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5.10 凱旋至福斯希爾軍營的次日清晨,精力充沛的江政忠溯回到崗位開始收尾工作。 戰爭是個漫長的過程,實際打戰隻占一部分,戰前的準備以及戰後的收尾結束都是不可忽視的重要環節。 作為戰爭收尾的第一部,江政忠溯需要遣散北獸和本次參軍的打雜組四萬人。 北獸這次全程掛機,隻作為戰略武器給敵軍施壓。如今沒了用處,江政忠溯不好繼續留著老大哥傻傻地盤旋等命令。老實的北獸倒是沒什麼意見,說走就走相當痛快。它不需要轟轟烈烈的送別會,一溜煙的功夫就看不見龜殼了。 老大哥北獸好解決,四萬的打雜隊伍相對就多難點了。四萬人吃糧非常多,而且不同區域的人聚集在一起少不了摩擦。既然暫時不需要他們的人力,江政忠溯必須早日放他們回家,免得堆積出新的問題。 招募打雜組是上一代正式國王伊姆多提·尼努爾達出的主意。伊姆多提認為難民久治難通,無所事事就會積疾生事。所以他讓江政忠溯向全國難民發布招募,讓有精力的難民參與跨境戰爭。 這麼做的優點很多。一來可以減少國內的人口矛盾,壓低民亂的可能性和規模。二來可以增加在國外的運輸力,更快地掠奪赫狄帝國的物資。三來可以在他國借糧草養活這部分人,減緩國內的糧食壓力。 當然,缺點也十分明顯。這個做法最大的缺點就是要讓沒受訓練的人民充數民兵,如果需要他們打戰,這部分人和炮灰無異。可即使四萬人做了炮灰,對於伊格伯特整體來說還是有好處。因為伊格伯特本國的糧食實在不多,這部分人犧牲了反而能減輕糧食壓力。 伊姆多提的想法江政忠溯不得不贊同,畢竟饑荒死的人更多。可他堅持不到最後不把民兵放上戰場,直到戰爭結束也沒動用這部分戰力。因此,打雜組的民兵幾乎沒有損失。 遣散民兵也不能一句話說散就散,江政忠溯承諾給打雜組的報酬是每人一百公斤糧食。對於謀求解決糧食問題的貧苦人民,這是最實在的報酬了。背著一百公斤走遠路不大科學,所以他讓伊多蒂亞安排馬車進行最起碼的運輸,陸續接送他們回到各自城地城區的邊緣。 順便一提,赫狄帝國承諾的400萬噸糧食和1100萬枚金幣之後才送過來伊格伯特。現在贈給打雜組的糧食是從赫狄帝國掠奪的糧食,各種食物加在一起有220萬噸之多。其中穀物糧食有140萬噸,足夠伊格伯特緩沖戰後的饑荒狀況。 解決了打雜組的民兵,之後輪到最麻煩的部分。 在福斯希爾邊境,有一堆開銷大又暫時沒有用處的人,人數約六萬。他們分別是被俘虜的兩萬多赫狄士兵,以及前來伊格伯特成為臨時公民的四萬原赫狄民眾。 臨時公民還好處理一點,因為臨時公民在事先有安排好如何安置,之後會按分配到人力緊缺的中央區、庫修比提和福斯希爾。江政忠溯正命人建立起臨時的居住區,好讓臨時公民落腳並就近提供勞動力。重建城區、開拓和修復良田,人力再多也不夠用。 讓江政忠溯等伊格伯特上層格外腦殼痛的是兩萬多的赫狄投降士兵。 對赫狄帝國俘虜,伊格伯特姑且會提供勉強能讓他們存活的糧食,盡管如此消耗依舊是巨量。和臨時公民不同,他們不是服從伊格伯特、想為伊格伯特服務而來的人,很難轉化為聽話的勞動力。 其實這個問題江政忠溯也和德林斯比皇帝討論過。德林斯比皇帝說自己忙於國內政治,無暇抽手解決這個問題,但江政忠溯明白這隻是一個方麵。 兩萬的兵力德林斯比不是不想要,但交換俘虜肯定得提供伊格伯特金錢或者物資,現在的帝國沒有繼續出資的餘力。而伊格伯特和赫狄講和了,殺害俘虜是不可取的行為,不需要擔心伊格伯特處理了殘兵。赫狄把士兵丟在伊格伯特的國內,還省了提供軍隊的糧食。德林斯比覺得這是個好的臨時處理法,這也是為什麼談判書上沒加上俘虜交換的條件。 有錢的貴族之家會自行集資為俘虜贖身,絕大多數的普通士兵無人問津。若說直接放回赫狄帝國,伊格伯特好像虧損了什麼似的。若說不放人,伊格伯特像是在替赫狄圈養一群大爺,還得布下重兵警戒。 ——T5.12 麵對不上不下的狀況,江政忠溯思考了兩三天。這天上午,江政忠溯帶著將軍們來到了俘虜的營地。 兩萬人一起出來會很大陣仗,防禦警備用的士兵也要派遣一兩萬出來。所以江政忠溯先從兩萬多的人裡篩選出換不來錢的平民士兵,再將其切成20組,維持每一組1000左右,一組一組地叫到舞臺前。 等到所有人矚目自己,江政忠溯坐在舞臺上發表講話。 “我乃伊格伯特攝政王江政忠溯·埃斯瓦爾,現在給各位闡述各位需要知曉的情況。伊格伯特與赫狄帝國的談判已經完成。赫狄帝國簽署了投降議和協議,如今兩國從交戰恢復到普通交際狀態。遺憾的是,關於各位之後的安排,德林斯比皇帝尚未給出決定。然而我考慮到兩國之間需要建立友誼,在此給各位提出兩個提案。首先,願意加入我伊格伯特,為伊格伯特出力的人可以立即出列。我,伊格伯特攝政王代表伊格伯特王國歡迎你們成為我國的臨時公民。” 赫狄士兵雖敗猶榮,大部分士兵不願意屈服於伊格伯特。一千人中隻有寥寥幾十隻手舉起並走到一旁排隊。 “很好,歡迎各位來到伊格伯特這個大家庭。”江政忠溯歪著頭掃視一眼有骨氣的人群,“剩下的人,你們有兩條出路。我和赫狄皇帝德林斯比交談過,在伊格伯特國內的俘虜,我有自由處置的權力。兩國剛剛和談完,我不會濫殺各位。但若是各位表現不好,我隻能將各位轉賣到專門做洛基科夫帝國生意的奴隸場。這是各位的出路一。” 江政忠溯豎起另一隻手指。 “出路二,我出於仁慈,給大家一個公平競爭回國的機會。之後的日子裡,我會設置多項重活給全體俘虜。俘虜按著一個大班進行作業,比如現在站在這裡的就是一個大班。每一項工作中表現得最好的大班,我會給予他們回國的權力。而表現不好的,對不起,隻能走出路一。以防我說得不夠明白,詳細的處理我會派人書寫清楚處理方案貼在俘虜營地,希望各位用心考慮好該走哪條出路。” 說上去像是開恩放行,實際上是巧妙地裁員。用能夠回國的誘惑和適當的競爭刺激士兵們努力工作,剝奪一輪勞動力再放回赫狄,減少耗糧壓力。而把不願意配合的士兵轉賣奴隸場也不是開玩笑的,江政忠溯已經聯係上了福斯希爾的奴隸商。 冠冕堂皇的借口騙得大部分士兵願意工作,用集體利益抑製個別魯莽的士兵,落實懲罰維持俘虜士兵的紀律。這就是江政忠溯苦思冥想後決策的軟化處理俘虜問題的手段。 江政忠溯公布了俘虜處理法後,俘虜也轉換成了一定的勞動力。他們的第一項工作是收拾福斯希爾邊界的戰場,把廢墟堆積在固定點並鋪平地麵。 回家的誘惑比預想要大,為了集體利益相互監督,極端的個人亦很少鬧事。而鬧事的人會被立即丟到奴隸場,見識到殺雞儆猴的實際處罰,赫狄士兵更是不敢亂動。 俘虜問題穩定下來,福斯希爾邊界就安穩了。伊格伯特離真正恢復和平隻差一個小步伐,而江政忠溯已經邁開了腳步。 ——T5.15 畫麵來到伊格伯特的西北部,完好無損的麥朵利提城區。 自江政忠溯控製伊格伯特核心係統開始,麥朵利提的主族和副族都失去了核心權限,他們無法從核心獲得最新的消息。 伊格伯特軍從赫狄回國後,江政忠溯安排兵力封鎖了前往麥朵利提的要道,阻斷消息傳到麥朵利提的主城。然而紙包不住火,伊格伯特戰勝了赫狄帝國的消息還是在麥朵利提城區傳播開來。 對於絕大部分貴族和子民,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對於被凍結權限的麥朵利提主族副族而言,這是個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消息。尤其是收藏兩個伊格伯特逃亡王族的麥朵利提一族,被問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既然如此……” 有罪之人該如何避罪? 答案是抓到真正“有罪”的人推卸責任。 