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二十三王選候補會議(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18444 字 8個月前

——T5.25   “喂,歸方建玉,起來!”   早上,歸方建玉被室友上官駒楊粗暴地叫醒。歸方建玉一般不外出用早晨,所以平常睡得比其他人晚起,不習慣這麼早起來。   “怎麼了?”   上官駒楊一把拉著歸方建玉到門前,悄悄打開一條縫隙,讓他看清楚外麵是什麼情況。大大小小的禮物盒貼著名字塞住了半個房間門,禮物旁邊還站著不少的女生。趁著門外的人還沒發覺,上官駒楊輕輕地關上門。   歸方建玉張大了嘴,好久才說出口:“這、這是怎麼回事?”   “都是找你的。”   “找我?為什麼?”   “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歸方建玉想了想:“窮困貴族啊。”   上官建玉按著他的腦袋:“你還真傻啊,你現在是王選候補了!”   “哦,對哦,昨天是有這麼回事。那又如何,和那些小姐們聚在房間前有關係嗎?”   “王選候補五個人裡,江政忠溯大人和華桃墨素小姐締結了婚約,伊多果爾王子和梅裡斯翁主有婚約,就你歸方建玉和艾斯蒂·艾比利提沒有婚約。我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我居然被搶著求親了?活久見。”   歸方建玉一臉不可思議,畢竟他從來沒幻想過會有這麼回事。   “現在五樓也是類似的狀況,隻不過上麵的是一堆男生。”   “我該怎麼辦?”   “誰知道呢?我還等著你起來解決外麵的人呢。我第一次打開門時,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生恨不得沖進來分瓜了你這塊鮮肉。”   上官駒楊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水晶。   “這東西給你。”   歸方建玉拿著水晶問道:“這是什麼?”   “弗蘭西大人收集到的術式水晶,裡麵刻有‘通信’術式。你成了王選候補,理論上能自由使用術式了。但你不會‘通信’術式吧?你現在是王選候補,說話得小心謹慎,私下的交談最好用‘通信’進行。”   “謝謝你,駒楊。你需要用的時候我會還給你。”   上官駒楊又拿出一塊新的水晶:“不用了,我備有了兩塊。還有,華桃墨素小姐召集了所有王選候補,今天正午記得去一趟埃斯瓦爾聚會廳。”   “好。”歸方建玉苦想著,“所以我現在要怎麼辦?”   上官駒楊望著歸方建玉的綿羊睡衣。   “總之先去梳洗,換上正常的衣服。”   ——T5.25   片刻,埃斯瓦爾的核心成員聚集在食堂的餐區。   除了平時的成員,艾斯蒂和塞維麗斯也加入了大隊伍。艾斯蒂和華桃墨素、江政忠溯、梅裡斯、伊多果爾和露易斯坐在一桌,塞維麗斯則與瓦魯多、簡、魯魯德和上官姐弟坐在一桌。   艾斯蒂屈身致謝:“感謝各位的寬容,讓艾斯蒂也能加入進來。”   “艾斯蒂小姐是埃斯瓦爾的一員,無論家族間何種關係,我們都不會棄小姐之不顧。”   華桃墨素環視一周。   原本四個城地湊在一起,這個區域就相當地熱鬧。如今四名王選候補群聚,導致人氣還更上一層。尤其是盯著艾斯蒂不放的豺狼男生大有人在,華桃墨素不忍心把艾斯蒂和塞維麗斯排擠在外。   “今天早上還真是誇張,我和露易斯姐姐連出門都有困難。”   如此感嘆的是梅裡斯。   露易斯笑了笑:“我也沒想到,四樓一條通道能塞著將近五十個人。我想歸方建玉大人今天是很難出來了。”   華桃墨素點著頭:“五樓也差不多,男生的氣味在樓道蔓延,那些人趕也趕不走。好不容易和艾斯蒂小姐一起下樓,追著下來的和一直在宿舍大門外守著的人匯合在一起——”   華桃墨素轉眼看著周邊不下六十雙色瞇瞇的眼睛。   “伊果,你那邊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梅裡斯的話讓伊多果爾驚醒:“哦,我啊,暫時沒有問題。”   梅裡斯盯著伊多果爾問道:“你是有心事吧?”   “沒事,真的沒事。”伊多果爾點了點頭,“華桃墨素,今天下午是在埃斯瓦爾聚會廳聚會來著?”   “沒錯,要是建玉也到場的話,所有王選候補都會聚齊。”   “正好了,我們可以提前協商一下如何合作。”   人群突然喧嘩,眾人轉眼望著食堂大門。純白的西裝,銀色的頭發,紫色的瞳孔。沒錯,又是那個男人,伊多洛提。   王子前來,圍著圈的人墻自動裂開一條通道。伊多洛提一路無阻,走到華桃墨素所在的餐桌。自從上一次口出狂言,瑪西亞和庫修比提的成員不再跟隨伊多洛提,所以他的隨從隊伍縮小了大半。   華桃墨素一臉無語,她知道伊多洛提打的是什麼算盤。正當伊多洛提下跪時,華桃墨素躊躇了一陣子。因為這一次跪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旁邊的艾斯蒂。   “伊多洛提·尼努爾達·伊格伯特,見過艾斯蒂·艾比利提小姐。”   打了一個響指,身後的隨從哈薩尷尬地笑著,把一紮玫瑰放在了艾斯蒂麵前。不錯,和追求華桃墨素的時候幾乎一樣的操作,連花的樣式都不帶改一下。   艾斯蒂笑了笑,抬手推開了玫瑰。   “伊多洛提王子,請恕艾斯蒂不能接受王子的玫瑰。”   伊多洛提翹起嘴:“艾斯蒂小姐放心,我已經派遣了人員前去埃斯瓦爾找小姐的父親,艾魯·艾比利提談婚事。伊多洛提會走正經的途徑求得與艾斯蒂小姐的婚約。”   伊多洛提嘴上說得很和平,華桃墨素和在場的其他人都聽出了威脅。早在第一次向華桃墨素求婚時,伊多洛提就仗著自己的身份想強娶了華桃墨素。但無奈華桃墨素夠硬,伊多洛提碰不過不得不放棄。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王選候補除了華桃墨素還有艾斯蒂是女性。而艾斯蒂身份是埃斯瓦爾的副族,不比華桃墨素高出多少,力量上更是脆弱如小雞。換句話來說,艾斯蒂是可以被強娶的女性。   事不關己,埃斯瓦爾主家的人都閉嘴不說話。和華桃墨素的時候不同,艾斯蒂是敵對家族的人,她發生什麼事情與自己關係不大。   隻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華桃墨素笑著調侃:“不愧是伊多洛提王子,作風實在是彪悍。這邊求不得就去搶那邊,這手法華桃墨素是真的長見識了。”   被挖苦的伊多洛提明顯不快:“華桃墨素小姐,伊多洛提沒有打擾小姐你的意思。此事是伊多洛提和艾斯蒂小姐兩人的事,還請小姐莫過問。”   “我也沒有過問,隻是笑一笑君子的底線能有多低而已。”   華桃墨素抬眼望著周邊圍觀的人,不少人避開她的視線。   伊多洛提忍著憤怒:“華桃墨素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伊多洛提不想和小姐沖突,還請小姐自重。艾斯蒂小姐是沒有婚約的女性,我一王子自然能追求她。”   艾斯蒂屈身說道:“兩位都不必多說了。華桃墨素小姐,我知道小姐護著我,艾斯蒂心裡非常感激。但小姐為此得罪伊多洛提王子,艾斯蒂會過於不去。伊多洛提王子,王子既然已經向家父求婚,那就等家父回應後再來吧。艾斯蒂聽從家父的安排,不會為私情接受任何人的玫瑰。”   伊多洛提站立起來:“艾斯蒂小姐放心,伊多洛提能給你玫瑰,婚約是鐵定能定下來的。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收回來,若是小姐不滿意,可以像華桃墨素小姐一樣塞進垃圾桶。”   聽到這話,華桃墨素滿懷惡意的作笑。   “最後,能請小姐借手一用嗎?”   借手一用,一般是含蓄地指代親手禮,這是親人或者婚約者之間才能做的禮儀。然而對方是王子,艾斯蒂身份上沒有能抗拒的餘地。   艾斯蒂猶豫了數秒,緩緩伸出手。伊多洛提一把拉住艾斯蒂的手,將艾斯蒂從座位上拉起來,左手順勢摟住她的腰部,嘴唇往艾斯蒂臉上靠。