,內心波濤洶湧。領隊交付不僅是原領隊的責任,更代表他對格拉爾的信賴。   “那個傻小子……”   “格拉爾主人,墻裡麵好像還有東西。”   探手進去凹陷的墻內,格拉爾摸到了墊好的紙張,裡麵包著某個東西。   ——T12.30   夜晚,返回家裡的格拉爾走進安娜居住的一樓雜物房。這是十年之前,安娜剛來科瑞特住宅還沒有進入劇場的時暫住的房間。   “臭蛇精。”   安娜剛來這個家的時候,格拉爾十分厭惡她,沒想到如今會對以前的言行感到懊悔。   在幼時的格拉爾的眼裡,姐姐彌優爾是最終Boss一樣的人物。自己日常被她三言兩語弄哭,要不就是被丟在一邊晾著,格拉爾對年長的女生產生心理陰影。而新來的安娜體型和年齡都超過彌優爾,格拉爾生怕又被欺負,所以對其惡言惡行讓她遠離自己。   但安娜沒有選擇拋棄格拉爾。她沒有反抗,理所當然地承受著惡言惡語。在必要的時候,會冒險說出正確的話,指導格拉爾正確地成長。那個緋紅的身影總是那麼婀娜多姿,總是那麼威風凜凜,總是堅守著自己的正確。   “隻有你,沒有放棄過我。”   這一切,格拉爾都看在眼裡。所以,懵懂的小弟弟理所應當地迷上了這位大姐姐。   格拉爾坐在床前,打開在溯的宿舍找到的折疊的草紙,兩枚的土製戒指滑落到他的手心。戒指的做工算得上精細,經過多次火製後已經看不出原材料是土,可以想象得出溯為了完成戒指花了多少心思。在草紙中心,寫著一句寄語:   ——“請贈予適合的對象。——來自實際要求我做的人”   兩枚的土製戒指大小不一,一隻恰好對應格拉爾的無名指,另一隻自然對不上她的手指。親眼確認這個事實,格拉爾苦笑了一會。這才是安娜製定戒指的緣由,為的是一句她說不出口的話。   “請放棄我。”   幻聽夏然而止,格拉爾忍不住的心酸從眼眶裡擠出。現實的浪潮難逆,海底撈月是傻事,身不由己是常事,浪花多點打在身上反而能更清醒。清醒的人總要振作起來,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我會解決好這次的事情。如果你的歸宿隻有這裡,我便全力守好陣地。”   ——T1.6   六天後的早晨,格拉爾把全體伶人集中在訓練場。   “吉普。”   拿著鞭子的吉普點頭,對著伶人們大聲宣布:“今天我們再檢查多一次奴隸紋,大家在地上畫的線內站好!”   之前的檢查出現過問題,如今聽聞要再一次檢查,場下的伶人們大多焦躁不安。   “又搞這些。”   “該不會還有叛徒吧?”   “難說呢,搞不好是為了整我們。”   因為與“紐斯達”的成員沖突不斷,大部分伶人對偏袒他們的格拉爾敢怒不敢言,臉色相當不好看。   “檢查完的人來這邊集合!”   吉普據高手示意位置。   憤懣是一回事,主人交托的命令還是要執行。伶人們排著隊,一個一個從線內走出接受檢查。就在順利通行了幾個人之後,出現了第一個碰壁的人。   “怎麼回事?為什麼出不去?”   格拉爾大聲嗬責:“慢吞吞的乾什麼呢!下一個趕緊!”   “啊?我也過不去哎!”   通過了幾個之後,又出現了碰壁的人。第二個例子出來,內部的伶人開始慌亂了。大多數明白,出不去並非偶然。心裡有鬼的、沒底的陷入不知所措。   這就是格拉爾設計的計劃,讓術者協會的人前來畫下篩選和禁錮特定人物的結界術式。格拉爾知道,敵人是精通術式的術者,更加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在這個設計中,自敵人踏進圓內的時刻開始,他就沒有逃離的可能性。   “這是在乾什麼?”   “出不去!為什麼出不去!”   “繼續!”   格拉爾自覺勝算在握,無視怨言大聲地怒吼。   “嗬嗬,要是心裡沒鬼,還怕什麼路黑呢?”   菲茲用語言挑釁那些暴怒的人。與此同時,她帶著“紐斯達”的女性成員大大方方地走出線外。