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牢房內的孩子王-多重秘密(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15109 字 8個月前

——T1.2   苦難是人生的佐料。   曾幾何時,江政忠在成功學相關的書上看過這麼一句話。但要他說,這句話可以更加準確地表述為:苦難就是人生的苦藥。苦難就是一苦到底的噩耗,如果先苦後甜,這經歷算不上苦難了。   江政忠來到特斯德四個月被抓了三次,從現代人活成了得過且過的奴隸。如果能給他一個機會回去地球,江政忠應該不會再折返了。   守衛B打開了清早的鐵門:“出來!”   如此看來又是難得的挨揍時間。   江政忠與同行的三人眼神示意,開始執行各自需要完成的目標。在走了3次之後,四樓的結構江政忠已經刻在腦子裡。三樓被墻體分離成很多房間,江政忠無法細查自然不知道內部結構如何。二樓是醫務室和其他功能室所在的樓層,因為能走動得地方比較多,江政忠也畫出了大概的平麵圖。最關鍵的就是一樓,出入建築大門所在的樓層。   一般而言,聰明的賊人會把囚犯蒙著眼睛再走動,而此處的禽獸們不在乎孩子們四周觀望。在他們眼裡,幾個小屁孩不可能鬧出大問題,而這種輕視的心理將成為孩子們突破的口子。   到了一樓樓梯口,按江政忠的設計,阿梅假裝絆倒而阿諾轉身接住。江政忠和阿玉則自然而然地停下步伐環視,對視野裡的地貌進行記憶。   “搞什麼鬼!快起來!”   “嗯!”   阿梅和阿諾站穩繼續往下走。   和前幾次不一樣,江政忠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點奇怪。平日裡聚集在地下搏擊場的喧囂聲大得二樓也能聽見,今天出乎意料的平靜,仿佛有什麼東西抑製住了禽獸們的興奮情緒。這種氛圍下到地下搏擊場,被眾人圍著的時候更加突出。   搏擊場的中央站著一個男人。當看見這熟悉的嘴臉,江政忠的心臟久違地劇烈鼓動,滿腔熱血湧上腦袋。從小受過各類生活的鞭打,江政忠的感情相對冷淡。即便是這樣的他,此時此刻也壓製不住憤怒。   不錯,江政忠認得這個男人,永遠不可能忘記,畢竟是將他賣成奴隸的罪魁禍首。   “今天我的心情不好,你們4個人一起上,給我點發泄的機會。”   商人男人用冷漠的語氣說出囂張的話。計劃被完全打亂,除了江政忠之外的3人麵麵相覷,但江政忠本人倒是戰意盎然。   二話不說,江政忠揮手拋出兩道火焰,從兩邊夾擊商人男人。商人男人完全不帶閃避,火焰像碰著了透明的墻壁被迅速吹散。他全身泛起閃光,這種感覺江政忠有印象,是泰格的強化身體用的術式。   一眨眼間,靴子的鞋底已經快貼臉。情急之下,江政忠發動了刻在手臂的“清凈”,把自己當做清理對象,利用清凈的颶風效果及時後退。然而江政忠沒能完全閃避。幾滴鼻血落下,江政忠死死地盯著商人男人再度站起來。   “噢,有兩下子,你就是赫卓帶過來的小鬼吧。”   江政忠用中文咒罵:“我是你大爺!”   江政忠決心使用禁手。速度和力量差距太遠,實力差之下不可能翻盤,要創造致勝的可能必須冒點風險。他全身泛起靈光,致使心跳加速、全身泛紅,激素分泌不自然地失調,身體進入高度亢奮狀態。   這是江政忠用“促生”修改而成的新術式“活性化”。控製區域細胞運作,致使身體能突破日常機體限製,作用有點類似的亢奮劑。和“促生”原理差不多,所以對身體也會產生危害,但能臨時換來超乎尋常的身體運動能力。   商人男人加速打出下勾拳。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江政忠能捕捉到動作,側身閃開了攻擊。插肩的同時,商人男人重踏地麵剎車,轉身橫向劃出手刃。