幾乎同一時刻,一直守望的少年迸發而起,用手格擋住伊多洛提那管不住的嘴。   艾斯蒂脫手一把推開了伊多洛提。被打斷了施法,伊多洛提皺緊了眉頭。   “你是何人,敢阻礙本王子求愛?”   “特昂·卡頓。”   特昂甩動著右手,仿佛沾上了什麼骯臟的東西。特昂回答的同時,哈薩帶著隨從圍得水泄不通。另一個少女踏著凳子起跳,從天而降落在艾斯蒂身邊。站直身體之後,塞維麗斯前後開胯做好迎擊準備。   “塞維麗斯·卡頓。”   火藥桶一觸即發,關鍵時候伊多洛提舉起手製止。   “都停下來。”伊多洛提隨即屈身敬禮,“艾斯蒂小姐,因為小姐比我想象中更有魅力,剛才伊多洛提不小心沖動了。還請小姐諒解。”   艾斯蒂回禮:“艾斯蒂能諒解王子。但王子貴為王族之子,最好磨練一下言行的控製。”   “好,伊多洛提會改進。午餐再見,艾斯蒂小姐。”   伊多洛提帶著隊伍離去。在場的人目送著這流氓王子,心裡各有感慨。   艾斯蒂轉過身向特昂敬禮:“謝謝你,特昂。”   “不用謝。”特昂視線浮離了一會,轉眼看著華桃墨素,“華桃墨素,艾爾文說他想約見你一麵。”   華桃墨素有點小驚奇:“必須兩個人嗎?”   特昂回答道“當然不是,但畢竟是要緊事,人少一點會更好。”   華桃墨素仔細醞釀了一會:“下午王選候補會聚集在埃斯瓦爾聚會廳,要不你幫我問問艾爾文大人方不方便到場?”   “好,我問問。”   結束了所有的安排,一夥人四散回宿舍避開源源不斷的人禍。   ——T5.25   住了四個王選候補,三號樓宿舍圍著各式各樣的人。進出不容易,外出成了大問題。有點臉麵的人選擇留在宿舍,讓其他人幫自己打飯。而預料到這個問題的出現,弗蘭西·多庫洛到了某個新主意。   “二樓聚會廳提供移動餐車服務。”——這是貼在四樓和五樓浮梯前的告示。   五輛餐車上到二樓的埃斯瓦爾聚會廳。每輛餐車備有8份食物,總共40份食物。懶得外出食堂的人統統前來購買。弗蘭西算上移動用的預算和利潤,餐車外售的食物比食堂貴四成左右,但對於有錢的貴族而言不是什麼大問題。花錢去煩惱,這錢花的也不算冤枉。   順便一提,在二樓待著的華桃墨素、江政忠溯、梅裡斯等老客戶是免費取餐的。弗蘭西在門口販賣食物的時候,聚會廳最內部坐著13個人,分別是:   頭頂白帽的華桃墨素和肩膀放著黑貓的江政忠溯2人。梅裡斯和伊多果爾,以及他們的隨從簡、瓦魯多、魯魯德共計5人。艾斯蒂和塞維麗斯2人組,艾爾文、特昂和爾希3人組。最後是過來白嫖午餐的歸方建玉。   “今天是打算討論王選候補五人如何合作的。”華桃墨素環視一周,“老實說,我沒有好的意見。”   伊多果爾舉起手:“我覺得,問題主要分成兩部分。一是如何防止自己或者自己人被乾掉,二是如何安全又公平地參與國王選拔。”   艾斯蒂點著頭:“我同意伊多果爾王子的看法。關於第一部分,艾斯蒂認為不必懼怕敵人正麵進攻,而應提起警惕敵人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現在埃斯瓦爾、奈休比爾、福斯希爾、林森達爾結成學院內聯盟,即便是有權有勢的人,正麵安排殺手也不容易。那麼可以采取的便是迂回的攻擊手段。”   “毒殺。”華桃墨素摸著下巴,“這是目前來說,威脅最大的行兇手段。”   伊多果爾搖著頭:“下毒的威脅是很大,但還是可以預防的。比如無必要不外出,食物隻由信得過的人經手,如此一來敵人也難找到下手的地方。”   華桃墨素揮手駁斥道:“總不可能一年四季都躲在宿舍種草,外出活動還是需要的。謹慎是好,但過於謹慎便是神經質了。”   “你和忠溯的話是不打緊,但梅裡斯等缺乏自我守衛能力的人——”   聽到自己躺槍,梅裡斯癟嘴回應:“我有自我守衛能力。”   “對對,你是有能力,隻是稍微落後而已。”伊多果爾安慰完梅裡斯接著補充道,“能力落後一點點的人,最好聽從我的意見。這不是危言聳聽,王族裡麵善類稀少,惡毒之人有多惡毒你們難以想象。我就舉個例子吧。梅裡斯,你知道被國家認可的王子和公主總共有多少位嗎?”   “第七王子的你是最年幼的王子,所有王子總共有7人。至於公主,我也不清楚。”   