隨後跟著的是希克斯帶領的男性成員也無一例外順利通行。   看到這一幕,還沒嘗試的伶人也增長了信心,然而在通過的途中又出現了出不去的人。願意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少,走到沒得走之後,圈內留下了7個人。   雖然有所預想,但格拉爾依舊少許驚訝:“七人,兩男五女,還挺多。剛才你們問為什麼走不出來,現在我倒是反問一句。你們覺得,自己為什麼走不出去?”   內部的7個人麵麵相覷,他們心裡明白問題所在。   “這條線是用術式畫的,和劇場外圍的結界類,不過禁止通行的對象不同。劇場外圍的結界禁止的是劇場之主所屬的奴隸通行,而這裡的結界相反,禁止的是非劇場之主所屬的奴隸通行。我這麼說各位有想法了嗎?”   除去一個人之外,圈內的其他人深知自己會是如何下場而臉色蒼白。   “29號赫卓!你來告訴我!是什麼時候,誰這麼大膽,敢私下轉讓劇場的奴隸伶人!又是誰,敢兩次襲擊序列1號的管理代理!還擄走了‘紐斯達’的領隊!”   啪、啪、啪,訓練場回蕩起清脆的掌聲環音。身子長滿刺的29號,溯習慣稱為“刺蝟哥”的男人,此時此刻毫無畏懼。麵臨困獸之鬥,赫卓顯得柔韌有餘,讓格拉爾感到奇怪。   “很厲害嘛,真沒想到逮到我的人是你。明明嗅覺靈敏的兩人都被我除掉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一個人當然沒有那個腦袋,但我的小夥伴們和被你帶走的友人可是相當的機靈。”   赫卓立即咬牙痛聲大罵:“啊,果然是他。媽的!我就知道那個小賤人還留下了線索。”   其實溯老早就把真兇標記出來了。而順著他留下的筆錄,格拉爾也理清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卡托、萊恩和赫卓的房間門是溯動了手腳。他先是抹去了下麵的鉸接,讓門變得不靈活而且開關會發出聲音。在確認赫卓夜半外出後,他把另一個鉸接也扣掉,使得門拍倒叫醒熟睡的兩人。急著救安娜,他沒有等兩人就先行下樓,結果不敵赫卓反被他擄走。   想要去暗算別人結果被反殺,這種掉根筋的結果,讓低沉的格拉爾歡樂了好幾天。   “所以呢?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啊?”   “當然了赫卓,我可是花了五天調查你的身份。像你這麼咄咄逼人、行為舉止沒有半點畏懼的人,怎麼可能是正常奴隸。知道你會使用術式省了我不少功夫,我順著‘瑟文’奴隸場的進貨路途,很快找到了你們地下犯罪組織‘克拉姆’的蹤影。聽說我逮到了會用術式的‘克拉姆’成員,城口區派出的外城護衛隊已在劇場門口靜候。沒做好萬全的準備和布置,誰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告訴敵人‘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真麵目’。”   “噢,這倒是插翅難飛了。”赫卓咧嘴露齒,“如果我真的被困住的話——”   一眨眼間,圈內的赫卓消失地無影無蹤。   “格拉爾!”   警惕的吉普以身擋在格拉爾的麵前。   “沒事的,吉普。按溯的推測,他的術式能將自己身影和氣息完全隱蔽。眼睛看不到,實則還在結界之內……”   “別廢話,快走!”   吉普厲聲大吼,而格拉爾逐漸發現了問題。血腥的氣味飄進格拉爾的鼻子,在格拉爾試圖理解發生什麼事的時候,飛刀刺向了他的頸動脈。關鍵之時,一擊暴風卷席而來偏離了飛刀的軌道。熟悉的9個身影圍繞著格拉爾,高大的人影展開六隻大臂保持警惕。   “希克斯、各位……謝謝了。”驚魂未定的格拉爾看著倒在地上的吉普思緒混亂,“吉普?你沒事吧?”   吉普扒在格拉爾的身上,肩上的鮮血落在了他的衣裳。