於是乎,這天夜晚趁著所有人歇下,城主烏流斯·麥朵利提帶著一小隊的騎士進入主城捕捉要犯第二公主伊多摩亞·尼努爾達和第三王子伊多諾亞·尼努爾達。 碰! 深宮的房門被粗暴地撞開,騎士們一湧而入拔出武器。在騎士們鎮壓住房間的空氣後,城主烏流斯打開房間的靈燈讓人仔細搜索。然而地毯式的搜查沒能找到人,這讓他頗感疑惑又咬牙切齒。 “人呢!快給我去找!無論死活,明天早上之前必須給我把人帶到我麵前!” “是!” 然而還是太遲了,聰明的罪犯們提前預感到危機,從偌大的主城中消失地無影無蹤。更麻煩的是,消失的不隻是第二公主伊多摩亞和第三王子伊多諾亞。 “烏流斯!” 烏流斯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在主城到處轉,麥朵利提長母亞琪·庫修比提匆忙地找上他。見到亞琪的第一眼,烏流斯立即回過頭繼續自己的活,沒想管太多。 “我正忙,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長母亞琪沒有退讓,她用力扯著烏流斯的手臂接道。 “你先聽我說!蘭妲和蘭斯都不見了!” “你說什麼?”烏流斯有不好的預感,“認真找過人了嗎?” “都找過了。我知道你想今晚行動,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留意各種異動。從晚飯結束之後就見不著他們兄妹兩人,我便分散人去找了。結果連蹤跡都沒捉摸到!” 不省心的兒女如此做派,城主烏流斯越發心煩意亂。一層層可能性出現在腦海,他在憤怒中做出了決定。 “他們不會是跟著逆賊走了吧……要是如此,我必須宣布和他們斷絕了關係!把他們是罪犯之一公之於眾,並且必須立即宣布!” 聽著烏流斯這樣說,長母亞琪瞪起了眼睛,她死死拉著烏流斯大叫。 “烏流斯你傻了嗎!蘭斯和蘭妲是我們的親生骨肉,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舍棄!把四人都抓回來,把主謀的兩人供出去就行了!” “你才是傻呢!你根本不知道麥朵利提是什麼狀況!邊界斥候已經看到攝政王的大軍,這幾天就要到麥朵利提城區了!現在不立即處理又抓不到人,等攝政王到了我們就是謀逆之家,全家都得被誅!我們膝下還有更年幼的女兒在啊!你忍心看著三歲的蘭朵和我們一起送上斷頭臺嗎?” 烏流斯的話不無道理,亞琪瞬間說不出話。 烏流斯喘著氣細聲說道:“為了麥朵利提家、為了蘭朵,我必須果斷、必須現在抉擇了。對不起了,亞琪。來人,送長母回去休息!” 下令之後,烏流斯·麥朵利提轉身大步邁出趕到主城的頂端。每個主城的頂端都有一個超級大的喇叭,這是主城專用的全城通訊器,可以讓緊急發布的消息覆蓋整個城地。 ——T5.15 時間往前移三小時,某輛馬車駛出主城來到麥朵利提的南城口區。車子裡坐著四個人,分別是第二公主伊多摩亞、第三王子伊多諾亞、麥朵利提世女蘭妲·麥朵利提和她的哥哥蘭斯·麥朵利提。 馬車內部的人員分布不大平衡。一邊隻坐著伊多摩亞一人,另一邊伊多諾亞坐在中間,蘭妲·麥當勞有和蘭斯·麥朵利提擠在他的兩邊。 一起坐的三人姿態也不平衡。蘭妲·麥朵利提靠著伊多諾亞的肩膀,雙手像魷魚爪一樣吸住伊多諾亞的左臂。伊多諾亞把銀發垂在蘭妲的臉頰,兩人看上去如此和諧與幸福。與之相比,蘭斯·麥朵利提坐在凳子的最邊緣,他像是不敢靠近兩人隔得很開。 “伊諾,快到了嗎?” 如此說話的蘭妲有點躍躍欲試的情緒,伊多諾亞笑著回答道。 “快到了,已經到南城口區了。” “我是第一次瞞著家人偷偷溜出城區,你這主意打得真壞。” “但刺激又浪漫不是嗎?” 蘭妲隱隱憋著嘴:“要是能少點人就好了。” 這麼一聽,用手撐著腦袋的伊多摩亞緩緩撐開眼睛。 “蘭妲翁主是嫌棄我當了電燈泡?” “額,不,蘭妲沒有這個意思。” 伊多摩亞心情不大好,伊多諾亞迅速為蘭妲開解。 “蘭妲,今天我們去看的是非常厲害的伶人。難得能在麥朵利提見上一麵,如此機會不邀請伊摩姐姐實在是說不過去。你就忍一忍吧,等看完了節目,回去我們繼續夜聊便是。” “嗯。” 如蜜蜂墜入了蜂蜜,蘭妲·麥朵利提笑得甜蜜,麵看著她的伊多諾亞也笑得神似真情。 四人的目的地是麥朵利提南城口區的廣場。 自伊格伯特陷入戰亂以來,非常多的異地難民往麥朵利提跑。離其他城地較近的南城口區和西城口區是難民群聚之地。進城區得有許可證,沒有的難民會繞著城口區郊外露營。城區的高墻構成了良好的棲息地,許多難民繞著邊緣建立起臨時的家園。 而有入城許可證的人進入城口區後會聚集在沒有建築的空地或者大道邊暫居,麥朵利提南城口區最大的廣場便被難民們占據。 每到夜晚,廣場的難民會主動讓出一塊空地,給某個暫留此地的戲劇團留出表演的空間。被街邊的戲劇表演吸引,此處時常擠滿圍觀的人群。 眼前人山人海,人群激情四射,可蘭妲·麥朵利提用扇子頂著鼻子一臉嫌棄。畢竟人群還是以難民為主,連活命都顧不上的人衛生方麵自然不講究。強烈的熱氣混雜著酸臭,像是好幾個有狐臭的大汗淋漓的大漢圍繞著自己。 “氣味好臭,我的鼻子快受不了了。這種地方表演還如此多人觀看,這劇場也太厲害了吧。” “這就是‘斯達’啊。” 和蘭妲不同,伊多諾亞到場之後心情顯得很好。蘭妲也想著忍讓一下,可她嬌生慣養沒半步就被逼得打退堂鼓。 “太多人了,我打死不想擠進這麼臭的人群中間!” 似乎早有預料,伊多諾亞緩緩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蘭妲不願意,所以我早就霸好了位置。” “霸位置是什麼意思?” “你且看就是。” 在伊多諾亞的眼神示意下,蘭斯·麥朵利提上前拍了拍手,圍著劇場的人墻圓弧突然裂開一道幾米寬的縫隙。縫隙中有四張凳子放在中間,而分散出來的人組成另類的人墻阻止其他人湧進空位。 “來,伊摩姐姐、蘭妲,我們去特等席坐。” 伊多諾亞拉著蘭妲和伊多摩亞走到最前麵坐下。四人就坐在最前列,在嘈雜的人群中觀看伶人們的表演。 此時表演的是平民少年三度救翁主,最終和翁主相愛私奔的故事。這位少年在奴隸場救下魔種友人,與友人們相遇了某個劇場的年輕主人,隨後被卷入貴族的陰暗紛爭。某日少年被潛入劇場的地下組織成員認錯綁走,但也因禍得福在牢房裡第一次遇見了翁主。 這個故事明顯是以某個兒童護衛為原型,不過知道這事的人不多。 人群的臭汗味、嗡嗡作響的雜音,蘭妲·麥朵利提根本看不下去。若不是身邊的伊多諾亞看得入迷,她早就鬧脾氣走了。而等到劇中困在牢房的翁主角色出場,蘭妲不經意地瞄了幾眼,不禁大吃一驚。 “瑪西亞?” 蘭妲有點焦急地站起來揮動右手,因為對麵沒有注意到自己,她加大聲音叫道。 “瑪西亞!是我啊!蘭妲!” 場上的瑪西亞·庫修比提被突然出現的蘭妲嚇到。但她靦腆地垂下眼瞼沒有理會蘭妲,繼續進行自己的表演。飾演翁主的哥哥的是身材高大的邦基·卡爾瑪,而牢房裡還有溫蒂和蘇西充當路人角色,演出演到五人第一次敞開心扉交流的畫麵便夏然而止。 演出結束,安娜和格拉爾與眾多伶人們一起走到中間,屈身向觀眾們行禮。 “今天的戲劇告一段落。若知後事如何,還望明日再道。本劇場由麥迪牧場、胡德酒館、芙芙精肉店、麥朵利提南城口區商會贊助演出。這裡是埃斯瓦爾的科瑞特劇場,謝謝各位觀看,謝謝。” 科瑞特的臨時劇場在雷聲般的掌聲中結束,準備離去的瑪西亞·庫修比提被沖進場地的蘭妲·麥朵利提拉住了手臂。 “瑪西亞,你是瑪西亞·庫修比提吧?” 蘭妲和瑪西亞相識多年,她覺得自己不會認錯。但現在的瑪西亞貴氣大不如前,以前的傲氣消失地無影無蹤,甚至有種無言的卑微感,蘭妲不得不質疑一下她的真實身份。 瑪西亞搖頭回答:“翁主認錯人了。” “你不是瑪西亞,為什麼知道我是翁主?你明明就是瑪西亞·庫修比提。”