王族相關的情報梅裡斯很少關注,她仔細回憶了也沒想到更具體的答案。   伊多果爾挑起眉間,語氣中增加氣氛嚴肅:“公主原有8人,不過外界的人不知道是應該的。”   摸著下巴的華桃墨素意識到伊多果爾想強調什麼。   “那麼問題。目前公主隻剩第二公主伊多摩亞和被放逐去長壺島的第四公主伊多蒂亞2位,王子包括我在內有4位。15人裡剩下6人,其餘的9人去哪裡了?”   至此,梅裡斯也想明白了伊多果爾想強調的事實而閉上嘴。   “沒錯,都在年幼時期‘意外’去世了。嗬。”伊多果爾冷冷地笑了一聲,“兄弟姐妹都能優勝劣汰掉,這就是王族。王選候補是類似王族的存在,同時和王族沒有血緣關係,下手更不需要猶豫。現在你們知道有多危險了沒有?”   華桃墨素想著舉起手:“我記得學院有防止襲擊和互相殘殺的結界,這些天沒有發生作用是什麼原因?”   伊多果爾搖著頭:“這問題我也很在意,可惜我沒調查到緣由。”   此時,艾爾文舉起手:“我知道為什麼。”   連消息靈通的伊多果爾都沒掌握的事實,艾爾文居然知道。如此稀奇的信息錯位引得一眾人把視線移動艾爾文身上。   華桃墨素接道:“艾爾文大人請說。”   “我這些天都在調查一些事情,一些王族試圖隱藏起來的事情。”   艾爾文望著伊多果爾停了下來。   華桃墨素知道艾爾文顧及什麼,她說道:“艾爾文大人,請相信伊多果爾王子。伊多果爾王子是個還算正常的王族,不會把艾爾文大人掌握的秘密交給不懷好意的王族。”   伊多果爾聽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什麼還算正常,我就是個正常的王族。”   “既然華桃墨素小姐這麼說,艾爾文便不在意。”艾爾文深呼吸,“我一直在追查王選相關的事宜,於前些日子陰差陽錯找到了伊度佛爾親王留下的紙條。”   聽到這裡,怒意迅速消散,伊多果爾轉而格外震驚。   “伊度佛爾?伊佛王叔留下的信息?”   歸方建玉也有印象,他擦去嘴上的油問道:“艾爾文大人說的是我找到的那張嗎?”   “對,就是你找到的那張。”艾爾文接著說道,“紙條上記載著伊度佛爾親王對王族的不滿,以及他希望有人能傳承他留下的記錄的渴望。我鬥膽收集了伊度佛爾親王的書籍,開始破解加密的線索。”   爾希歪著腦袋些許疑惑:“但艾爾文大人不是還沒解開嗎?”   “不,我在半月之前解開了。隻不過我知道有不想消息外露的人監視我,我假裝沒有解開,這些天還待在圖書館蒙混他們的視聽。”   特昂緩緩皺眉:“你居然不告訴我?”   “畢竟事關重大,我需要找到合適的時機,把消息遞給合適的人。”   歸方建玉想了想:“所以那36本書的暗號藏在哪裡了?”   “其實不是什麼難題,隻是過於單純很少人想的到而已。36本書合起來是個正方形,象征著圖書館的平麵圖。標題、副標題等文字,以及書的重合邊代表著書架擺放的大致位置,空白的區域代表走動的道路,以此可以確定平麵圖的東南西北方位。暗號到這裡就結束了,而書本內容沒有任何隱藏的暗號,被掉包了也不會影響推測出的結論。”   華桃墨素知道正方形的事情,但是她想不通答案。   “艾爾文大人,所以秘密到底藏在了哪裡?”   “這問題我也想了十幾天。最後我聯想到了自己破解平麵圖的過程,才找到東西在哪裡。秘密和書中的內容沒關係,即與內部無關,需要用單純的眼光從表麵獲取。所以秘密就藏在最容易接觸的表麵,圖書館的外墻。結合平麵圖的書本重合線,我繞著圖書館一圈終於找到了暗格。”   艾爾文拿出一本一個指節厚的日記本。   “這本就是‘親王伊度佛爾的自訴’的復製品。”   伊多果爾對解密不大感冒,他翹著手追問道:“這關子賣太長了,王叔到底寫了什麼?”   艾爾文回答:“日記裡麵是伊度佛爾親王對十八年前伊度蜜提親王毒殺案件的調查記錄。”   伊度蜜提的死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當下的貴族之家不多不少留有她的逸聞。有關伊度蜜提如何逝去的流言蜚語非常多,為了打壓“沒經核實”的傳聞,國家甚至動刀除去了新聞信息行業。