不過吉普忍著痛僵硬地笑了笑。   “沒事,就是被刺中了肩膀,有點痛罷了。”   格拉爾迅速拉開吉普的衣服查看傷情。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傷口比較淺,為此格拉爾安心了許多。   “沒事就好,我會立即找醫師過來。希克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出來了,看不到身影。”   希克斯冷靜地訴說實情。   “怎麼會呢?盡管結界不是萬能,也不可能這般無聲無息地被破壞掉啊。何況其餘的六個人還在結界裡碰壁,這是結界沒有被破壞的證明。”   菲茲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結論:“傻瓜,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在裡麵。溯那傻小子判斷有誤,他會的不是隱藏身影的術式那麼簡單。他使用的術式叫‘移形換影’,不僅能夠隱身,還能製造出立體的幻象。不過這個術式原理很復雜,沒到一定水平用不了才對。地下術者居然有會這般技藝的人,當真有意思。”   “厲害嘛,居然知道‘移形換影’。不過知道了也沒用!”   雖被摸出了絕招詳情,隱形中的赫卓不甘示弱。他還是在暗處,有著絕對的進攻優勢。刀光再起,希克斯快如閃電轉動身體,一手擋住從頭頂落下的飛刀。然而飛刀很自然地透過了手臂,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希克斯,那是幻影!”   一腳踏碎地麵,地動山搖的同時,希克斯用手刃劈落在阿瑞的麵前。鮮血四濺,地麵突然出現一隻還在抖動的右手。   “啊啊!我的手!”   看不見的地方傳來淒慘的叫聲。希克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地麵再次崩裂,他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瞬移至聲源處打出拳頭。隱隱約約的人影浮現,希克斯的拳頭貫穿了赫卓的肺腑讓他無力再反抗。   格拉爾看傻眼了:“這就是九黎族,太拉胯了吧……之前的人是如何抵擋這般種族,還能將其捕捉成奴隸的?”   “糟糕。”   拋下赫卓的“身體”,希克斯轉身卡在了原地。   “格拉——”   “怎麼……了。”   吉普突然被踹開,緊接著來的是脖子上冰冷的觸感,格拉爾隻得全身放鬆不做多餘的抵觸。隨後,前胸破了個洞的赫卓消失,真正的赫卓摟著格拉爾的脖子。剛才希克斯擊敗的隻是幻影,他真正的目的在於引開希克斯,劫持有利的人質。斷了一隻手的痛楚下還能做出這樣的判斷,這人無疑對死鬥相當熟悉。   赫卓拉著格拉爾一步一步往訓練場外撤退,對著裡麵的人大吼。   “很、很好!聽好點,老子逃出去就放了你!嘖,原本還想帶著我的小可愛的,隻能下一次再想辦法了!”   被固執的變態表態,阿瑞不知所措地退後了幾步。快摔倒之時,格琳和亞蘿擋在了他的身後,和其他人一起將他扶起。   格拉爾自覺自身難保,但他沒想著束手就擒。為了盡可能拖延時間和分散注意力,他邊退邊說話。   “這麼多女人不找居然找個男的,你還真的執著啊。”   “閉嘴,不想死的話,你給老子乖乖地做人質!”   “好歹主仆一場,讓我們多聊幾句好不。”   “閉嘴!你們別過來!退回去!退——”   訓練場外吹來的空氣中蔓延著女性的香氣,而事情就發生在香氣外露的一剎那。黑影從天而降,赫卓的左臂瞬間斷裂,沒來得及悲鳴便被背後巨大的蛇尾勒緊脖子活活地吊起。   “該死的,輪到你被暗算了。”   暗紅色的長發飄動,麵無表情的蛇女用冰冷的口吻諷刺。   “我引開他的注意了。”   