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翼連枝當日願(4)(1 / 1)

落辰賦 李夜蟬 4611 字 8個月前

化蝶已經在香爐裡插上了一炷香,正要點燃,楚南風忽道:“慢著,這木籠上蓋著黑布,如何知道對方有沒有......”   “有沒有違規是吧?”長生笑道,“這一點貴客大可放心,待分出勝負之後,二位盡可檢查對麵籠子裡的情況,若發現一絲違規之處,那麼下一局也不用比了,比翼山莊認輸,幾位立時便可離開山莊。”   楚南風點點頭,這個條件有些份量,倒還可信。他想了想,又問道:“若是對麵輸了,他們該當如何?”   長生微微一笑:“他們輸了,就會被逐出比翼山莊。”   原來不是非死即殘,隻是被逐出山莊?...楚南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對麵大約不會拚上性命,自己的勝率會大很多。   但是他很快看見了長生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化蝶笑問:“客人,可以開始了嗎?”   楚南風向辰兮看去,見她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始終一言不發,如果這裡有一張椅子,她大概早就坐下來閉目養神了。   的確,唐真真無論是在遊戲中死掉,還是輸了以後被留在比翼山莊,對辰兮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楚南風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也分明感到了辰兮的變化——若是放在從前,她多半會為了顧及他的心情而積極一些,但是現如今,自從他們踏上前往蜀地的路,她已經多次表示過,除了對他本人的生死還放在心上,其他的人和事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化蝶得到了楚南風的示意,點燃了香炷,青煙裊裊升起,遊戲正式開始。   唐真真早已急不可待,她經過試探發現,兩邊的木籠是處在一種非常微妙且脆弱的平衡之中,隻要自己稍稍移動腳步,或者做出些動作來,木籠就會上下起伏不定。   所以她立即喝命那跟她一起進來的男子,好生站在木籠正中,一動也不許動,她自己也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扶住欄桿站定了,焦急等待楚南風的指示。   但對方顯然也在進行小心的試探,木籠仍在不受控製地浮動。每下沉一次,唐真真都忍不住大叫一聲:“風哥哥...你快一點呀!快說我該怎麼辦!”   楚南風道:“那位兄弟,煩請你把衣服脫掉!”   這顯然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不等他話音落下,對麵的木籠之中已經拋出來一堆衣物,不僅有外衫,還有褲子、鞋和釵環。看來他們早就開始脫了。   那瘦高男人聞言點點頭,脫下外衣,又脫掉褻衣,將上身脫了個精光。但這顯然不夠,唐真真的木籠依然在下沉。   楚南風道:“煩請...繼續脫...”   瘦高男人又將褲子和鞋襪也脫下扔掉,渾身上下隻剩了一條短褲。唐真真急忙捂住眼睛,這木籠雖不算小,但塞進來兩個人還是近在咫尺。   木籠還在下沉,不多時已經到底,一點回升的意思也沒有。   唐真真緩緩拿開手,臉上已浮現出一絲驚恐的神色,她也必須開始脫衣服了...   楚南風臉色很難看,他轉頭看向長生,冷冷地道:“這樣實在不妥,請莊主換個遊戲吧。或者貴莊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在下一定盡量滿足。我巫山派弟子不可受此折辱。”   長生顯然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淡淡笑道:“這遊戲對誰都是絕對公平的,方才按照順序,此局參與遊戲的原本應當是那位周公子,是這位姑娘非要跳出來代替,閣下也同意了,與人無尤。