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主城的兒童護衛-亂鬥之夜(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19151 字 8個月前

——T3.4   從外城護衛隊趕回內城區裡的艾比利提家宅的路上,艾斯蒂的心情並不愉快。年齡相仿的塞維麗斯是艾斯蒂最忠誠的貼身女侍衛,見到主人憂心忡忡覺得難以忍受。   “艾斯蒂小姐,需要我出動嗎?”   “不,塞維麗斯。有伊達導師在,我們不必強出頭。”   “艾斯蒂小姐的意思是終止這一次的計劃?”   “不錯。對麵有那種怪物女人的幫助,論我們智謀如何出眾,策劃設計如何完美,也遠不是對手。你知道嗎,塞維麗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小聰明都是塵埃而已。”   “那麼我馬上著手消除證據和證人,確保不會牽連到大小姐。”   塞維麗斯的眼中露出殺心。為主人赴湯蹈火、排憂解難,必要時連人性都要泯滅,所謂貼身女侍衛便是如此的存在。   “放心吧,塞維麗斯,這次我僅是推波助瀾中的眾人之一,留下的把柄不多。除了直接接受我命令的人,其他人都不需要在意。”   “江政忠溯和庫拉頓,這兩人需要處理掉嗎?”   艾斯蒂搖了搖頭:“剛才我也說了,他們有伊達導師看著呢,輪不到我們出手。而且庫拉頓為人忠厚,成不了威脅。倒是那個江政忠溯,我對他越來越在意了。這次闖進計劃的棋子裡,除去伊達導師,最難控製的就是他。不符合年齡外貌的聰慧和勇氣,是個值得注意的對象。莫非……”   塞維麗斯提高警惕:“艾斯蒂小姐是懷疑他和我們一樣?”   “很難說,很少人會用自殘的方法蒙混年齡。不過在江政忠溯身上,我確實感覺到明顯的異樣。不管怎麼說,他的能力著實出眾,最好能拉攏到身邊為我所用。如果做不到,至少不能讓他站在主族的身旁。尤其是流傳著埃斯瓦爾主族出現王選候補的傳聞的現狀。”   “但是古雷城主的想法和艾斯蒂小姐一樣,明爭我們爭不過主族吧?”   “確實。原以為溺愛孩子的人水平不怎麼高,想不到手段還挺硬。為了避免江政忠溯與其他勢力的人接觸,他故意安排了排滿一天的工作,連休息時間也用學習的名義占去一半,讓我難以下手。”   艾斯蒂抬起眼角,眼裡絲毫沒有笑意。   “我答應了父親大人,在前往國立中央學院前處理好江政忠溯的問題。時間不多,逼不得已才冒著露出馬腳的風險接近江政忠溯。沒想到失敗了一次不止,夜晚的出行不但沒能奪得他的歡心,安排的窩囊廢還被捉住了。”   “艾斯蒂小姐大可放心,昨晚放出去的兩人已經被我乾乾凈凈地處理掉了。”   艾斯蒂麵部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做得好,不愧是我的貼身女侍衛。”   “那麼艾斯蒂小姐,我們還需要通知對麵警惕嗎?”   “不,我們不能這麼乾。伊達導師昨天委婉地警告過我不要再插手,在她的威逼之下我才讓桑代克把知道的說出去,現在還不能觸怒那個女人。”   “桑代克,艾斯蒂小姐需不需要我封他的口?”   “這一點大可安心,桑代克是個商人,自會權衡利弊。得罪我對他沒有好處,隻會惹來殺身之禍,這點他內心清楚得很。何況我們私下來往已久,我給他的特權也不少,趨利的他不可能斷絕財路。所以我完全不擔心他會把我的事情告訴江政忠溯一行人。”   讓艾斯蒂沒想到的是,此時此刻的桑代克正和江政忠溯聊著他從艾比利提家獲得特權的事情。   ——T3.4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回鐘時的鐘聲響起,時間來到晚上23點。漆黑的小巷裡,穿著平民衣服的小孩摸著墻壁探路。注意到奇怪的小孩,建築裡走出兩個大漢擋住他的去路。   “喂,小鬼,你在這鬼鬼祟祟地乾什麼?”   小孩瞇著眼睛抬頭:“我夜盲癥,看不見路。請問‘麥當娜宿樓’在這裡附近嗎?”   大漢A是初來駕到的人,他轉問大漢B:“你聽過說過嗎?”   “怎麼可能知道,我平時不出去又不識字。”   大漢A覺得有理:“我也不出去,也不知道這店在哪裡。反正不在這附近,你找錯地方了。”   “哦。”   淡淡地回答後,小孩繼續摸著墻壁往前走。   大漢A用身體頂住小孩:“喂!