沒錯,早一步察覺到氣味,格拉爾心生出二十分的把握他才會冒著危險分散赫卓的注意力。結果是好的,但安娜不想茍同。   “太危險了,你不能再這麼做。”   “是嗎?但是我相信你。”格拉爾握住安娜沾有血的手,“歡迎回來,安娜。”   安娜把手縮回來,表情軟化成平時溫和的模樣。   “格拉爾,我回來了。”   ——T1.6   斷去兩隻手又失去大量血液,半死不活的主犯赫卓被進門的城外護衛逮捕。看到這一幕的伶人們再不敢多言,尤其是在結界內囚禁著的6個人更是麵無人色。他們以為自己也會被斷手斷腳,其實格拉爾沒打算這麼對他們。作為劇場的主人,比起折磨無知的奴隸,根除掉內部的毒瘤更有意義。   吉普因為替格拉爾挨了一刀送往醫院救治,中午時分艾薩、布雷姆娜、彌優爾和LS四人也到場了。格拉爾如實匯報了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事實,等候父母的發落。   “內部轉讓奴隸,借機創傷劇場。沒想到親人裡居然有這麼惡毒的人。”   布雷姆娜長嘆。   格拉爾接著提議:“如果需要證據,找奴隸場的人協助調查那6個人現在的主人是誰便可。”   布雷姆娜抬起眼睛:“格拉爾,你希望這麼做嗎?”   “額……”   雖是自己提出,但格拉爾已經沒有執行的心力。他隻想推給遲來的父母處理,沒想到布雷姆娜反而把問題拋了回來。   艾薩低下頭:“調查就不必了,認錯的主動站出來,我還能繼續視他為手足。”   能被艾薩成為手足的隻有一人,這句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可LS並沒有承認。布雷姆娜催促了一句。   “安娜。”   “是,女主人。經過調查,賽克斯長期以來有臥底潛伏科瑞特,他們定時定候會給予協助的LS大人金銀珠寶。從前的LS大人企圖用虐待伶人的方式削弱劇場實力。近來膽子大了不少,直接把奴隸紋的主人權限轉給自己。”   “對,是我。”LS一臉不屑地笑著,“是我和賽克斯合作,勾結地下組織克拉姆,和他們聯手設計科瑞特。”   艾薩明顯接受不了:“為什麼?我們十多年的兄弟情誼,比不上外麵的錢財誘惑嗎?”   “為什麼?艾薩,你敢問我為什麼?你和那個臭婆娘心裡沒點數嗎?我才不屑於那幾個破銅錢。我要的是看著那個臭婆娘失去一切,痛苦至死!”   布雷姆娜笑了笑:“LS先生,用詞文明一點。”   艾薩想著再問:“是因為那個女奴隸嗎?都十幾年了,你還放不下來?”   “放下來?我若殺你妻兒,你能放下來嗎!”   “LS先生,我再重申一遍,你深愛的女奴隸在哪我不清楚。況且她隻是失蹤而已,為何你總覺得她死了呢?說不準,她正在世界的某處活得好好的,孩子正盼望父親能找到自己。而你在乾什麼?在杞人憂天,因為自己失心瘋的妄想,沒想過去找找妻兒,或者開心一點找一段新的感情。”   “哈哈,哈哈哈,誰不知道你布雷姆娜口是心非,肚皮裡都是黑水潭啊?我有試過找另一段感情,但你怎麼對我啊?”   LS筆直地看著遠處的蘇希。對此,布雷姆娜不屑地回話。   “你所謂的另一段感情,是用科瑞特的公款購買和你曾經的愛人外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奴隸,強迫她們和你相愛嗎?嗬哼,我當真佩服你,說出來不怕被人恥笑。”   “臭婆娘,你給我閉嘴!”   LS暴怒地掀起衣袖,立即被安娜的長尾捆綁起來。   “放開我!我個蛇精!放開我!”   格拉爾疑惑不解:“更改奴隸紋的主人需要原主人的新鮮血液。LS是怎麼拿到的?”   奴隸紋是一種隸屬關係的契約術式。一位奴隸隻能對應一位主人。奴隸主可以把管理權限分發給信任的人,讓更多的人能命令奴隸,但歸根到底奴隸僅屬於奴隸主,奴隸主具有命令的最高權限。比如在科瑞特,隻有艾薩是真正的奴隸主,其他人不過是行事他權限的代理人。   “正如格拉爾所說,能夠拿到艾薩血液的地方不多。日常有沒有受傷,作為妻子的我有眼可見,除去我不在的時候。清醒的話,艾薩自己知道有沒有受傷。而據我所知,我不在的時候,艾薩也沒有去奇怪的地方過夜。LS先生住的老遠了,艾薩隻待在家裡,怎麼能拿到他的血呢?不是很不可思議嗎?”   布雷姆娜話中有話,可LS沒想供出別的內容。   “我有我的辦法,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嗬嗬,也許吧。不過LS,我覺得你的臉色也不太好,或許需要醫師仔細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是不是哪一塊有問題。”   “還醫師,哼!少更我來這一套。”   “哦,不看病是吧?那倒是替科瑞特省了一筆,不需要為多餘的人花費多餘的人力物力。既然LS先生已經準備好了,艾薩,你看怎麼處理他?”   布雷姆娜把無形的壓力拋給猶豫不決的艾薩。   “哥……呼,LS,你還是去別處吧。當年我們互相扶持,想共享美好年華,如今一切都變味了。你的金銀財寶我不會碰一分一毫,帶著它們過上美好的一生,總比窩在這個劇場冥思苦想要好。我不會再強求你留著,但我也希望你能不再執迷不悟。”   LS笑著擠出淚水:“艾薩,一切早就變了。覆水難收,那天開始我對你們全家都隻有怨恨。隻是你太重感情,總以為可以藕斷絲連,可以回到從前。兄弟,你保重。但是我不會變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毒辣的女人,除非你們現在就殺了我。”   “這次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讓布雷姆娜殺你。但如果你之後還要復仇,我會為了我的家人而戰。布雷姆娜,能答應我放過LS嗎?”   “及時熄滅火種才是最安全的。”布雷姆娜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依我看,你也不會放棄勸說,我也不想再聽你哭訴一個晚上。所以我能答應你,這次不殺他。”   “我,不需要你可憐。”   “是嗎?LS先生。”   布雷姆娜湊臉過去,LS趁機突起拳頭。好在安娜反應迅速,將兩人一下子拉開距離,布雷姆娜才沒被LS的拳頭甩中。   “我覺得,你已經夠可憐了。”   按照約定,安娜把LS丟到了劇場外任其自生自滅。艾薩更改了結界的權限,永遠禁止LS及其所屬奴隸踏入,並安排人員把LS的所有物全部搬到他的住所。半個月後,艾薩派人去查看LS的住所,發現已經人去樓空,沒人知道LS搬去何方。   受LS蠱惑的6個奴隸背叛了原主人,原本的奴隸主大可以將其肅清,但因格拉爾求情而被留下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6人被倒賣回奴隸場,再次回到那個人間地獄。   經由布雷姆娜從外城護衛隊收集的情報,格拉爾得知了29號赫卓乃是“克拉姆”的副領袖之一。盡管遭受各種折磨審問,赫卓沒有給出任何“克拉姆”的據點信息,溯所在何方更是無可得知。   結束了對LS審判的當天晚上,艾薩帶著格拉爾來到伶人麵前。   “作為經營者個人能力重要,但會統帥規劃、集小成大更為必要。科瑞特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叛亂,而他,我的小兒子格拉爾完美地處理好了事件。為此,作為現任科瑞特劇場之主,我宣布格拉爾為科瑞特劇場的正式繼承人!”   話落,“紐斯達”的成員紛紛起立鼓掌,其他伶人也慢慢跟著。有點意外的格拉爾站在原地,無法馬上調整悲喜摻雜的心情。   ——T1.6   事件塵埃落定,格拉爾很不釋懷。