這種奇怪的行為也讓貴族們知曉這是一個內有隱情但又不容深入的話題。如今艾爾文直接得出了“毒殺”的結論,這讓知道事情涉及多長遠的年輕貴族們不敢多言。   歸方建玉是完全不知情的一人,看著周邊的人都沉下臉,他心覺怪異。猛然間,他留意到臉色變化最嚴重的一個人。   “艾斯蒂小姐?你沒事吧?”   艾斯蒂的臉麵失去血色,蒼白之中帶有繃緊的肌肉拉動,像是怒意盎然的瀕危病人。聽到歸方建玉的聲音,艾斯蒂回過神來。盡管她立即調整自己的姿態,那份蒼白的怒意還是留有五分。   “我沒有事,謝謝歸方建玉大人關心。所以艾爾文,你確定這位伊度蜜提女親王是被毒殺的,對吧?”   有人繼續說話緩沖氣氛,艾爾文才接著剛才的話題。   “不錯。按伊度佛爾親王的調查,伊度蜜提女親王確實是被毒殺的,而她的死亡地點就在學院一號宿舍樓。當年的王族為了隱瞞真相,事後連她的屍首都——”   華桃墨素突然舉起打斷了艾爾文:“艾爾文大人,這個案件和學院的結界有什麼關係?”   “若是學院的結界真的有所說的守衛效果,能夠禁止內部人員互相傷害,伊度蜜提女親王又怎麼會被毒殺呢?”   艾爾文重重地敲打日記本。   “伊度佛爾親王便從這方麵入手,調查學院結界的事宜。結果他發現,學院的結界是另設的結界。”   伊多果爾瞇著眼:“另設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結界本來是不存在的,太導師伊格遊霖當年沒在學院布下結界。現在的結界是約七十年前,當時的國王接受眾貴族的提議請長壺島的術師另設的。不過當年是為了限製參選王選的人流,而不是為了隔絕外來的貴族和平民。前任正式國王駕崩之際,上上代的王族擅自前往學院修改結界篩選對象,才有了這種排除平民和未登記貴族的結界。”   “限製參選的人流,公平民主……”華桃墨素回憶起不久前的夢境緩緩抬起眼角,“也就是說,以前的王選是真正意義上全民都能參加的,不隻限定於貴族。”   艾爾文點頭回應:“正是如此。但當年挑戰的人太多,影響到了學院正常秩序,所以才設下了這樣的結界。”   歸方建玉還是沒聽懂:“所以這和結界有問題有什麼關係?”   這時,遠處聽著對話的弗蘭西收拾好東西湊了過來。   “你還不懂嗎?和國家設立的結界不同,學院的結界不需要權限也能擅自修改,隻要知道結界的核心在哪裡。知道這事情的王族稍作修改,就能使用各種其他人認為‘被禁止而不可能發生’的手段。其他學生不知道這一點,以為學院的結界內很安全,實際上被知情的王族牢牢控製著生命的長短。”   弗蘭西眨著眼睛,細想這繼續補充道。   “我想,當年的伊度蜜提女親王是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才輕易中了敵人的劇毒。而知情的人以在學院裡不可能投毒殺人為借口,對外宣布女親王是病故的。然後及時處理掉屍體,便能落下個死無對證。”   艾爾文緩緩點頭:“正是如此,這也是伊度佛爾親王的結論。”   華桃墨素摸著下巴說道:“也就是說,學院的結界其實和沒有一個樣,隻是個蒙混其他人的幌子。這招以虛打實真是高明,我也被這結界拉低了好多警戒心。”   伊多果爾鎖緊眉間:“這可不妙,大不妙。結界能當幌子也能當武器。若是隻禁止了我們而讓賊人能進攻,我們可就一命嗚呼了。”   華桃墨素靠著椅子思索了一陣子:“所以第一個議題,如何維係自身和周邊人的安全變得很必要了。梅裡斯,如伊果所說,你最近還是減少外出為好。與此同時,還要通知露易斯姐姐和諾修斯。”   “我盡量吧。但六月份要考試,不可能不去上課吧?”   華桃墨素歪著腦袋提醒道:“考試有我和江政忠溯在,你們怕什麼?”   梅裡斯聽著也笑了起來:“也對,有姐姐在,不上課也沒問題。”   歸方建玉轉眼看著沉默的艾斯蒂。自聽到伊度蜜提親王的事情開始,艾斯蒂心神明顯不定,歸方建玉擔心她沒聽到華桃墨素的話。   “艾斯蒂小姐,我覺得你也減少外出為好。”   艾斯蒂回過神淡淡一笑:“謝謝提醒,我會注意安全的。”   自封騎士的特昂提起精神上前一步:“艾斯蒂小姐放心,若有必要外出時,特昂會保護小姐的安全。”   