我說你找錯地方,乾嘛還往前走!回去!”   “大哥,一條巷子兩道通。往後走是回頭路,要找地方當然往前走啦?這是動動腦子就知道的道理。”   “啊,你這小屁孩拽我們是不?”   大漢B擼起手袖,秀出強壯的手臂肌肉。   小孩緩緩作笑:“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可以好好說,粗手粗腳就顯得很低賤了。”   “大哥,他罵我們低賤!”   大漢A狠狠地敲打大漢B的天靈蓋:“傻呀你,他說你又不是說我。你要走也行,速速通過,別墨跡那麼多!”   “還是大哥明是非,做小弟的就很不像樣了。”   小孩摸著墻往前走,結果又被大漢B擋住。   大漢B很是不服氣:“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是不是?大哥,我忍不下去了!這小鬼要留在這!”   “傻呀你,現在什麼時候?而且這裡不論到你說話,是我讓他走。”   “嗬嗬。”   輕蔑地一笑,小孩繞過大漢B,但被大漢B一手抓住衣領。   “大哥讓你走,也沒說現在走對吧?我不為難,隻要你自願留下就好。今晚哥哥帶你玩一個晚上,保你開闊見識!”   小孩皺著眉頭按著下巴,深思之後點頭說道:“也行,天色已晚,既然找不到地方住,我也不想在外風餐露宿。”   “對吧?哈哈哈。”   “喂!別胡鬧!”   大漢A出手製止了大漢B,但被大漢B甩開到一邊。   “別用這種大哥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是新人但不是廢人,論打架孰強孰弱還不得而知呢!滾開!”   大漢B打開門,拉著小孩的手通過了建築的正門。時間不早,但建築內燈火通明,一樓的男男女女載歌載舞享受著夜生活。小孩和大漢B走進大廳,十幾雙眼睛注目過來。   “嘿洛洛,這是哪來的私生子啊?”   “怎麼可能呢,他是外麵的小孩。我答應讓他見識大人的生活,今天晚上是享受的黎明啊。哈哈哈!”   “哦哦。”   另一個男人提起眉頭點頭,他明白大漢B“享受的黎明”的意思。此處是克拉姆在內城區設立的隱秘據點,誤入的小孩隻有變換成金錢的下場。跳不完的舞,喝不完的酒,和各種作樂的大人不同,小孩心態非常穩定。   “那我睡哪裡?”   “這麼早就睡了嗎?來陪姐姐玩玩嘛!”   穿著暴露的女人把身體貼緊小孩,誘人的香氣讓數米之外的男人垂涎三尺。   “不必了,我困得很了,要不我自己找地方睡?”   女人咒罵著“不懂風情的小屁孩”,但小孩毫不在意。走出群魔亂舞的大廳,他自顧自地準備爬上樓梯,大漢A見狀伸手抓著小孩的衣角。   “喂!不能上樓!”   小孩半瞇著眼睛:“但是我困,這麼吵睡不著。”   “洛洛!”   “在!”   聽到怒哄,拿著啤酒的大漢落落飛奔過來。   “這人是你帶進來的,由你負責到最後,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你的事情。看好這小孩,否則波斯拉醒來,我第一時間會讓他處理你。”   “是、是,我負責就好,不要告訴老大。”   洛洛先是一臉謙卑,直到看不見大漢A瞬間轉成鄙視的嘴臉。   “嘖,賤人!”   洛洛打量了一下小孩,想著還是早早關著比較妥當。   “你想睡覺是不是,我帶你去一個能穩定睡覺的地方,保證沒有人打擾。但途中你得保證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小孩不假思索:“好啊。”   獲得小孩的同意,洛洛拉著小孩走上樓梯。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第二層,大步邁上建築的頂層。頂層僅有兩個裝著鐵門的房間,一位打呼嚕的守衛看到人來瞬間打起精神。   值班的守衛注意到小孩:“洛洛哥,這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他想睡覺,我讓他進房間安穩的睡而已。你繼續看著門口就好。”讓守衛打開空的房間,洛洛把小孩帶進房內,“好了床在那裡,你可好好睡了。”   迷迷糊糊的小孩二話不說直接躺在床上,很快沒有動靜。   “哈哈哈,傻小子,父母沒教他別跟陌生人走嘛嗎?”