幕後黑手是LS他不意外,但內心的某處總覺得LS的表現也很被動,仿佛其背後仍然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布雷姆娜和安娜拖著LS離開時,格拉爾找到了在工坊前靜候的姐姐彌優爾。   “我等你很久了。”   “姐姐,原來你要嫁人了啊。”   就在方才,布雷姆娜離開前才告知他彌優爾要結婚嫁人的事情。   “嗯,是個一直追求著我的貴族男性,現在是埃斯瓦爾的下級貴族,再過一個星期我就離開城口區進入城內生活。”   科瑞特位於埃斯瓦爾南城口區。從劇場高層往城內望,可以看到灰白的高墻和突出的建築。一麵墻分離的城內和城外生活水準有天壤之別,再進一道墻則能到達上級貴族專屬的區域。   遠離城的人渴望向城口區發展,城口區的人渴望向城內發展,具野心的人渴望成為貴族的一員,成為貴族的人渴望再進一步的地位和權利。永無止境的是人的欲望。   一旦彌優爾步入城內,格拉爾便很少能與她見麵。為此,格拉爾決心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能解決的疑惑一次過問清楚。   “姐姐,你在LS身上放了奴隸紋吧。”   “為什麼這麼說呢?給個理由。”   彌優爾毫不慌忙也不否認,格拉爾理解這是默認的意思。   “母親提示說LS拿不到父親的鮮血,和他的身上有某些毛病,暗示的就是你做了手腳。既然如此,LS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把罪過和你平攤。但是他做不到,因為‘奴隸’無法中傷‘主人’。”   “我一個弱女子,怎麼給親伯父上奴隸紋?你這猜想也太離譜了吧?”   “如果隻是你一個當然做不到。但我現在知曉了,一個人啊,很難做齊所有事。比我更聰明的姐姐應該看得更透。29號是LS和姐姐從‘瑟文’奴隸場帶回來的,LS死心塌地地跟著姐姐也在29號進劇場後,我想奴隸紋也是那段時間印上去的。結合他的術式和姐姐你的隻會,不難騙得LS中招。在給LS印上奴隸紋,可以不弄臟自己的手後,你開始了這一係列的報復。我說的對嗎?”   “得更正你一個錯誤。LS做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的意識。我的確在他身上動了手腳,但那是為了增加和談判的籌碼,而不是為了控製他。那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狂熱復仇者,不到復仇成功那天不會心死,而我們那‘偉大’的母親確實有死有餘辜的一麵。”   “為什麼這麼恨劇場呢?曾經的你不也以繼承者為目標嗎?”   彌優爾麵不改色地回答:“因為看透了。這就是答案,我的傻弟弟。”   格拉爾疑惑不解:“這話怎麼說?”   “格拉爾,知道以我的條件,為什麼22歲還沒結婚嗎?”   “我聽安娜說過,姐姐因為以前的戀人慘死而放不下心態。不過,我想姐姐有其他理由,是吧?”   “以前的戀人慘死……那個蛇女還真敢說。”   彌優爾的語氣愈發冰冷。   “從前的我覺得自己很特別,隻要用上智慧和百倍的努力,沒有事情是擺不平的。我為科瑞特死心塌地,為家庭付出我的所有,一切終將有對等的回報。然而母親大人就給16歲的我上了一堂課,至今歷歷在目。是她提醒我,自己何等稚嫩和無力,生活何等殘酷和悲劇。”   格拉爾轉動腦筋,回憶彌優爾16歲時劇場發生過的事。   當時格拉爾14歲,期間最大的事件某過於有男奴隸逃亡。逃亡本身不稀奇,但據醫師診斷,男奴隸為了騙過結界刺破自己的心臟,幾乎放乾了身上每一滴血液使奴隸紋失效,也因此而死。   格拉爾這麼一想便發現,當時的彌優爾經常和那個男奴隸走在一起,像極了現在的自己和安娜。   “如果母親真的這麼做了,說明他很可能和29號一樣是外部的間諜。”   “天真啊。你的母親可是一個實打實的商人,唯利是圖,無所不用。符合利益就收入,傷及利益便鏟除,這便是劇場之主的工作。賽克斯派人潛入科瑞特,某種意義上也是玩弄手下的生命,但這是無可厚非的選擇。人一旦站在眾人之上,便要以冷酷的思維處理利益關係,為此哪怕肉親也要切割。”   彌優爾憋著不作表情。   “如今死無對證,但我從心底相信自己愛過的人。無辜的他被除去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當時我被貴族求婚了,而這更符合所謂的科瑞特的利益。格拉爾,你當真覺得今天的事,母親沒有留意到嗎?”   格拉爾隱約察覺到彌優爾要說的話,沒有做回答。   “她留意到了,但隻想著如何最大化利用,而沒有去阻止,哪怕要搭上最忠心的仆人的性命。父親是個重情義的人,不到逼不得已不會翻臉不認親人,而這一次恰好給了他徹底斷去毒瘤的機會。”   彌優爾轉過頭來。   “與此同時,這件事還被用作對你的考驗,逼迫你成長。那個母親是個勝利的信者,心中隻相信勝利。她最深愛的孩子是科瑞特,所以科瑞特不能由選出來的人繼承,而是由爭奪勝利的強者繼承,這樣更能確保科瑞特在下一代也能存活。而你,我的好弟弟,成功品嘗到勝利的美酒,成為她眼中的勝利者。”   格拉爾搖了搖頭:“我沒覺得自己贏過你,更不見得自己繼承科瑞特能比你繼承更好。”   “事到如今,孰強孰弱不重要了。這個無情的地方是生是死我並不在意。生活在這裡沒有任何的自由可言,隻能存活於被強控的恐懼之下,所以我壓根沒想過留下。於我而言,隻想在臨走之前給這個臭婆娘一棒。但是我失敗了。”   彌優爾故意加重罵人的部分,這是格拉爾第一次聽到她罵人。   “不過可笑的是,我和她也沒算到29號在關鍵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陷阱,差點把你的小命也取走。關於失算這點,我倆還真有相似的地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讓我有點不愉快。”   彌優爾這般自暴自棄的態度格拉爾能夠理解。將心比心,若為了安娜他也會做出類似的事。但即便這般厭惡家庭,彌優爾依然沒想直接危害親人的生命,否則她大可以動用赫卓將眾人直接抹去。   報復還報復,再恨再怨也講究親情。艾薩和LS,布雷姆娜和彌優爾,這個家族仿佛陷入了奇特的輪回。   “所以姐姐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母親嗎?”   “愛和恨並非完全脫離,曾經的愛有多深,失望的恨有多重。總有一天你會理解,但我不希望這天到來。傻弟弟,我不知道你未來如何抉擇,但你得好好處理自己的關係,不要重新踏上我的舊路。恨可以成為一個人的動力,然而無法讓人生變得快樂。”   覺得這番話在折射自己,格拉爾串聯起了彌優爾的行動。對自己的話,對安娜的態度,仿佛在逼迫兩人做出自己的選擇。   “莫非,姐姐你一直在替我和安娜的事操心?希望自己無法實現的願望,能在我和安娜身上實現是嗎?”   彌優爾的眼球閃閃泛著水光。   “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不打擾你了,未來的劇場主人。”   望著彌優爾離去,格拉爾心裡很不是滋味。   看完這一係列鬧劇,聽過彌優爾一番話語,理解了深似海的愛與狠,格拉爾發現自己失去了追求下去的欲望。他認為,自己做不到扼殺本心,成為一名追逐最佳利益的劇場主人。而更適合留在“紐斯達”,當一名全職導演,成為僅僅為工作煩惱的眾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