無法再度閃避,江政忠被擊飛到另一端的同時,發動“流火”灼燒觸碰自己的臂膀。   來來回回滾了幾圈,江政忠好不容易站穩。格擋用的左手曲折成奇怪的形狀,如果不是大量分泌內啡肽,他現在準痛得無法動彈。連“嗑藥”狀態都沒能彌補實力差距,這貨未免也太強了。   “阿溯!”   阿玉奔跑過來,一邊在手上構造術式。看到術式的形式,江政忠瞬間理解了他的意圖。   “嗬哼。”   商人男人嘴角上揚,淩空飛躍過來,重創的地麵甚至留下了裂痕。及時閃開的江政忠滾到阿玉身邊,同時發動“流火”卷席在前方遮擋他的視線。   “這東西我看膩了。”   商人男人自信地揮手消去火焰,殊不知這正是製造出機會的關鍵。   “辛姆-古吽!”   阿玉舉起術陣,光點瞬時擴散,強烈的亮度維持了2秒。閃光綻裂之時,江政忠低著頭閉上雙眼,沖刺到商人男人所在的位置。“捏肥皂”,注入的靈氣把大麵積地麵都軟化,江政忠拉住了商人男人的大腿把它拖進了地下。多餘的材料像奶油一樣擠出,江政忠成功鎖住了商人男人的左腳。   盡管沒有直視“閃光”,江政忠張開的眼睛依舊隔著一層黑霧。他的視野一點點恢復,猛然發現商人男人的術式也完成了。閉著眼睛的商人男人發動新構造的術式,一股無情的壓力從身後擠過來,江政忠剎不住腳步被順勢吸了過去。江政忠被粗大的左手掐著脖子,閉著眼的商人男人高興地笑出聲。   “不錯,當真不錯。你的身手我很欣賞,這般年紀比赫卓差不了多少。在劇場那種地方實在是埋沒了才華,你適合闖更廣闊的世界。所以我說,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江政忠用中文再度破口大罵:“屁!你個王八蛋騙子!”   “嗯,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氣勢是出來了。這事情也不急,你且慢慢考慮,在一個星期內回應我就好。‘克拉姆’隨時隨地歡迎你加入。”   商人男人散發著靈光半身扭動震碎地麵,將左腳輕而易舉地拔了出來。江政忠的“活性化”到達了極限,無法維持亢奮的身體而鬆懈,疼痛瞬間上頭。持續了兩分多種的超級過氧運動,江政忠的身體進入了休克狀態。   ——T1.2   再度醒來,江政忠見到的又是白衣的女醫師。   “你這狀態也太危險了,究竟用了怎麼樣的術式才會搞成這樣。如果是成年人的身體,血管早被血壓沖爆了。”   被女醫師這麼一說,江政忠深感“活性化”比想象中要廢物。強硬沒多久,差點連小命都搭上,得從技能表中刪除掉。   女醫師邊施加“治愈”邊笑道:“不過我聽送你來的人說了,竟然能被那個首領邀請入夥了,挺厲害的嘛。”   “他是首領?”   江政忠恍然大悟,所以其他人格外聽話是因為領導來了。   “首領很少會贊揚別人,更少親自邀請人加入。在組織裡默認,有首領邀請的人都是未來的乾部候補,沒有人敢輕易得罪。”   “嗬嗬,我沒打算,成為賊窩打手。”   聽到這話,女醫師漸漸不笑了。   “身為地下術者去到哪裡都是被剝削,路隻有那麼兩條。一條是在貴族底下當他們的狗,另一條是在體製之外做野犬。作為貴族的你或許不明白,野犬也有野犬的生活。”   貴族?在說什麼呢?   “額,醫師不知道?我不是貴族。”江政忠坦白地交代事實,“我是奴隸,在劇場工作,是被拐過來的。”   “啊?這怎麼可能?組織內部有條約,不對貴族之外的小孩出手……”   聽到這話,江政忠倒是怒火沖天了。   “條約?開玩笑!我被首領賣到奴隸場,由奴隸場賣到劇場,再被拐到這裡。跟我說入夥,做夢!”   “是怎麼一回事?”   女醫師雖然於賊窩當醫師,但無疑是一個好人。江政忠巴拉巴拉地把自己進入城市的大致經歷講述給天使醫師,將自己的不滿和委屈傾述。心裡窩著的氣話都說出來,整個人舒適了不少。   “原來如此,那當真會恨死我們。”   “我對事不對人,討厭這個地方,但不討厭醫師。”   “可我心裡過不去。原本我就很反感他們拐帶貴族小孩,現在連條約也不顧了。這個變味的地方,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江政忠安耐不住好奇心:“醫師,訴我直言,你這樣好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既然你也開心見誠地說了自己的經歷,那麼我也來說一下我的過往吧。”   女醫師不情願地笑著:“我的名叫畢麗媞。埃斯瓦爾東南方向,跨過德蒙格爾城地之後有個非國家體係的獨立地區名為‘鄴’,我是那裡的難民。”   “難民……莫非打戰了?”   “不錯。鄴與長壺島隔海相望,曾經是與長壺島互動最多的地域,常駐的區民也曾引以為豪。但是啊,世界上實力不強的地區不宜過肥,否則必然會吸引餓狼。於是,鄴就被分割了。八年前,沒有任何預兆,鄴突然被周圍的幾個國家合力進攻。”   “真慘。”   江政忠沒有經歷過戰亂,但他知道中國百年恥辱與爭鬥的歷史,能體會到這個名為鄴的地區的悲哀。落後就要挨打,強者打弱者不需要理由,而挨打的弱者譴責強者是廢話,因為話語權根本不在弱者手上。   “其實居民還好。那些國家的目的是奪取鄴的港口,獲得與長壺島通商的特例,沒有過多加害居民。但一類人是例外的。”   “術者,是吧?”   畢麗媞默默地點頭。   在特斯德,術者極其珍貴的人力資源,好比現實中的專家、科學家。他們的知識,他們的技術,他們的能力,都能影響一國的國力。比如畢麗媞,如果她成為了一國的專職術者,把她的“治愈”教給給多的術者,那國的醫療水平便有質的提升。這是連斷骨都能立刻治愈的術式,要是投入戰場,難以想象傷亡能減少多少。   “因為長壺島的術者不分正規不正規,鄴也跟隨其後。鄴的術者都不需要登記,也因為沒有記錄,被俘虜了就是地下術者的待遇。而地下術者的待遇,實際上和囚犯沒有區別。”   畢麗媞提頓了一會。   “於是我們逃得掉的就逃,逃不掉的大多加入民間的地下組織。國家想要,壞人也想要,普通人遇見地下術者會選擇上報國家。在普通人看來,術者給國家能保家衛國,留給壞人便是增加罪犯。如此一來,我們的立場更加糟糕。”   江政忠少許疑惑:“不在人前用術式,不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是一名醫師,救死扶傷是職責。世界上最難控製的,是人的本性。如果有人受傷了,隻有我有能力救他,我還是會選擇救人。否則,身為醫師而遺棄醫師的本性,我與那些虐待你們的人有什麼區別?都是壞人,僅僅是壞人。”   江政忠的內心微微顫抖,這是他不懂的世界。   “所以醫師,沒有後悔過?”   “沒有。”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聲音是那麼地明亮。   “那醫師是,怎麼來這裡的?”   “哦,這說起來就有點長。我一路堅持行醫,一路向西行走進入伊格伯特,成為了一位非法移民。起初我在德蒙格爾的南城口區開了小黑館,專門給不見得光的人醫治。然而好景不長,陸陸續續有新的人舉報。我過著跌跌撞撞的生活,在最不堪的時候遇上了克拉姆的首領。”   “這麼說,醫師受到首領邀請了?”   “對。首領跟我說,他隻想要我的才能,對我本人沒有興趣。如果加入了組織,可以確保我的生活和安全。對於顛沛流離,差點轉去賣身求生的我來說,是個莫大的安慰。”   畢麗媞外貌算秀麗,在這種狗窩還能正常生活,沒有受騷擾的痕跡,足以說明首領的邀請對禽獸們有多大的意義。江政忠尋視醫務室一周,說不上應有盡有,但至少是個給人生活的地方。不愁吃穿,每天還可以繼續自己的術式學習。   “這生活確實不算差……”   江政忠不得已地感嘆。差一點,他就想倒戈到這個垃圾地方,給那個火大的商人男人做小弟。打醒他的是畢麗媞之後的話。   “其實我最近才了解到。如果被國家收錄了,環境會比這裡好,還不需要東藏西躲。”   真的假的?   “但你不是說,待遇和囚犯一樣嗎?”   “那是戰爭被俘虜的情況,在伊格伯特裡,地下術者收編還是有點待遇的。”   回想起來,江政忠隻是聽說國家會管控地下術者,全然不知道會受到怎麼樣的待遇。   “被國家收錄,地下術者會受怎樣對待?”   “從地下術者經國家登記成正式術者,如果沒有家底那便是住在國家術者公會的公共宿舍,吃穿由國家提供而且有指導術式的老師。但術者需要簽下‘契約’,永遠受到國家的束縛。由國家安排工作,參與護衛或戰爭等活動,直至40歲或者因傷失去戰鬥能力才會被釋放出來。”   也就是說,用自由換取生活和術式知識。這個提案該怎麼說,太香了。所以我一直以來都在繞圈?   若知道如此,江政忠老早就暴露身份了。不就是要接受一點強製勞動嗎?比現在好不知道多少倍。這些地下術者也太奢侈了,這麼好的教育機會居然不去。比起形式上的自由,能係統學到術式不更完美嗎?   畢麗媞忍俊不禁:“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會做出和我不一樣的判斷。”   “因為我是為了學術式跑出來的。”   她思索了一會:“也對,如果是想係統學習,入駐國家術者公會確實更好。不過,這是對於其他人的情況——”   畢麗媞收起笑容忽然警惕起來,確認隔墻沒耳才繼續話題。   “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進了國家術者公會,你很可能英年早逝。”   江政忠也降低音量:“為什麼?”   “有件事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希望你也能守口如瓶。如果你答應了,我便告訴你。”   江政忠做出OK的手勢。   “你在地上畫的術式,也就是我的術式並不是我自己領悟出來的。那是我受到某位神靈的庇佑,祂親自賜予我的‘神賜術式’。神靈不喜歡自己的知識暴露出去,會屏蔽掉與自己相關的信息,所以光構的‘神賜術式’即便是稀有的‘金瞳’也無法看破。你回去之後要馬上把地上的術陣去除,以免動怒神靈。”   “‘金瞳’,是看得見光構術式的眼睛?”   “不錯,但你的眼睛不是‘金瞳’,而是更厲害的東西。你試試用手觸碰我的術陣。”   畢麗媞在半空展開了“治愈”術陣。江政忠迷迷糊糊,隻能照著她的意思,用右手觸碰術陣的線路。觸碰的剎那指尖傳來了異樣,隱隱亮起閃電後,“治愈”術陣出現了明顯的裂縫並逐漸碎裂。   “果然如此,這就是你的奴隸紋消失的原因。”   目視到這一現象,江政忠也悟到了。   “我能破壞術式。”   準確點來說是江政忠的靈氣能破壞觸碰的術式。正因如此,奴隸紋才會不自然地失去效力最後消失殆盡。並非其他人陷害他,而是他自己無意中製造出能被汙蔑的狀況。   “不僅如此,你破壞的是‘神賜術式’,下位神的庇佑隻會受上位神的影響。也就是說,你也受到了某位神靈的庇佑,而且是比我遇見的神靈更加上位的存在。”   注意到畢麗媞表情的變動,江政忠知道她一定知道是哪位神靈在庇佑自己。   “醫師有眉目吧?”   “每位神靈的庇護會根據祂賜予的特權而不同,能看破和乾涉世間一切術式的神靈,我也僅僅認識一位。這應該是審判之神‘波滋’的庇佑。”   對此江政忠很是疑惑:我居然會受到審判之神的庇佑?這也太奇怪了,我的記憶中不存在與神交流過的場景。難不成是在睡覺做夢的時候遇見的嗎?但為什麼是審判神,以我個人需求,來個術式之神或者智慧之神的庇佑更實在一點。   “有神靈庇佑,所以不能進國家,又是什麼邏輯關係?”   “若非戰亂,地下術者還能安排工作在國內生活。但一旦發現持有神靈庇佑,尤其是高級神靈的庇護,便會被世界神宮認定為勇者候補,派往聯合國區最前線與魔種廝殺。那裡是十個進去九個回不來的戰場。這麼說你還想去嗎?”   聽到要被拉出去打戰,江政忠狠狠地搖頭。   “額,那確實很麻煩。”   江政忠隻想悠遊自在地研究到老,對戰鬥紛爭沒半毛錢興趣。如果有國家願意雇用他為研究人員,他會欣然就任,哪怕這輩子關著出不來也不在意。但要去戰爭就不同了。   接受中華文化熏陶,江政忠屬於極度討厭戰爭、堅持以和為貴的中國人。即使別人把屁股挪到麵前,隻要還沒觸及底線,他不會選擇用武力解決問題。武力對抗浪費資源又阻礙社會整體發展,實屬傻子會做的選擇。   對比之下,忍一忍悶聲發大財,等自己有名有勢,對方自然會把屁股收回去。在現實如此,在與自己毫不相乾的特斯德更是如此。江政忠沒有為這個地方拚命的理由。   時間不早了,門外的守衛耐不住性子闖了進來。   “喂,可以沒有,怎麼這麼久?”   “哦,我來了。”   江政忠爬下床往醫務室的門走去。   “記得擦掉臟東西。”   臨走前,畢麗媞再三叮囑。   ——T1.2   從畢麗媞那裡聽來了大量的信息,江政忠回到牢房裡獨自躺著靜靜地消化。首先讓他難接受的是這個世界存在著能夠認知的神靈,而這些神靈會閑著沒事給予底下的人名為庇佑的力量。   平時雖有拜神,但說實話江政忠沒有什麼信仰,不怎麼相信神靈的存在。但在特斯德,神靈實際存在似乎是眾人皆知的常識。看似非常高大上,但以江政忠自己的感受,神靈的庇佑不是逆天的東西。有著神靈庇佑的江政忠被普通術者,而且還是地下術者按著摩擦就是一個典例。   對神賜術式,江政忠更多的是疑惑。神靈給的術式,所以才用不了嗎?亦或者說,神賜的是術式的知識,真正理解之後才能發動?畢麗媞說過,神靈不喜歡自己的知識流露出去,會不會是神靈在阻礙發動呢?   不管怎麼疑問,用不了的東西就是用不了。既然用不了,江政忠便按畢麗媞的吩咐把她的術陣擦掉了。但地上的術陣江政忠花費了好多精力才完成,擦掉的時候差點沒掉眼淚。   然後是畢麗媞提到的世界神宮,江政忠總覺得這宗教的腦子有毛病。既然是勇者,受神靈眷顧的人,那得供起來養才是,為什麼要拉去戰場消耗?   在江政忠深思熟慮的時候,一旁的幾個小屁孩還在為雞毛蒜皮的事情打鬧。   “他看起來好頹廢。”   “哥!別這樣說,阿溯可是舍身替我們挨揍了!”   “就是,那麼有本事不見你上。我好歹也沖出去貢獻了一招‘閃光’。你呢?拉著褲子在一邊看戲的人別那麼多廢話。”   “你說什麼?敢這樣對我說話?”   刺耳的巴掌聲響起,阿諾又一次挨了阿梅一巴掌。   “哥!收斂一點!忘了我說的話了嗎!”   在他們看來,江政忠今天瘋狗式的反擊是為了一個人抗下所有罪,典型的英雄救美形象。暴走被美化成這樣子,江政忠也隻能順著這個設定沒有給予反駁。他們哪能想到江政忠隻是火氣上頭了?   江政忠現在腦殼痛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血氣上腦,江政忠一不留神把“捏肥皂”給用了。當時老鄉打出了閃光,所有人的視線都不在他身上,興許禽獸們察覺不到。但這是幸運的情況,如果運氣不好,敵人很可能知道江政忠能挖墻壁或者挖地道。   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因為計劃不可能大更改。   放棄思考,江政忠彈起身子:“話說,記憶的內容,怎麼樣了。”   一說到工作的話題,3個人神情立即僵硬。江政忠沒想過小孩子能有多大貢獻,但拖後腿到這種程度著實讓他心痛。   