洛洛非常得意地拍了拍守衛的肩膀,“你好好看著,這是我撿來的,換到錢準賞一份給你。”   能夠分到一分羹,守衛當然樂意。守衛接著把門鎖上,沒有再問太多。   ——T3.4   冰冷的月光透過窗戶滑落地麵,在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梅裡斯縮在墻角。   這是她第二次被關在陌生的牢房,但比起第一次更加心神不寧。上一次有一直陪伴自己的哥哥在,有老實淡定的小夥伴在,有聰明伶俐的男孩在。而現在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沒有物,僅有不安與自己相伴。   摸著水跡未乾的地麵,梅裡斯又怕又羞。她忍不住淚水,猛地把頭塞進長裙。她不知道自己漏了多少次水,被浸濕的內衣非常不舒適,但她寧死也不願意脫下來。   同時襲來的還有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自從被帶到這裡,梅裡斯保持著滴水不進、閉口不吃任何食物。如果要繼續遭受這樣的折磨,餓死會更加舒適,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梅裡斯自言自語。   這話在她喜歡的童話書《伊格》中有出現,她對此印象深刻。梅裡斯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她不認為性命比尊嚴更高貴。如果茍存隻能活在恥辱之中,每天過著不如願的地獄般的生活,活著當真有意思嗎?   “我寧可一死。”   梅裡斯憋著嘴。   梅裡斯不知道死是什麼感覺,也不清楚死有多麼恐怖。父親的古雷說過,一旦他死了就會前往輪回之海找母親雙宿雙飛。所以年幼的梅裡斯產生了這麼一種錯誤的想法——死隻是離開這個世界的過程,去到另一個世界就能見到已故的母親。   當然,決心寧死不屈的梅裡斯也感到遺憾。去到另一個世界,意味著與哥哥和朋友們訣別,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在絕境中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即將離別的人。糾結的感情上湧,莫名的悲傷致使梅裡斯失聲落淚。然而哭的時間長了,淚水也乾了,落下的都是寂寞。   咚、咚、咚……墻邊傳來奇怪的聲音,受到驚嚇的梅裡斯趕緊爬到牢房的另一邊。聲音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接近了。   “這個聲音……”   梅裡斯想起了上一個牢房中的經歷,不可思議的男孩經常會弄出這樣的聲響。忽然,墻上出現一道裂縫,一隻小手穿破了墻壁。   “對麵有人嗎?”   熟悉的聲音振奮起失落的心靈,梅裡斯的嘴唇不自然地顫抖著。   “是忠溯嗎?”   男孩笑著回應:“哦,居然真的是梅裡斯,我當真幸運。”   “嗚嗚——”   控製不住自己,梅裡斯爬到洞前握住男孩的手,乾枯的淚水被榨出最後的精華。可梅裡斯這麼做,江政忠溯有點為難。   “梅裡斯,有件事我先和你說。”   “嗯,怎麼了?”   “能不能先鬆開手,卡住了我動不了。而且,還有該怎麼說呢。”江政忠溯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道出了心聲,“氣味很重呢。”   梅裡斯鬆開手後,江政忠溯很快挖穿了墻壁。他本以為會大受歡迎,沒想到梅裡斯鼓著臉生悶氣。   “梅裡斯別生氣,來這邊,我替你洗一洗。”   “不要!你說我臭!”   因為事實上真的很臭嘛——江政忠溯壓製住快到喉嚨的心聲。   “我剛才是說我自己,梅裡斯怎麼會臭呢?女偶像級別的人連廁所都不會上的!”江政忠溯笑著豎起拇指,“話說回來,我們得趕緊了,還得逃出去呢。所以先別鬧了。”   “那不用洗了,直接背著我出去就好。”   江政忠溯瞬間露出肉眼可見的嫌棄,這昏暗中的表情梅裡斯看得很氣。   “啊,我就說了,你嫌棄我臭!”   “我這是為梅裡斯的形象著想,梅裡斯也不希望明天的新聞是‘尿褲子的翁主獲救’之類的吧?這可是貽笑十年的話題噢。”   “額……”   梅裡斯覺得有道理,便不再反駁。