蘭妲向身後的伊多諾亞揮手接道,“伊諾,你看看這是瑪西亞吧?” 伊多諾亞也走了過來,他微微屈身給予問候。 “瑪西亞翁主許久不見,聽聞你不知去向,蘭妲她擔心了你好些時日。” 瑪西亞掙脫開蘭妲的手,移步靠向一邊的邦基·卡爾瑪。 “我不認識兩位,還請兩位不用來滋擾我。” “你在這裡乾什麼呢?我聽說庫修比提被赫狄毀滅,還以為你也……不管怎麼說,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你當然覺得好了。” 熱臉貼上了冷屁股,蘭妲對瑪西亞陰陽怪氣的語氣感到不滿。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態度怪怪的?” 蘭妲·麥朵利提有一臉無辜的模樣,這令瑪西亞·庫修比提怒意奔騰。她抬起泛著水花的眼睛,厲聲道出埋藏在內心的怨氣。 “蘭妲翁主容我問一句,庫修比提被襲擊的時候麥朵利提在乾什麼?伊格伯特戰火紛飛,為什麼隻有麥朵利提沒有參戰也沒有被攻打?認真思考一下我的問題,你會明白我為什麼討厭你和你的麥朵利提家!” 瑪西亞如此強硬,蘭妲合起手上扇子不再示弱。 “瑪西亞·庫修比提,你以為你托誰的福才能享受麥朵利提的安穩環境?” “嗬,總之不是托你的福。再者,大軍即將壓境,我倒要看看你這賣國求得的福能享受多久。” “你這話什麼意思?赫狄帝國不會為難我們麥朵利提的。” “赫狄帝國?你在說什麼呢……” 察覺蘭妲還是一如既往的無知,瑪西亞不屑地笑了一聲。 “我的傻翁主,你還不知道啊?赫狄帝國早就戰敗了,隻是被封鎖了消息,麥朵利提裡知道的人不多而已。中央區的討伐軍即將抵達此處,你這翁主的位置坐不久了。洗洗臉回去等著處罰吧!” 蘭妲聽著既驚又怒,但伊多諾亞及時按著她不給她鬧事。 “蘭妲,我們先回去馬車吧。” “她這口氣,我能忍?” 因為有點鬧事的苗頭,科瑞特的成員紛紛圍了過來。上有蛇女、牛頭人、獅子人,下有鳥人、普通男女,加起來超15個人。被群魔圍著,蘭妲·麥朵利提的囂張氣焰丟了五成。 格拉爾擠到前列詢問道:“各位大人小姐,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瑪西亞立即回道:“沒有事,劇場主不需要擔心。我們繼續收拾東西吧。” 格拉爾盯著安娜,安娜點頭踮起蛇尾接道。 “既然沒有事了,各位大人小姐能否讓一讓,好讓我們收拾地麵的紅布。” “不好意思,驚擾各位了。” 伊多諾亞道歉之後想離開,但蘭妲一腳碾著紅色的布匹。她抬手準備發動術式,伊多諾亞見著用力扯下了她的手臂。因為伊多諾亞動作有點粗魯,蘭妲有點委屈地盯著他。 “蘭妲,我們今天是偷偷出來的,不宜鬧事。既然瑪西亞翁主在麥朵利提城區生活,之後我們有大把的機會可以來找她。所以今天我們先回去,等明天大家都冷靜了再來也不遲,是吧?” 經由伊多諾亞的力勸,蘭妲忍著怒氣拔腿往馬車走。伊多諾亞先劇場的各位行禮之後,也追著蘭妲回到了馬車。 馬車上,伊多摩亞和蘭斯早一步上車靜候。蘭妲粗暴地打開車門上馬車,伊多諾亞跟著坐穩關門。氣氛平靜了一陣子,伊多諾亞敲了敲馬車的木墻,接道指示的馬車又一度出發。 忍一時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 蘭妲反復思索和瑪西亞的對話,突然發現了某個被忽略的點。 “伊諾,瑪西亞說的是真的嗎?她說伊格伯特已經打敗了赫狄帝國了?” “嗬嗬。”如此作笑的是伊多摩亞,“天和地的戰力差,怎麼可能呢?蘭妲世女你還是多鍛煉一下心眼,別輕信別人的話。” 第二公主的伊多摩亞笑意平淡不像是在說謊,蘭妲聽著也覺得有道理。 “也對,怎麼可能呢。我差點被那個不識抬舉的瑪西亞·庫修比提騙到了。” 伊多摩亞按著腦袋,無聲地抬起眼盯著伊多諾亞,一路上兩人對視著沒有再說話。