阿諾翹起手解釋:“沒辦法,今天計劃都被打亂了。我們被守衛夾著走,根本找不到停下的空隙。”   確實如他所說。   按照江政忠的設想,他們是一個個假裝被揍暈,然後在經過一樓的時候“醒來”掙紮一段時間記住一樓的細節。而實際上是江政忠一個人被揍得半死,他們一夥人直接被送回房間。現在隻能靠著去的時候的記憶來大致描繪。   阿玉接著說話:“對啊。而且阿溯突然被那個人邀請進團夥了,大家正愁著你會不會想去呢,出門便把正事給忘了。”   “那個人是這裡的首領。”   阿玉連綿點頭:“噢噢,難怪比之前的人還要強。”   “看他這樣子,會不會已經答應了,隻是回來做間諜的——”   “哥!”   在阿梅的肉拳下,阿諾默默地為自己的嘴拉上鏈子。   “阿諾的顧忌我理解。清者自清,沒有自證的必要。倒是你們提醒了,那個首領說,讓我一個星期內回復。也就是說,我們很可能在一個星期後,轉去其他地方。”   “所以必須在一個星期內逃離?好難啊。”   “不,重點是具體日子,為什麼是一個星期。有人知道,一個星期後有什麼特殊日子嗎?”   “一個星期……”   “嗬嗬,你們連那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嗎?”阿諾翹起雙手,顯得非常自信,“如果我算日子沒錯,一個星期後的1月11日是埃斯瓦爾的‘公立休息日’。”   “那是什麼?”   阿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江政忠我:“阿溯沒經歷過嗎?隻要在伊格伯特內,不管身處哪個城地每年都會經歷一次的啊?”   江政忠頗感無奈:即使你用是個人都應該知道的口吻說話,第一年來這鬼地方的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麻煩解釋一下。”   “我來。”難得可以表現一番,阿梅舉起手搶答,“‘公立休息日’是埃斯瓦爾向城池內所有人民征收靈氣的日子。為了犒勞人民,城主允許停止城地內一切工作活動。如果有特殊崗位需要工作,當天報酬會翻倍。”   原來如此,江政忠確信最終期限是這天了。他體會過靈氣被抽走的感覺,隻要缺一點身體都會覺得疲憊。整個地區抽取靈氣,意味著整體守衛能力肯定變差,要逃脫無疑是個好日子。況且,個人覺得這麼大型的術式應該還有其他負麵效果,比如——   “征收靈氣的時候,是不是會影響探知定位?”   “這、這個嘛……”   阿諾代為回答道:“誰知道呢?我們還沒接受洗禮,沒去國立學院學習,家中也沒有人教過。”   “那再具體一點是多少天後?”   阿諾豎起手指一隻隻數:“因為不知道現在的具體日期,隻能說個大概。我和梅裡斯,阿梅被拐的那天事12月15日,大致算著日子,現在應該是1月2日或者1月3日。一般來說,‘公立休息日’之前會由城主張榜公示日子。”   最多9天的時間,保險一點,最好在第7天結束前跑路。   限製的時間確定,逃離牢房的方法也有了,剩下該解決的是逃離建築,以及出去之後應該怎麼逃。得知了自己持有審判之神的庇佑,江政忠對逃出建築的方法也有眉目了。問題是執行起來怕有錯漏,必須更加謹慎地策劃和演練。沒到百分百的熟練度,江政忠不會冒不穩定的風險。   “以防萬一,我想確認,各位會用的術式。我知道術式不能隨意暴露,但希望大夥合作。”   “自己會的術式不能隨意暴露”也是有教養的術者的常識,一旦提及,其他人(主要是阿諾)會非常不樂意。但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在必要的時候要采取必要的手段,我也顧不得他們的常識。   “像今天,突然要求打團戰,我根本不了解你們會用什麼,最後隻能一個人挨打。