江政忠溯激活手臂上刻著的術陣,使用“清凈”術式把梅裡斯清乾凈,隨後帶著梅裡斯去到自己的牢房。   “不得不說這一次是真的幸運。原本隻是想視察哪一棟是重要目標,沒想到直接被帶進了巢穴裡。”   貴族的身上帶有定位,掩蓋定位需要包圍式的術式,這點江政忠溯在之前的遇難中就學習到了。既然建築的墻體裡有術式才能隔絕定位,那隻要摸索到有術式存在的墻體,便能確定是賊窩。   所以,江政忠溯通過破壞墻壁,一點點地摸索哪一棟樓的墻內有術式結界,從而鎖定目標樓房。意外的是,出來的兩個斥候裡有一個是智障,幾下忽悠就把他帶進建築裡,省去了不少功夫。   “我們怎麼逃?像之前那樣往下挖嗎?”   “不,這一次外城護衛已經重重包圍這附近,而且我也學會了很多術式,直接從這層樓往下跳就可以了。”   江政忠溯一邊解釋,一邊動手挖邊墻。   “還有,這一次的敵人顯然沒有上一次謹慎。或許是因為這次拐帶的隻有你,他們覺得不需要過多的防備。建築內的墻體之中沒有強硬的術式結界,我輕而易舉就能挖穿。哦,碰到了。”   花了一點時間,江政忠溯把洞挖得更大。其他人的眼裡這隻是普通的內墻,但在江政忠溯眼中,平麵上浮現著發光的光構術陣回路。   “梅裡斯,你後退一點,我現在要用重擊把墻壁轟爆。”   “嗯。”   確認梅裡斯後退,江政忠溯開始蓄力。他首先用“術式消散”的想象調動全身的靈氣,利用金屬性的“引”將靈氣聚集在掌心,再用水屬性的“流動”讓靈氣繞著引力點旋轉,隨後用水屬性的“凝固”維持螺旋的靈氣在拳頭大小,最後是用金屬性的“斥”做好彈射準備。   “術式消散炮”,這是江政忠溯聽伊達諾絲的一番話後自行嘗試製造的混合術式。把水屬性、金屬性和“術式消散”相結合的中距離抗術式攻擊。   瞄準目標,江政忠溯打出“術式消散炮”。單純的靈氣混合炮彈沒有多少威力,沖擊之後連墻也打不穿,但對被擊中弱點的大型術式是致命的打擊。受到重創的術式結界碎裂,透明的碎片四周散落。失去了術式結界的防禦,墻體便不是什麼障礙。   流火!   江政忠溯打出兩道火光聚集邊墻,凝聚之後發生劇烈的爆炸,墻體一下子被炸出了一個大洞。與此同時,江政忠溯繞著全身發動“斥”,把飛向他和梅裡斯的碎片偏移到兩邊,以防傷到沒防備的梅裡斯。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了!”   後知後覺的守衛慌忙地打開梅裡斯之前在的房間門,看到墻破開了洞立即激發警鈴。早一步知曉的人群一部分沖上樓,另一部分走出樓外守著防止目標逃離。   江政忠溯本想著立即逃跑,可他很快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回事?護衛隊的人都去哪了?”   按照和庫拉頓的約定,由江政忠溯走內部,由庫拉頓走外部,一內一外接應解救梅裡斯。但此時樓下沒有護衛隊的蹤影,一眼望過去皆是賊人。   江政忠溯不覺得庫拉頓是拖泥帶水的人,沒出現在這裡意味著出現了緊急的狀況。他雖心生不安,但目前的形勢也隻能按照計劃跳下樓去。   “梅裡斯!”   “我知道。”   待梅裡斯爬上自己的後背,江政忠溯趕在後麵的守衛追過來之前飛身下躍。在小巷的上空利用“引”給自己一個定點的引力點,兩人宛如蕩秋千一樣搖擺下落。下落的途中,梅裡斯也看清楚下麵的狀況了,她驚慌地指手畫腳。   “忠溯、忠溯,下麵很多人在啊,不是說好了他們受到重重包圍了嗎?”   “我也想知道呢……”   “引”的作用力隨著距離變長會變差,控製起來也更難。江政忠溯尚且做不到克服自己兩倍體重上天,隻能往滿是賊人的地麵飄。   流火!活性化!   在接近地麵的時候,江政忠溯同時引發三次爆炸火力壓製地麵的敵人。腳踏地麵之後,江政忠溯背著梅裡斯飛奔,心想隻要逃出了小巷就有一線生機。然而事情不會盡如人願。江政忠溯的背後發出一聲巨響,幾乎同時接觸的地麵凹陷。站不穩的江政忠溯用“引”替滑出後背的梅裡斯緩沖,自己則重重地砸在地上轉了好幾圈。   引發術式的男人脫去外衣丟到一旁,從背後一步步走近跌倒的兩人。   “嘿,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江政忠溯認出了人:“你是賊窩首領?”   “波斯拉老大!”喝得臉紅的洛洛這才從建築出來,“啊?