弗蘭西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情。   “其實外出的時候也沒有必要過於擔憂,第一批量產的防襲眼鏡明天就到學院了。出售定價30枚銀幣,屆時我會給自家的護衛們都免費派發一副。”   瓦魯多頓時眼前一亮:“不到一個月就能將原型量產,不愧是多庫洛家。”   “如此一來,確實放心許多。”   特昂用過眼鏡,知道那東西有多實用。   “內以蝸居防守為主,外出有防襲眼鏡。第一個議題有結論了。”伊多果爾頓了一下,“然後關於第二個議題,如何參與國王正選,或者說要不要參加國王正選。”   華桃墨素接著舉起手發問:“所以國王選拔到底在做什麼?和王選間一樣,走進去就行了嗎?”   伊多果爾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七樓的國王正選間和六樓王選間一樣,有巨大的術陣圍繞其中。或許也是同一種流程,直接走上去就能驗證是否通過,也或許不是。”   華桃墨素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我們組隊打上一號樓七樓,一個個去驗證不就好了?順序剪刀石頭布決定,公平公正速戰速決。”   伊多果爾不屑地作笑:“你傻呀。以我對王族,尤其是伊多摩亞王姐的認識。且不說她手下的騎士團會派人潛伏在周邊。結界真的在其他王族的控製下,如今的七樓應該布置著各種秒殺來者的陷阱。正麵突破談何容易?我們是可以用術式,但也有克製術者用的陷阱,一個不留神便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華桃墨素用手撐著頭:“要是這麼在乎危險,那就隻能放任著機會過去了。”   “華桃墨素,你想當國王嗎?”   “伊果,你看我像是想當國王的樣子嗎?”   “那你為什麼要冒險上去呢?”   “我——”華桃墨素猛然覺得伊多果爾的話有道理,“對哦,我都不想當國王,乾嘛要上去冒險呢?”   伊多果爾環視一周:“忠溯和華桃墨素不說,我本人也不大感冒國王的位置。那麼剩下建玉和艾斯蒂你們兩位了。”   歸方建玉連忙搖頭:“別看我,我不想當國王。”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伊多果爾轉眼看著艾斯蒂,“艾斯蒂小姐,在座的其他人都沒有上去正選間的意思。若是你想當國王,得自己想辦法突破陷阱。”   艾斯蒂的臉色恢復了一點紅潤,她笑著點頭回答道。   “艾斯蒂明白伊多果爾王子的意思。艾斯蒂對國王也沒有興趣,不過這事情我得和家父商議一下。”   王選候補們繞了一圈得出各自的結論,覺得可以散會了。但艾爾文和在場的幾位似乎不大滿意這幾個回答。   “所以你們一群王選候補,沒有一個是正兒八經想當國王的?”   華桃墨素等人麵麵相覷沒有出聲,因為艾爾文得出的結論沒怎麼出錯。艾爾文和其他不是王選候補的人紛紛感到唏噓,但大多把氣咽下肚子沒繼續這個話題。   就此,五位王選候補的第一次會議結束。   ——T5.25   當天夜晚,江政忠溯找上了在房間泡茶葉甜湯的弗蘭西。進門沒多久,江政忠溯察覺到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   “怎麼不見了瓦魯多?”   “他和簡約會去了。”   江政忠溯打出了幾個問號:“說起來,他倆是怎麼拚到一起來著?簡喜歡他,這點我看得出來。但是我記得瓦魯多很癡迷那個雅迪娜·林森達爾的啊?”   “關於這個,我問過瓦魯多。可是他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我也把握不住來龍去脈。大概的意思是,那天他背著簡前去找梅裡斯翁主的時候,簡突然向他告白了。然後在醫務室的時候他發現簡其實也挺可愛的,便答應了會考慮與簡交際的事情。”   “我知道簡喜歡瓦魯多,就是沒想到瓦魯多會移情別戀。”   