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孤城舊怨隨雲散(4)(1 / 1)

落辰賦 李夜蟬 3666 字 8個月前

宋澤一驚,側身避過,桑傑回手一抓,又被避過。糾纏了幾招,宋澤無法,隻得足下借力,身子掠出丈餘,叫道:“不打了!”   那桑傑數擊不中,表情漸漸變了。他自負身手了得,在眾師兄弟中向來是佼佼者,此番襲擊宋澤已使了八分力,務求一擊即中,給大師兄爭臉。卻不想數招下來,自己已暗暗使上了全力,竟是連對方的衣衫也碰不到。   桑傑臉上火辣,怒喝一聲,又蓄力揮拳急攻過去,拳風渾厚,正是納若六成拳十二路宗手中的彌勒手。   宋澤感到呼吸一滯,登時體內真氣勃發,護住周身。   眾人見他竟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時詫異,索朗更叫出聲來:“切勿傷人!”   但下一刻,桑傑的拳頭停在宋澤身前一尺之處,再不得寸進。他臉色劇變,竟倒退數步,一跤坐倒在地,滿麵紫紅,大汗淋漓。   眾人盡皆驚愕。多吉一個箭步上前,連點桑傑後背要穴,又以掌渡力,為他調順內息。一盞茶過後,桑傑麵色方漸漸恢復,大口呼吸,吐出一灘血來。   眾人這才知道他已經受了頗重的內傷,若非大師兄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隻是宋澤剛才動也沒動,桑傑非但沒打到他,反而受了內傷,實在令人驚奇,眾喇嘛看向宋澤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宋澤經歷類似的情況多了,也不再驚慌失措,隻無奈地嘆了口氣,誠心誠意地道:“這位大師,實在是對不住了,在下已說了不願與大師交手,如今這樣實屬無奈!大師傷得不要緊吧,還請原諒在下失手之責!”   桑傑指著宋澤,聲音嘶啞:“妖人!”   多吉喝道:“閉嘴!”吩咐幾個師弟把桑傑攙走了。他方才看得分明,宋澤絕非使了什麼妖法,而是憑借一股難以想象的醇厚內力,將桑傑硬生生撞了出去。   他心下納罕,看宋澤不過二十幾歲年紀,竟然有如此修為,心中更加謹慎,說道:“施主果然好功夫,敢問施主尊姓大名,師承何派?”   宋澤道:“我叫宋澤,無門無派,一介無名小卒而已。”   多吉一聽這名字,果然聞所未聞,沉吟片刻,心道:“他不屑出手,連師門也不願相告,想來這名字也是假的,就算是師父的客人,也太不將人放在眼裡了!這般狂妄,哼,等我把他的招式逼出來,不信還探不出他底細!我不傷他就是,倘若師父怪罪,我自領罰,隻是此番絕不能丟了夏珠巴第(白塔寺)的臉!”   主意定了,冷笑道:“好,好一個無門無派的無名小卒,我今日就偏要討教討教。你再不出手,可要當心了,生死無怨,可別後悔!”   宋澤眉頭一皺,深覺此人蠻不講理,怎麼說也說不通,心下也生出一股薄怒,便不再好言告饒,隻淡淡看著他。   多吉也不再廢話,撩開陣勢,起手便是一招大擒拿,直去鎖宋澤右肩。宋澤向後退去,多吉急攻而上,出招如風,拳頭幾次擦到宋澤衣衫,卻都在最後關頭被他躲過了。   宋澤眉頭皺了又皺,多吉的身法較桑傑快了許多,出手也更加利落,自己須得全神貫注方躲得開。隻是自己越躲閃,他好像越生氣,糾纏得越來越緊,招式也更加狠厲,好像要跟自己拚命一般,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少頃,二人已過了三十餘招,多吉始終未能得手,數次險招均被宋澤以極快的騰挪化解了。多吉想不到自己竟落得和桑傑一個境地,騎虎難下,心中又氣惱又羞愧。   