怎麼這小孩會在這裡?”   名為波斯拉的男人伸出左手,強力的引力把洛洛的脖子拽向他的掌心。   “洛洛,你是想死是吧?”   “不、不敢啊!老大,我不敢啊!”   波斯拉無奈地嘆氣:“之前的兩個徒弟一個被抓,另一個背叛了我。本想收一個湊合著用,這等貨色真的沒必要留了。”   咚!   一陣颶風迸發,轉眼間洛洛整個人嵌入建築的墻體,後至的沖擊卷起一陣風塵。江政忠溯不得不汗顏,他已經是第三次和這個人交手,至今沒看到獲勝的可能。   江政忠溯強忍著驚慌:“如我所料,你趁著‘公立休息日’的間隙進來內城區了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現在告訴我的。”   波斯拉翹起雙手:“過人的智慧和天賦,加上大神的庇護,果然非你莫屬。我說你啊,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混嗎?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隻要你和我一起配合,定能恢復到百年前的盛況。”   “寧做人臣不做賊,這是我的信條。”   “哈哈哈。”波斯拉不屑地笑出聲,“賊與臣隻看你如何看待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王選原本是自由參選,平民也能獲得選拔權的神聖儀式。然而權高位重的貴族為了一己私欲,通過控製信息和製造謠言來玷汙太導師和賢王的設計。在我看來,真正剝奪民眾的賊人是他們。”   “抱歉,我對這個國家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現在隻想安穩地過日子。”   “忠溯!退路被封住了!”   在江政忠溯與波斯拉對話的過程中,兩道十米高的土墻升起封閉住小巷的出入口。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波斯拉身上,他沒能注意其他的人使用術式。   江政忠溯咬牙切齒:“嘖,被陰了。”   “持有‘審判之神的庇護’的人可不能對這個國家不感興趣,能成為王的人若對國家的困苦視而不見,這可是天大的罪惡!”   一眨眼的功夫,波斯拉又一次消失,鞭腿劃過江政忠溯的臉頰。江政忠溯反手拍打地麵,兩個石塊蹦起格擋了波斯拉的重拳。在石塊碎裂的瞬間,江政忠溯左手打出的閃光照亮一方。翻身遠離幾步站穩,三道光火包圍住致盲的波斯拉發出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又把江政忠溯推開到一米外。   “梅裡斯!抓緊我!”   梅裡斯非常配合地爬上來。而背上梅裡斯,江政忠溯再一次重拍地麵。   地裂!   隨著注入的靈氣四分五裂,靈氣經過的地麵膨脹隆起、驟然破裂。參差不齊的大地撕裂蔓延,地麵沖擊四周的建築和豎起的高墻。失去穩固的地基,墻體承受不了自重而碎裂崩塌。   用“活性化”和“斥”加持,江政忠溯做出極其誇張的十米跳躍,一口氣越過了崩塌中的墻體。然而幾乎同時,波斯拉閃現到他的身邊。目視到凝聚靈氣的拳頭,江政忠溯意識到這一擊自己的身體吃不消。   碰!   停滯的半空中,飛來的另一個人與波斯拉發生劇烈的碰撞,術式的沖擊擊碎了坍塌的碎片。一同回落地麵,江政忠溯看著那個穿著棕色侍衛服和留著整齊的劉海短發的女人。   “米蕾侍衛?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你擬定了計劃之後,老頭子用‘傳書’給我發消息,讓我今晚結束工作出來幫忙。本來我是沒想來的,但瑪麗莎大人讓我出來,身為女侍衛的我沒有拒絕的——”   波斯拉的拳頭擦過米蕾的肩膀,沒有擊中依然撕裂開她的製服。波斯拉重踏破壞米蕾的重心,發光的拳頭沖向米蕾的腹部。米蕾全身亮起靈光,透明的屏障宛如流動的護甲覆蓋全身。她在接受沖擊之後淩空後躍,停在了江政忠溯身邊。   “似乎不是說話的時候,這個男人好強啊,是誰來著?”   “克拉姆的首領,波斯拉。”   “真的假的,沒受過正規訓練的地下組織的人居然這麼強。如果不是我察覺到這邊有異動,梅裡斯翁主和你肯定跑不掉。”   江政忠溯連綿點頭:“同感,所以這裡能交給你嗎?”   