望著感嘆的江政忠溯,弗蘭西笑了出來:“我倒是覺得,瓦魯多其實對簡很有好感。隻是因為靠的太近,一直沒發現而已。就像是青梅竹馬知道彼此的好。但相處久了,對彼此的感情逐漸遲鈍,以至於許多都發展不成愛情。”   “靠的太近也是個問題,難怪青梅竹馬總是沒結果。弗蘭西,你這經驗總結得好啊。”   弗蘭西翹起眉毛:“你今天過來,不會隻是為了八卦瓦魯多的事情的吧?”   “當然不是了,我像這麼無聊的人嗎?”江政忠溯找到空位坐下,“我來是有兩件事情要拜托你的。”   “兩件?”   弗蘭西一件都猜不到,所以頗感疑惑。   “首先是明天的眼鏡,除了必要的埃斯瓦爾成員,其餘的眼鏡都不能隨便送。”   “和埃斯瓦爾結盟的城地也是嗎?”   “沒錯,其他人都要用錢買。一邊大張旗鼓地宣傳眼鏡的功能,一邊限量出售。不過畢竟是結盟的好友,眼鏡以半價出售。這樣可以嗎?”   弗蘭西也坐下來品了一口茶湯,在甜澀中思索了一會。   “嗯,我原本打算全部贈送的,現在還收了錢,自然是沒什麼大問題的。不過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弄?”   “當然是為了讓更多的城地購買眼鏡了。要是送的話,因為極端的落差會限製其他人的購買欲。結盟同樣要買,但可以便宜獲取,這樣雙方的心理才平衡一點。”   弗蘭西挑起眉毛:“哦噢,你想把防襲眼鏡散播出去?要是真這麼做了,有可能敵人也能獲取到眼鏡加以利用哦。”   江政忠溯笑了笑:“但是廣泛的傳播有很大的利處。”   弗蘭西舔著嘴唇再思索了一陣,嘴角逐漸放蕩起來。   “原來如此,人海戰術是吧?借用更多雙眼睛監控學院,從而抑製術式陷阱和隱形偷襲。”   “彼此都有防範能力,即便結界真有問題,也可以維持學院內的勢力減少沖突。如此絕招現在不用更待何時?”   “好,這個我明白,我會按著你說的做。”弗蘭西頓了一下再問,“等等,你說有兩件事要拜托我,這第一件事我知道了。那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這事情也刻不容緩需要解決——”   江政忠溯湊到弗蘭西耳邊訴說自己的計劃。   ——T5.26   次日中午,伊多果爾和魯魯德來到410門前敲門。門很快打開,但等著伊多果爾的不是弗蘭西也不是室友的瓦魯多,而是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江政忠溯。   “伊果、魯魯德,進來吧。哦,記得關個門。”   這明明是別人的宿舍,江政忠溯說的像自己家一樣。伊多果爾沒有遲疑,領著魯魯德一起走進房間。幫伊多果爾拉好座位,魯魯德一如往常地站在一邊靜觀事變。   待所有人都到位了,江政忠溯撐著腦袋問道:“今天是我叫你們過來的,怎麼樣?意外嗎?”   伊多果爾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他靠著桌子神情十分輕鬆。   “哪有什麼意外?受到邀請時我就覺得奇怪了。過來的時候弗蘭西還在食堂門前賣眼鏡,他讓我上他的房間,那等待的肯定不是他本人。能驅使弗蘭西的人沒有幾個,誰在等我不難猜。怎麼了,這樣找我是有什麼秘密要說嗎?”   江政忠溯點著頭:“正是如此。我有不能公開的件事,無論如何都需要找你確認。”   “什麼事這麼認真?”   江政忠溯抬起眼皮深深地壓著眼球,褶皺的雙眼皮下微微露出尖銳。   “伊果,那天我在你的宿舍借宿的時候,你有進過我的房間吧?”   伊多果爾愣了一會。伊多果爾和身邊的魯魯德都知曉江政忠溯所指何事,默默地做好突發事件的迎擊準備。   伊多果爾歪著眼睛假裝平靜:“我當時沒進過你的房間啊?”   江政忠溯追問道:“伊果,還記得我出來的時候,問你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伊多果爾想了想:“你隻是很平常地說了一句‘伊果,你回來了啊?’之類的話。”   “沒錯,然後你的回答是‘剛回來沒多久’。”