一段時間之後,馬車經過某個關卡被守衛們攔了下來。 感受到馬車停下,伊多摩亞提醒道。 “伊諾,我趕著早點休息,你讓守衛手腳麻利一點。” 伊多諾亞點了點頭,輕撫著蘭妲的手接道。 “蘭妲,能麻煩一下你嗎?” “請配合出入搜查。” 守門的護衛繼續敲打車門催促。蘭妲·麥朵利提正氣上頭,加上未婚夫這麼拜托自己,她立即打開車窗嗬責守衛。 “我是麥朵利提的世女蘭妲·麥朵利提!滾開!” 此處的守衛們大多不認得蘭妲,但世女的名號沒有人敢亂用,所以蘭妲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他們再往內部看了一眼,見到車上還有兩個銀發紫瞳的王族人物,逐漸做出了判斷。 “對不起,驚擾了。放行!” 由此,一行人成功度過了出入口。隻不過這不是往內部走的回程,而是往南城口區郊外走的逃亡。被憤怒分散注意力,蘭妲·麥朵利提沒能注意到這一點。 “我是麥朵利提的城主,烏流斯·麥朵利提。經過嚴密的查證,第二公主伊多摩亞·尼努爾達·伊格伯特、第三王子伊多諾亞·尼努爾達·伊格伯特與赫狄帝國私通謀反證據確鑿。麥朵利提原世女蘭妲·麥朵利提,以及公子蘭斯·麥朵利提亦參與了謀反。四人畏罪潛逃潛入了麥朵利提城區。請所有見到可疑人物的子民立即向就近的巡邏守衛匯報。再重復一遍……” 過了一陣子,城區傳來了烏流斯·麥朵利提的聲明。可惜的是,等到烏流斯城主通告的時候,蘭妲等人的馬車已經遠離了麥朵利提城區。 ——T5.18 三天後,行軍緩慢的伊格伯特中央軍抵達麥朵利提城區外。 前往麥朵利提的聯合軍隻有五千,不過領隊陣容非常豪華。江政忠溯、華桃墨素、古羅·埃斯瓦爾、華桃英桂、布魯斯·阿莫尼、白石涼子、王卓南,伊格伯特現階段能拿得出手的高戰大多在此處。 一個國家守衛騎士就夠嗆了,現在來了四個國家守衛騎士附帶兩隻小型怪獸,用不了核心係統的麥朵利提絕對沒有勝算。 所以,麥朵利提果斷放棄了抵抗。南城口區和西城口區的大門敞開不閉,城主通知下去讓所有守衛為伊格伯特中央軍放行。 古羅·埃斯瓦爾見著麥朵利提如此配合,望著江政忠溯笑道。 “看上去對麵接受了我們的提議,這戰不用打了。” 江政忠溯點頭回答:“不打才好呢,內戰隻會損耗恢復元氣用的人力和物力。” 中央軍駐紮在南城口區,江政忠溯和代表團前往南城口區廣場。來這個地方是因為江政忠溯昨天派人先到城區通知烏流斯·麥朵利提,讓他號召起所有的麥朵利提上級貴族在南城口區廣場集合。 一天的準備時間不算充分,但廣場還是架起了鋪著紅毯的舞臺。舞臺的布置很簡陋,兩邊放著方向相對的凳子,多的一邊坐滿了麥朵利提的城地貴族,少的一邊等著來客就坐。 麥朵利提的主城突然亮起,一條靈光從主城地底打出,一路筆直地沖向南城口區外門口,在地麵形成一道發光的路徑。宛如主城自己使用靈光構成地毯,歡迎某個人的到來。 穿著長壺島長袍的江政忠溯走進門,他的身後是伊格伯特代表團。進入南城口區的七個人坐著戰馬慢行,像是故意拉長時間,讓世人看清楚他們樣貌與身份。這段時間裡麥朵利提的貴族們可謂忐忑不安,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抬起被煎熟的腳。 待江政忠溯帶頭下馬,麥朵利提在場的貴族紛紛站起單膝下跪。貴族們如此反應,有意識的吃瓜群眾也迅速跪倒在地麵。 “見過江政忠溯攝政王!” 江政忠溯領著隊伍就坐在中心,其餘的六人分別坐在他的兩側。江政忠溯莊嚴肅穆,昂首大聲叫道。 “都起來吧。” “謝攝政王恩準!” 望著所有人坐穩,江政忠溯也坐直身子。 “感謝各位聽從我的號召,在此處靜候我的到來。老實說,我有點擔心你們的腦子是鐵殼做的,企圖以武拒見。若是如此,我就得給你們每人發一道名為‘賜死’的國王特權。” 賜死,這是國王才具有的最高權限之一。