米蕾上前一步,向出現殘影的地方沖拳,落空的拳風在前方卷起沙塵。復雜的術式以米蕾的身體為中心點展開,透明的屏障包圍住三人。幾乎同時,波斯拉重踢下落把透明的墻體撞出了凹陷。   被庫拉頓訓練過一段日子,江政忠溯自以為自己的水平還行。直到自己完全看不到兩人的攻防,他才清晰地明白正規的術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   “不妙,這個男人比我還強。”   米蕾把手套戴上,指著前往外城衛護隊大本營的方向。   “江政忠溯,等一下我會製造機會讓你們跑,往那個方向全速前進而且不要回頭。梅裡斯翁主就拜托你照顧了,聽懂了嗎?”   “沒問題。”   江政忠溯與梅裡斯同時回應。   米蕾的手套閃起靈光,幾層術陣疊在一起發動,連江政忠溯也看不清楚具體構造。她向著波斯拉所在的方向沖拳,看不見的大型波動迸發前進,五六米寬範圍的地麵板磚受力翹起。   “走!”   回應米蕾的聲嘶力竭,江政忠溯全力發動“活性化”,背著梅裡斯拚盡力氣往指定的方向奔跑。波斯拉當然想追上去,可他無法忽視眼前執著的女人。   “米蕾·加維爾,不愧是靠努力取得國家騎士資格的下級貴族,連我也沒辦法輕易繞過你去追人呢。”   “克拉姆的首領居然認識我,當真稀奇。”   “認識你有什麼奇怪的?”   波斯拉展開術式,肉眼可見的閃光披在皮膚表麵。自知無法應對進一步加速的波斯拉,米蕾提前展開全身護甲做防禦。然而波斯拉的力速同時加強,橫批的手刃擊穿透明的護甲,沖擊直達肉身。   按著傷口的米蕾吐出幾口淤血,侍衛服破開大洞,原本潔白的幾乎冒出清淤。深呼吸強忍疼痛,米蕾再一次發動術式披上全身護甲。   “我也是曾經位列國家守衛騎士的人。”   述說著自己的身份,波斯拉重拳出擊將全身護甲的米蕾擊飛到十米之外。米蕾好不容易剎住車站穩。盡管不停地咳出血水,受到重創的米蕾沒有倒下。她重新整理呼吸,眼神堅定地再一次展開術式。   波斯拉再一度沖刺,迸發如雷霆閃爍。這一次米蕾沒有白白挨打,她以驚人的反應速度出拳命中從身側襲擊的波斯拉,但同時也被波斯拉踢中了腹部。沖撞後退數米,米蕾仍舊穩穩地站著。   “媽的,逼老娘爆粗!”   吞下口中的鮮血,頭冒青筋的米蕾露出均整的牙齒。   “‘金剛流’真傳,米蕾·加維爾。管你是什麼狗屁騎士,想拽也請在乾掉老娘之後!”   ——T3.4   庫拉頓和女兒米蕾的關係不好,或者直白一點,水火不容。米蕾性格暴躁而且一根筋,她受到了瑪麗莎的提拔成為侍衛,便決心此生隻聽從瑪麗莎的安排。庫拉頓則是受古雷城主提拔的人,忠心於古雷城主。   但古雷城主和瑪麗莎長母的關係不好,瑪麗莎長期受古雷的壓製,米蕾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而這也間接成為了父女之間的隔膜。   其實,庫拉頓不想依仗米蕾幫忙,他隻是想著能用的東西都利用上。米蕾真的前去救場出乎他本人的意料。身為外城護衛隊隊長,庫拉頓相信的人不多。特別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庫拉頓更相信自己的能力,盡可能地包攬更多的職責,將整體情況把控在自己的手裡。   江政忠溯潛入克拉姆據點的時候,庫拉頓正組織著新人準備突擊。就在這關鍵的時間點,另一位沒被安排到任務的護衛找到了庫拉頓。   “報告隊長。”   庫拉頓保持警惕:“塞倫休·亞格,我有下命令讓沒有接到指示的護衛待命,你怎麼會在這裡?”   名為塞倫休的護衛大口喘著氣。   “我是收到了緊急救援的申請。北區的分隊受到克拉姆的襲擊,12名隊員裡8人負傷,請求本部派遣人員支援。”   “今晚我們也沒有人手,這事推遲一會。”   “庫拉頓隊長,你這是要看著他們死嗎?”   庫拉頓的決定說得上狠心,相當於將部下棄之不顧。但部下數名的性命和埃斯瓦爾城的翁主的性命,兩者無法放在同一個天平衡量。於庫拉頓而言,後者的生命安全比得上護衛隊所有部下的生命。   “我說了,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庫拉頓下達命令,可塞倫休久久站著久久不服從。   “塞倫休,你趕緊回去聽候安排。”   盡管庫拉頓厲聲命令,塞倫休格依然沒動。   “塞倫休·亞格!”   庫拉頓上前一步,當腳步落下的瞬間,他明顯感受到了身體的不協調。四周景色像是地震一樣搖搖晃晃,自己甚至維持站立都困難。   不對勁。   “你不是塞倫休。”   庫拉頓拔出腰間的佩劍擺出架勢,四周的新人見狀也跟著一起拔劍戒備。偽裝成塞倫休·亞格的人不屑地笑著。   “老頭,沒想到你挺厲害了,中了這麼深的毒還沒倒下。”   “區區毒霧,對術者怎麼會生效。”   這隻是庫拉頓虛張聲勢,但他盡可能不流露出來。   “嗬,你以為潛入這裡的人就我一個?”   幾乎同時,煙霧彈在庫拉頓帶的隊伍中間爆炸,白色的迷霧吞噬庫拉頓的視野。   “隊長?隊長?”   “這,該怎麼辦?”   “冷靜!雙目閉上,耳聽八方!”   庫拉頓本人能保持冷靜,但帶領的新人大多陷入混亂。避免內應進入隊伍,所以隻用新人進行突襲,江政忠溯的想法確實可行。但新人缺乏實戰,在緊急突發的情況下反而成為了包袱。不過,這個缺陷庫拉頓在聽到江政忠溯想法的時候就發現了。   降天·斷空!   庫拉頓扭身揮劍,空氣從地麵聚集上升,像一把巨大的風刃劈開了煙霧。在招式使出的同時,他用雙耳捕捉到半徑二十裡不安分的聲音。順著劍揮動的方向,庫拉頓邁出腳步用勁下段斬。   降天·黃河!   從天而降的颶風宛如具備了敵我意識,繞過真正的護衛僅僅卷起了3個混入其中的外人。偽裝成普羅米亞格的人摔打在地麵,術式的偽裝消失露出真正的麵容。他知道沒有猶豫的時間,慌慌張張地逃離現場。而這個機會庫拉頓不會放過。全身閃動著靈光,庫拉頓收起劍閉著雙眼向前飛躍,用手肘直擊逃犯的後腦勺一擊剝奪敵方的意識。   “人間地玄八十一,‘降天門’四十七地玄慕容洪河之真傳,庫拉頓·加維爾獻醜了。不過,我看你也聽不進去。”   庫拉頓之所以敢隻帶著新人,是因為他有自信自己一個人能擺平克拉姆。隻是他沒想到對方還是事先收到了消息下了先手。   與此同時,不遠的地方發生激烈的打鬥。庫拉頓將聲音盡收耳中,判斷出打鬥的雙方是女兒米蕾和不知名的人士。   有豐富經驗的庫拉頓皺了皺眉:“這個狀態可能製服不了敵人。”   “隊長,你沒事吧?”   “我沒事,趕緊組織起隊伍前往鎮壓目的地。”   帶著隊伍步行沒多久庫拉頓突然停步,他回頭仔細地過目隊伍裡的成員。   “糟糕!”   ——T3.4   經過不懈努力,筋疲力盡的江政忠溯到達了外城護衛隊的大本營。   “術式消散炮”和“地裂”需要消耗大量靈氣,再加上長時間處於“活性化”狀態,江政忠溯的身心都達到了極限。   “忠溯,你沒事吧?”   “我覺得明天的護衛工作要請假……”   江政忠溯半開玩笑地說道。   大本營門口,看到兩人返回的蘭佩奇從大本營迎麵跑來迎接。   “梅裡斯翁主,江政忠溯大人,你們安全回來真是太好了!”   江政忠溯拉住梅裡斯的手:“蘭佩奇副隊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說好的包圍目的地卻沒有人來?”   “回大人,就在突擊前半刻,突然收到了另一個區域的被襲擊的消息。當時能夠派的人手不多,隻能讓準備突擊的隊伍分一半出去。剩下的一半隊伍由庫拉頓隊長帶隊,但在出發不久遇到了強襲。庫拉頓隊長和大人都沒回來,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所以留在了大本營靜候消息。”   江政忠溯笑了笑:“去另一個區域的隊伍是誰帶隊?”   “我也不清楚,安排的時候我並不在場。”   “那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呢?既然不在場,庫拉頓和其他人又沒回來,是誰告訴你被襲擊?”   江政忠溯讓梅裡斯躲在背後,自己做好迎擊準備。   “以前某個人和我說過,謊話要說全套,有一點破綻都騙不過聰明人。我早和庫拉頓隊長說過,萬一出現要分隊的情況,你要和庫拉頓隊長在一隊。我不覺得庫拉頓隊長會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蘭佩奇副隊長,為何你會在這裡?”   蘭佩奇輕輕地搖頭,卸下臉上的假表情:“難怪今天那個人看得我那麼緊,原來是你打過了招呼。