江政忠溯勾起嘴角,“其實,那個時候我在房間醒了好一會了,知道你和魯魯德在外麵調試防襲眼鏡。要是心裡沒有鬼,怎麼不說實話?”   伊多果爾頂起紫色的瞳孔,從前的吊兒郎當逐漸除去,轉而釋放出無形的霸氣。普通人冷漠起來至多隻到冰冷,這個王子冷漠起來則是一種刺骨之寒,江政忠溯感覺到眼前的無疑是一等一的狠人。   “所以我是被套話了。好吧,我承認,我和魯魯德都見過你的真麵目。所以呢?你要為此殺我們封口嗎?”   瞧著伊多果爾認真起來的態度,江政忠溯也解除了術式。同樣穿著男裝,眼前的少年變成了黑長發的少女。華桃墨素歪著腦袋翹起腿,墨色的瞳孔絲毫不帶怯場。   “你傻呀?我乾嘛要殺了你?”   伊多果爾的認真動搖了一點,他半疑惑地說道:“死人最能守秘密。不想讓自己的秘密傳出去,當然處之而後快啦?”   “就你這變態的思想,真不愧是個王子。要是你公開我的秘密,我或許會做一點過激的措施。但你沒有這麼做,還在王選間第一時間脫下衣服幫我隱藏秘密。這樣的朋友我殺了才是真的白癡呢。”   華桃墨素談笑風生,伊多果爾逐漸覺得自己會錯了意。他結束了肅殺的氣氛,挨著椅子把態度調回普通模式。   “所以你沒想過傷害我和魯魯德?隻是確認自己是不是被看破了身份?”   “不完全是,我還想拜托你不要亂說出去。”   “我怎麼會這麼乾呢?要是華桃墨素和江政忠溯的關係泄露,埃斯瓦爾的勢力圖又要震蕩,對埃斯瓦爾主家是致命的傷害,從而影響到梅裡斯的生活。不止如此,你肯定能順蔓摸瓜查到我頭上,然後我和梅裡斯很可能要被你分裂了。我花了八輩子的力氣才求得她的歡心,不想因為這點事情一把回到解放前。”   華桃墨素笑著點頭:“嗯,你對梅裡斯還真是癡心一片。也好,這才是我樂意把妹妹托付過去的男人所為。隻要你們能保守秘密,我便永遠是你們的好朋友江政忠溯。”   伊多果爾勾起嘴角:“我伊多果爾會堅守你的秘密,決不食言。”   魯魯德也屈身回應:“魯魯德·哈蒙莫提也會跟隨伊多果爾王子堅守小姐和大人的秘密。”   “很好。”   伊多果爾想了想:“歸方建玉他也見過你的樣子了,你有處理他那邊嗎?”   華桃墨素說道:“建玉我確認過了,他是真的以為當時的我幻化成了華桃墨素。所以我也懶得跟他解釋了,以防越講暴露地越多。”   “那個蠢貨真的信了你的鬼話?也對,這才是歸方建玉。”伊多果爾頓了一下,“弗蘭西讓我上來,也就是說他也知道你的事?”   “你別看弗蘭西憨憨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聰明得很呢。在神宮裡也是他第一個發現我的身份。”   伊多果爾表情忽然凝固,轉眼望著華桃墨素:“神宮……所以,江政忠溯和華桃墨素哪一個才是本人?你到底是男還是女?”   華桃墨素攤開手反問:“你不是很聰明的嗎?自己猜唄。”   “我能看一看你的褲襠嗎?”   “可以啊,不過得做好上天的覺悟。”   華桃墨素笑得是那麼友善,以至於伊多果爾立即結束了話題。   “那還是算了。沒事我就走了,梅裡斯還在二樓等我呢。”   “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   華桃墨素雙手抱腹正襟危坐,像是在表示接下來的話題比較正經。   “伊果,你最近是有心事吧?”   伊多果爾眨了兩下眼睛:“是有那麼一點,但不算什麼大事情。是梅裡斯告訴你吧?”   華桃墨素接道:“伊多果爾,別小看我家妹妹。梅裡斯雖然脾氣不好,但心眼特別多也特別細,對人的變化非常敏感。你有心事她早就察覺到了,昨晚她還找我聊過一會。別讓她太操心了,否則我還得考慮一下要不要把妹妹托付給你。”   伊多果爾若有所思,緩緩作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好了,我的要事說完了。”   “那我也不打擾了,再見。”   說完,伊多果爾和魯魯德一起走出房間。繼續坐著呆思一會,華桃墨素變回江政忠溯也離開了弗蘭西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