但從第一代國王開始,沒有一位國王動用過這個權限。知曉自己的性命在眼前的少年嘴上飄動,貴族們紛紛冒出冷汗。 城主烏流斯·麥朵利提舉起手微微屈身。 “麥朵利提城主,烏流斯·麥朵利提請求發言。” “說吧。” “我不知道攝政王在外聽了什麼謠言,但麥朵利提貴族一心上下都沒想過背叛伊格伯特。還請攝政王明察!” 城主如此說話,貴族們紛紛附和。 “請攝政王明察!” 江政忠溯摸著下巴提起眼睛:“那我問城主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伊格伯特大難之時,我沒見到你們的英姿?” 烏流斯料到江政忠溯會提的問題,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回攝政王,這是天大的誤會。眾所周知,麥朵利提與赫狄帝國接壤。敵軍猛烈進攻,我等需要加緊兵力鎮守住與赫狄的交界。麥朵利提的將士一直在全力備戰防守,絕沒有袖手旁觀的打算。” “這就引起我問第二個問題了。赫狄進攻伊格伯特,為何沒有踏進麥朵利提半步?” “回攝政王,這的確是烏流斯·麥朵利提的失誤。麥朵利提的世女蘭妲·麥朵利提和公子蘭斯·麥朵利提,與謀反的伊多摩亞第二公主和伊多諾亞第三王子勾結,四人私通赫狄事先定好了不進攻麥朵利提的協議,以此保護自身的安全。我也是在前些天才調查明白這個事情,立即采取了措施捕捉四人。然而四人的警惕性很高,在我行動之前逃出了麥朵利提城區。出此等醜聞實屬我教養無方,所以烏流斯·麥朵利提願意一人受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還請攝政王放過無辜的麥朵利提貴族,好讓城地能平穩地運行。” 江政忠溯掃視了一眼“無辜”的貴族們接道。 “烏流斯·麥朵利提,你願意一個人承擔罪過,這是無比英勇的行為。但我無法相信你的片麵之語。伊格伯特整體受到重創,各城地都有奉獻一份力量,唯獨麥朵利提沒有作為,這亦是眾所周知。隻把責任推卸到幾個人身上草草處理,即便我同意,伊格伯特的其他城地也不會同意。至少,麥朵利提的主族和副族都得一並受到處分。” 烏流斯忍著冷顫低頭懇求道:“烏流斯·麥朵利提自知罪該萬死,但烏流斯還是想請求攝政王放過麥朵利提家的幼兒婦女。” “城主大可以放心,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連女人孩子都不放過。” “謝攝政王寬宏大量。烏流斯·麥朵利提以及有罪的相關貴族,願意接受攝政王的賜死。” “不,我沒打算殺你們。” 因為江政忠溯回答得不假思索,城主烏流斯楞了一下。 “攝政王不是說要處分麥朵利提和路達布爾嗎?” “在烏流斯城主看來處分和處死是同一件事嗎?若你們執意要死,我可以考慮——” “不不不,烏流斯謝攝政王寬恕!” 烏流斯·麥朵利提無語了一陣子,隨後微微抬頭問道。 “但,江政忠溯攝政王,能容我問一句為什麼嗎?” 江政忠溯收斂起笑意平靜地發問:“烏流斯·麥朵利提,你覺得我召集你們在這裡開貴族會議為的是什麼?” “恕我愚鈍,不明白攝政王的用意。” 江政忠溯加重語氣接道:“為了讓你們當眾出醜,順道給你們在眾子民麵前聲述的機會。我不知道麥朵利提家和路達布爾家參與了多少進來,但你們確實不是主犯。既然不是主犯,我也不會以主犯的待遇處理你們。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以伊格伯特攝政王的名義,剝奪麥朵利提家的城主身份和路達布爾家的副城主身份,解除兩家的一切職責和權限,貶為下級貴族。新任的城主之家和副城主之家由下一場正式的貴族會議商議決定。這個處理你們可有意見?” 失去了城主和副城主的地位,淪為任人宰割的下級貴族,對於一個貴族大家而言比死更難受。