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來了啊,幾乎所有的壞人被識破之後都會這麼問。”   江政忠溯把手搭在背後,一步步細說他的推測。   “瑪麗莎長母說,七彩光柱的傳聞大多由護衛隊傳出,這個應該是事實。而她認為,常年駐紮其中的庫拉頓隊長最可疑。這裡就有第一個疑點,瑪麗莎長母為什麼隻懷疑庫拉頓隊長一人?光柱發生的那天你也在場,而我前來大本營的時候明明你都在。”   “那又如何?”   “再而,瑪麗莎長母讓人調查梅裡斯翁主失蹤,其中包括了護衛隊的副隊長。正常來說,她連護衛隊的隊長都信不過,為什麼要相信副隊長呢?結合來看,最大的可能是,給瑪麗莎長母傳消息的就是護衛隊的副隊長。”   蘭佩奇點了點頭,他也信服了這種說法。   “漏洞還不止這些,疑點一直存在,隻是沒人發現。比如歸方建玉被拐走的時候,他說他見到了你和另一個護衛。我想是你等另一個護衛走了,再把歸方建玉綁走的吧?當時從主城拐走梅裡斯翁主和諾修斯公子的也是你。”   “我一屆外城護衛隊副隊長,怎麼可能做得到?”   “外城護衛隊有權限進入主城區,而城門檢查進的時候特別認真,出的時候顯得隨意。用什麼借口我不知道,但我想當時的你進主城區的時候帶著兩個大包袱,對吧?出到內城區,不馬上走也是為了等你方便。畢竟護衛的工作忙碌,想找個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護送東西過城口也不容易。”   “哦,確實踩中邊了。佩服,這都能注意到,難怪那個大人也讓我留意你。”   蘭佩奇頗為有趣作笑。   “所以呢?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拖延時間毫無意義,庫拉頓那群人活不活的成都是問題,而護衛隊的其他人都被我支開。你等的救星並不存在。”   江政忠溯笑著搖頭:“聰明反被聰明誤。蘭佩奇副隊長,你知道嗎?太自信的人很容易智障。”   不知何時,躲在江政忠溯身邊的梅裡斯消失地無影無蹤。   “怎麼會!到底是什麼時候!”意識到這一點,蘭佩奇勃然大怒,“不過區區貴族小孩,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你也得先擊倒我才能去追。”   江政忠溯擠出力氣發動“活性化”。一旦對麵展開了術式,小孩的江政忠溯會處於身體機能和術式能力的雙重劣勢。何況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做其他事情,要致勝隻能先發製人。如此判斷,江政忠溯直接切入貼身戰,用最快的速度繞到蘭佩奇身後鎖住他的脖子。蘭佩奇想發動身體強化,但在啟動的過程中中斷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次發動,再度失敗。屢次發動術式失敗,蘭佩奇意識到問題。   “這、這是、審判之神!”   無法使用術式,蘭佩奇在身體機能方麵仍然持有絕對的優勢。對麵是矮小的小孩,用上術式加強身體機能的三角鎖也不足以讓自己窒息。他使勁把後背往墻體砸,幾度重創背後的江政忠溯。   ““停下來。””   隨著江政忠溯短短的一句命令,神秘的力量作用於身體,蘭佩奇僵硬的身體一時間無法動彈。江政忠溯趁機集中精神,用意念發動一直在構建的術式“意識控製”,把“沉睡”的概念寫入蘭佩奇的腦袋。這個是創造出“科瑞特神慶”的關鍵術式,江政忠溯用力不下一千次,而這是他第一次用術思發動。   蘭佩奇的身體解除了僵硬,但上頭的睡意使他分不清東西南北。在最後的掙紮後,他倒地陷入沉睡。   “梅裡斯,趕快去叫人。”   江政忠溯細聲說道。他不知道沉睡能作用多久,自己也沒有能力反抗了,隻想著讓梅裡斯先行離開。   其實梅裡斯一直站在原地,僅是江政忠溯用伊達使用過的“隱形”抹去了身影。江政忠溯不會光構術陣,隻能趁著演講的時候用術式劃破後背,在背後畫上血陣發動這個術式。   “你等我。”   梅裡斯提起神官服碎步跑出大本營。直到看不到梅裡斯,江政忠溯才倒在地麵。他稍稍安心下來的時候,熟悉的氣場包圍住全身。像被一點點吞噬一樣,江政忠溯的身體緩緩地下陷,直到完全陷入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