其實若按江湖規矩,多吉已經使了三十多招,宋澤對他武功高低應當已經心中有數,若自忖武功遠在對方之上,便隻需還個幾招,將對方製服,點到為止,即可了結此事。二人相鬥總有勝負,多吉若能體麵地落敗,就不算丟人。   隻可惜宋澤還不知道這許多規矩,一直不肯還手,隻左躲右閃,旁人看去,倒像是有意戲弄多吉一般,令其十分難堪。   圍觀眾喇嘛見大師兄遭此折辱,都憤憤不平,立時便有人出聲叫道:“大師兄,接法器!”   一道金光閃過,多吉縱身躍起,接在手中,乃是一柄金剛杵。此物四麵十二股,兩端尖利,中間鏤空處還可刺出飛刃,是喇嘛教中極厲害的兵刃。   多吉得了神兵,猶如雪中送炭,登時精神大振,一麵強攻,一麵喝道:“快還手,否則取你性命!”   宋澤一凜,不敢怠慢,又實不願出手傷人。他自忖自己的功夫還沒到收放自如的程度,唯恐這一掌下去,沒輕沒重,要了多吉的命。但若再不還手,恐怕自己也要有危險。   正躊躇間,隻聽撒力哈大喊:“宋兄弟,打他!你打他,他才高興!”   原來撒力哈在旁觀戰,一直心急如焚,又和宋澤一樣滿腹疑惑,想不通這架究竟是怎麼打起來的,便向索朗求教。索朗見他絲毫不會武功,確非江湖中人,也就耐心向他解釋了一通。   撒力哈恍然大悟,原來打人也是一種尊重,打得越起勁兒,對方就越高興,當真令人意想不到,便立即向宋澤喊話。   宋澤一聽這話,心裡一動,雖然不明就裡,但好像確實如此。迎麵金光一閃,金剛杵已至眼前,隻見多吉一條手臂纏繞在金剛杵上,將一拳之力盡數化用在法器上,以杵代拳,全力向宋澤打過來。他所使的正是十二路宗手中的兜羅手,本就有穿雲之力,此刻又有金剛杵加持,愈發威力無窮。   宋澤不再猶豫,抬手一格,連使兩招“冰魂雪魄”“冰壺秋月”,先以渾厚的掌力推開金剛杵,又矮身去攻多吉下盤,湖底探月,立掌為刃,正砍在他左腿上。   多吉痛呼一聲,若非宋澤收著力道,他的腿已經斷了。多吉踉蹌了一下,宋澤欺身上前,使一招“寒冰濺玉”,以指間激射而出的內力打入他雲門穴中。多吉半邊身子登時酸麻無比,再使不上力,“咣當”一聲金剛杵掉落在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宋澤立刻上前扶住他,又撿起金剛杵小心翼翼地遞還,心道:“這下完了,他定然更加生氣!唉,我可給江前輩惹了大麻煩,不知道會不會誤了他老人家的大事!”   索朗和眾喇嘛也圍了上來,紛紛叫道:“大師兄!你傷得厲害麼?”   宋澤退開幾步,深深一揖:“得罪大師了!”   多吉拂開眾人,盯著宋澤看了片刻,忽然雙手合十,恭敬行禮:“施主果然功力非凡,多吉敬服!方才施主三番五次不肯出手,實是不願傷人,乃是大慈悲心,並非輕視我等,多吉竟以小人之心度之,實在慚愧!”   宋澤一呆。眾喇嘛也有些難以置信,索朗道:“大師兄......”   多吉抬手製止他:“若非施主大人大量、手下留情,我這身功夫早已廢了,說不定還會落下殘疾,你們難道沒瞧見麼?”話一出口,忽又想了想:“對了,施主的招式太快,你們未必看得清楚,總而言之,若非施主慈悲,我早已是個廢人了!”   他從六歲便家人送入喇嘛寺中,每日勞作、禪修、習武,辛苦十數年方有小成。方才激戰之時,他周身正氣血勃發,宋澤突然將“冰魄遊龍”至陰至寒的內力打入了他穴道之中,險些令他經脈錯亂。一想到自己多年辛苦練就的內功頃刻便可毀於一旦,不禁冷汗直流,著實後怕。   多吉嘆道:“想不到施主年紀輕輕內力便如此深厚,招式也精妙絕倫,我是井底之蛙,竟然沒有見過!”   宋澤臉上一紅,搔搔頭:“我...我隻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