但烏流斯和路達布爾的家主還是欣然地接受了。 “我等願意接受攝政王的處罰。” “很好。至於其他貴族,我暫且不做處分。但這是暫時的,若你們表現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將給予你們更嚴厲的處罰。” 所有貴族一起低頭吶喊:“謝攝政王寬恕!” 處分塵埃落定,烏流斯抬起頭再問:“攝政王,我想請問對蘭妲·麥朵利提、蘭斯·麥朵利提有何處分?” “謀反主犯無一例外,格殺無論。” “是……” 知道兒女都得死,烏流斯的臉色陰沉了許多。 江政忠溯想著接道:“不過我需要糾正一下你的問題。蘭妲·麥朵利提、蘭斯·麥朵利提兩人都不需要被處分。” “這是為何?莫非他們沒有參與謀反?” 江政忠溯看著這個老父親的模樣頓了一下。 “有沒有參與謀反我也不清楚,但我很確定他們沒有再被處分的必要。因為蘭斯·麥朵利提和蘭妲·麥朵利提在登記上顯示已故,即他們兩個都已經死了。” 如江政忠溯所料,烏流斯無比驚愕。 “你、請問攝政王確定嗎?” “確定,我掌管著伊格伯特的主係統,能看得到裸露在外的所有貴族的存亡和地理位置。” 江政忠溯能知道所有人的位置情況,也就是說,伊多諾亞和伊多摩亞待在麥朵利提主城的事情已經敗露了。烏流斯·麥朵利提聽著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的腦力都移去思考兒女的死因。 “請問兩人是三天前遇害的嗎?” “不是,蘭妲·麥朵利提於昨日夜晚死在了麥朵利提和赫狄帝國的交界,她的屍首保存在我們駐紮的軍營。但蘭斯·麥朵利提在一個月前就死了。” “蘭妲……但蘭斯?這不可能!”烏流斯驚慌失措久久冷靜不下來,“回攝政王,前些天我還和蘭斯·麥朵利提一起過用餐,他當時還活得好好的啊。” 江政忠溯摸著下巴細想著如何解釋。 “烏流斯城主,你可有見過伊多諾亞第三王子?” 這是必須否定的問題,烏流斯立即搖頭回答。 “沒有見過。” “但你通緝了伊多諾亞王子,說明你知道他最近就在麥朵利提主城附近活動吧?” 烏流斯瞬間啞口無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冷汗再一次打濕了襯衫的背部。 “我沒有追責你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伊多諾亞王子在上年的十二月份已經去世了。” “這——不可能吧……” 瞧著張大嘴合不上的烏流斯,江政忠溯解釋道。 “按常理想是不可能,但事實確實如此。無論是伊多諾亞王子,還是你的兒子蘭斯·麥朵利提,他們早就不在人世。有人冒充了他們的身份,與伊多摩亞公主一起串通赫狄帝國,引發這一次的帝國入侵。正因確認了這一點,我才沒把你們當成主犯。”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殺害和冒充我的兒子!” 因為烏流斯·麥朵利提十分激動,所以語氣也強硬了許多。江政忠溯剛想張開嘴,隨即出不了聲,然後緩緩垂下眼皮。 “我也不清楚。等我趕到現場,伊多摩亞公主和真正的罪犯已經離開了伊格伯特國界。總而言之,蘭妲·麥朵利提和蘭斯·麥朵利提都不需要新的處分。既然已經死了,我也沒有追責鞭屍的興趣。若你想要回女兒的屍首,就去駐紮在外的軍營吧。” 得知失去了一子一女,城主烏流斯滿臉惆悵,語氣沉重得悲傷。 “烏流斯·麥朵利提,謝過攝政王。” 要說的話說完,要處理的人處理完,會議走向結束。除去被處分的麥朵利提和路達布爾,其他貴族精神抖擻。城地參與了謀反而處理沒輪到自己頭上,這是無比幸運的事情。 人去得差不多了,最不幸運的兩個家族也站了起來緩緩離開荒涼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