要出去,必須同心協力,考慮最壞的打算。如果再遇到需要合作的時候,彼此之間了解非常重要。”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江政忠把自己能實戰的術式逐個展示,分別是“清凈”、“流火”、“捏肥皂”。   阿梅露出天真無邪的欣羨:“哥哥你聽我說,阿溯真的厲害,手上還有鳳凰石像能治愈呢。”   江政忠與阿玉麵麵相覷,默默地點頭:“對對,還有鳳凰石像導具。”   話說,鳳凰石像導具不知道丟哪去了。   阿玉接著說道:“我隻會‘閃光’,原本老師還在教‘流動’,但還沒習成就在半路被抓來了。”   “這麼說,你當時是不是被丟上馬車的?”   “對啊,你怎麼知道?”   阿諾摸著後腦抱怨:“當然知道啦,你個傻缺砸在我身上了!”   阿玉攤開手表示無奈:“我當時也在麻包袋裡麵,怎麼知道倒在誰身上。那群人也是有毛病的,連我這種付不起贖金的下級貴族也綁架。”   “喂,說好了不提身份。”   江政忠下意識地敲打阿玉的腦殼。難怪覺得阿玉看上去就很土,和阿諾阿梅有著根本性的差別,原來他是個窮苦貴族出身。   “嘿嘿,這個人首先就不受規矩了吧,我們可是——唔!”   “哥!別再說了。”阿梅使勁按著阿諾的嘴,“放心吧兩位,再落魄我也是貴族,不說也猜得出來兩位是上級貴族。”   “唔啊。”   阿諾掙紮開阿梅的手,大口喘著氣,把視線轉移到最後一人身上。   “我們3個都知道了,還剩一個人。”   江政忠搔著頭不想作聲:“我記得現在在說術式的問題。”   阿諾站立起來昂首挺胸,做出高高在上地俯視:“麵對著不明不白的人,誰會把底牌亮出來啊。”   “哥,我看你今晚是想不睡覺了。”   阿梅的語氣平和中帶有殺意,江政忠希望不是假的。   “阿溯,怎麼辦?”   知曉江政忠身份的阿玉明白他想隱藏的理由。安排到的事務第一個表示不爽的就是阿諾。對同樣是貴族的阿玉,阿諾都這般傲慢。若知道江政忠是奴隸,接下來極可能不再聽他的話。   隻能出絕招了。   在特斯德江政忠沒有親戚、沒有朋友,這意味著他無依無靠,但同時也展示出無與倫比的優勢——因為沒有人認識,江政忠的身份可以隨便捏造。即便是“紐斯達”的成員也隻認識出現在奴隸場的江政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之前的履歷想怎麼弄都行。   “好吧,我說。”江政忠裝作悲哀地嘆氣,“我是某位貴族的私生子,母親說我不被承認所以沒有家名。從小是母親帶著我,但在前幾年母親也去世了,之後僅留我一人生存。”   “啊啊?”   臺下的阿玉和其他人一樣吃驚。   江政忠看著真驚訝的阿玉:大哥,你聽不出來這是假話嗎?   “咦!原來是半吊子。”   江政忠瞧著阿諾深感不屑:大兄弟,我勸你小心點,你的妹妹正在抄板磚呢。   比起平民,半吊子貴族姑且可以接受。要說自己是百分百貴族,壓根沒學過禮法的江政忠怎麼裝也不可能像。相對的,隻要說自己是被棄養的私生子,即便平民化也不顯得突兀。   “我坦白了,能繼續了嗎?”   “等、等,梅裡斯把武器放下,對不起啦。”   待哥哥和妹妹重新處理好關係,一夥人繼續關於術式的交談。   “我和哥哥都是初學者,老師隻教了我們一點基礎知識,還沒學過術式。好在我和哥哥不一樣有認真預習,目前能用最簡單的火屬性術式‘製火’。”   阿梅張開手掌,簡單的光陣連接而成,一顆小火星在掌心上方點燃。   江政忠滿臉遲疑:額,該怎麼說,他們都好菜啊。唯一有點用的是阿玉的“閃光”,最沒用要數隻會嘴遁開嘲諷的阿諾。這種配置,上場就是自殺吧?   長長地嘆氣,江政忠按著腦袋仿佛帶著痛苦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