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思索起來,既然有兩路心法,一明一暗,那必然是為了隱藏暗處的,看來江懷珠和靈山派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靈山派的武功竟然是巫山派武功的克星,這件事放在江湖上恐怕沒人敢信。 這路暗處的心法,莫非是江懷珠有意想出來,專門用來克製噬魂血經的麼? 想著想著,思緒卻轉到了另一件事上,眉頭一皺,憤憤說道:“神女竟然派你去偷江前輩的內功心法,這不是讓你去送死麼?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性情乖戾,又武功絕高,誰敢去招惹他?神女這麼厲害,自己怎麼不去偷?以你當時的修為,想從江前輩眼皮底下盜出冰魄遊龍的心法,絕無可能,你師父難道不知道?” 楊君瀚心中流過一道暖流,直想擁她入懷。 他當然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這也是自己脫離龍家唯一的機會。他決定一賭,賭這是一場試練,無論能否盜得心法,隻要還有一口氣能活著回到神女峰,就算過了這一關。 他賭贏了。神女曾私下對兩名弟子提起過這項任務,但其中一人根本不敢接受,隻跪伏在地,說自己學藝不精,懇求師父饒命。而另一人雖然去出了玉門關,但卻並未到得靈山,不知是有意還是倒黴,竟卷入西域城邦的紛爭之中,最終埋葬在了大漠黃沙裡。 楚南風是神女相中的第三個繼任人,她本也做好了失望的準備,但卻迎來了驚喜。這個人既沒有猶豫膽怯,也巧妙化解了一路上的羈擾,雖然隻剩下了一口氣,但卻是唯一能從靈山活著回來的人。 十二峰尚不知神女為何如此中意楚南風,唯有他師徒二人心知肚明,這掌峰人之位,已別無他人能夠勝任。 拜師當日,他曾跪在神女腳下,流著淚說道:“徒兒惟願能像這清風一般自由,此生再無束縛!”神女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遂賜名南風,並跟隨自己姓楚,以示新生。 楊君瀚回憶了片刻往事,向辰兮微微一笑:“不礙事的,江前輩雖然發現了我,但當我稟明來意之後,他卻並未動怒,隻說‘回去告訴楚冰情,好生看管祈星玉璧便是,就算他日噬魂血經流出江湖,我也自有法子對付,不必讓徒弟來乾這偷雞摸狗的勾當!’嗬嗬,我當時聽了這話,好不臉紅!” 辰兮也露出笑容:“他既然這麼說了,為何還要將你打個半死?” 楊君瀚哈哈笑道:“大約是江前輩太寂寞了,他出手打我時很是高興,我看他隻是想找點樂子罷了!” 辰兮啞然,為找樂子就把人打個半死,江前輩行事果然出人意表...嘆道:“如今噬魂血經終是泄露出去了,不知那夥黑衣人由誰操控,江前輩是否知道這件事,又打算如何應對?”心裡不由得惦記起姨母和宋澤來,不知他們一行人現下到了何處,那呆子可還應付得來? 楊君瀚道:“巫山派正是為這事急招我回去。韓師叔在信中說,由於噬魂血經對操控者的內力修為要求極高,就算泄露出去,也隻有修為精深之人,再耗費十數年之功深耕細琢,方才練得成。所以諸位掌峰人一直以為這門邪功的危害到底有限,但現如今,已經有幾十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被操控,那背後之人武學修為之深、耗時之久,就當真令人無法想象了。巫山派遭此勁敵,實在令人擔憂。” 辰兮摸著下巴:“這麼說,這噬魂血經被泄露出去,並不是唐真真盜取祈星玉璧之過,而是早就泄露出去了。” 楊君瀚點頭:“我也這麼想。不知對方是何等人物,和巫山派有何深仇大恨,又和靈山派有無關聯?這些疑問也隻有親去巫山才能查證...辰兒,你別怪我,師父於我有恩,我一日還是巫山派弟子,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師門遭難而不顧。” 辰兮笑了笑:“於道義,於人情,我怎會怪你?況且我原本也是要去神女峰的,我倒要當麵問一問神女,你這一身傷病,到底要怎麼消除,她這個做師父的,難道隻管傷人,不管救人?” 楊君瀚明顯有一絲尷尬:“你...你別,在神女麵前不可這般說話,她...她脾氣大得很,而且...師父已經盡力了。” 辰兮道:“我不管,她既然是人人仰慕的巫山神女,就該有這個本事。要是沒有,就別怪我把她的得意門生帶走了,總之今生治不好你,休想再回神女峰,就讓她另選繼任人吧!” 楊君瀚溫柔地笑了,心裡又是一陣暖意,這次花了好大功夫,才克製住去擁抱她的沖動。 辰兮並沒察覺,兀自忖道:“這靈山派的武功怎麼會剛好能克製巫山派的武功,而且是巫山派密不外傳的絕學?我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個更大的秘密。” 楊君瀚點頭:“不錯,當年我也曾當麵問過江前輩,他說這件事就是秘密中的秘密了,他此生絕不會告訴一個人,除非那個人是他的徒弟。” 辰兮聞言,心裡笑道:“這麼說,那呆子一旦拜了江伯伯為師,就能知道當今武林最大的秘密。這對他而言,又不曉得是福是禍了。”一想到宋澤得知秘密後那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忍不住莞爾一笑。 一抬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看見楊君瀚臉上也掛著些奇怪的笑容,忽然想到,這樣的對話必定發生在他被江懷珠揍得半死的時候,這兩個人一邊打架,一邊聊天,畫麵著實詭異。 現下情況明了,要解決的事情雖多,卻也要一件一件地做。 辰兮答允楊君瀚,隻要親眼看過那本名冊,確定不是姬蘇瑤的圈套,那就不必再等天龍門的決戰,他們立刻啟程返回巫山去。 房子這東西,隻要沒有人住,就會壞得很快。一座輝煌了百年的院落,隻要空置一年,就會破敗得不成樣子。 這是善睞沒有想到的。 如今他站在烏家莊偌大的庭院裡,心潮澎湃,感慨萬千。 這裡曾有一個花園子,雖不很大,卻美輪美奐。植株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特意錯開了花期,從初春到隆冬,四季皆有花朵盛放。 這是他專為大小姐打造的花園,配得上她的傾城之姿。隻可惜小姐十五歲之後,便沒再來過了。 一個父親會怎樣疼愛女兒,他並不清楚,一個仆人該怎樣敬愛主人,他似乎也不知道了。他隻曉得,自己願意傾盡所有,隻要烏惜潺能夠平安喜樂。 善睞慢慢回轉過身子,要不了多久,小姐就又會過上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日子。天龍門掌門夫人,這本就是屬於她的位置,她生來就該站在頂端,去享受一切美好。 他露出了微笑。 突然,一道紅綢鬼魅似地飛出,“啪”一聲抽在他肩頭,又立時纏住了他的肩膀、手臂和腰身,竟在一瞬間將他纏成了一個粽子,硬邦邦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