如果閣下在意的是有沒有遮擋的問題,那也好辦,等遊戲結束了,敝莊派出的人也出來亮個相,或者讓他們去山下的街市上走幾圈也沒什麼。至於貴客所指的江湖規矩麼——”   長生笑了笑,“如敝人方才所說,這遊戲對誰都是公平的,敝莊絕對沒有故意折辱貴派弟子的意思。巫山派名頭雖響,敝莊倒還不至於談虎色變,貴客不也是苦無辦法,才遲遲沒跟敝人翻臉的麼?嘿嘿,既然如此,不如好生參與遊戲,咱們大家都守規矩,好來好去,好聚好散。”   楚南風臉色鐵青,目光中已隱隱透出殺意。長生卻麵色如常,眼神掃過楚南風腰間的長劍,微微一笑:“貴客想動手的話,盡可以試試,大夥兒同歸於盡,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嗬嗬,顏麵和性命,到底哪個重要?這位小大人若抵死不肯脫衣服,最終也不過是一具和衣而眠的屍體罷了。”   楚南風冷笑:“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同歸於盡,也好過受此屈辱。”說完這話,手已經按在劍柄上。   “不要!——”唐真真尖聲大叫,“風哥哥,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求求你了!沒關係的,我願意脫,你快吩咐吧!”   楚南風道:“真真,不要怕,一死而已,沒什麼可怕的,黃泉路上自然有我陪著你。”   “不要!不要!”唐真真跪了下來,哭道:“我不想你陪我死,我想你陪我活著!風哥哥,快說吧,脫衣服而已,我願意的!——求求你了!”   蕭娘子也走上來,將手輕輕按在楚南風握劍的手上。她深知自己此刻形同廢人,屋裡還坐著一個連手指頭也動不了的周尋意,一旦動起手來,根本不可能跟對方同歸於盡,隻有任人宰割罷了。   楚南風僵持了半晌,化蝶忽然笑道:“客人,隻剩半炷香了。”   楚南風一驚,唐真真尖聲哭叫,手已經開始解開衣服。這種情況下,楚南風若不開口,她也算違規了。   長生看見唐真真的舉動,正要出聲,楚南風咬了咬牙:“你脫吧!”   唐真真如蒙大赦,立刻開始瘋狂扯掉身上的衣衫鞋襪,隻剩下一件貼身的肚兜和褻褲。   脫光以後,她蜷縮在籠子裡,緊緊環抱自己,崩潰大哭起來。   木籠終於開始緩緩上升,雙方再次達到近乎平衡的高度。片刻之後,對麵的木籠裡傳來一聲悶哼,一個小物件飛了出來,落地一看,是一根被掰斷的小腳趾。   黑布遮蓋的籠子裡開始向下滴落鮮血,但平衡沒有被明顯打破,木籠隻是上浮了一寸,又緩緩回落下來。   又有兩根腳趾落地,木籠裡開始傳出克製不住的慘叫,並開始緩慢上升。此刻籠子裡向外滲出的血更多了。   唐真真被這一幕嚇得呆住了,他們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可以脫掉的東西,貼身小衣的重量也遠沒有三根腳趾來得多。這樣下去,自己也隻有掰斷手指腳趾了。   而且——可想而知,當這個過程開始以後,雙方為了減輕重量,都會不遺餘力地繼續卸掉身上的東西——但他們不能使用武功,要徹底扭掉胳膊和腿,半炷香的時間顯然不太夠用,所以除了十根手指腳趾,還有眼球、舌頭、耳朵這些徒手可以撕扯掉的東西。   天吶...唐真真幾欲暈厥,自己難道要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如果是這樣,倒還不如輸掉遊戲,留在這裡好了...   不對——既然那莊主能以此為賭注,說明留在比翼山莊的下場,會比挖眼斷舌更慘?   唐真真情急之下,忽然眼珠一轉,盯住麵前這瘦高男人...是啊,誰說挖眼斷舌的會是自己,這種事說到底一個人就夠了,莊主隻說誰的籠子輕,誰就獲勝,可沒說籠子裡的人一定要都活著。   隻要全從這個人的身上出,不就解決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楚南風未必同意這樣做,而沒有他發話,自己又不能擅自行動。想到這裡,她立馬又跳了起來,撲到籠子上哭道:“風哥哥,你對真真最好了,你總不忍心看著我斷手斷腳吧?你記得那時候你天天給我講故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哄我睡覺,還陪我出去玩嗎?你不忍心看著我再也出不了門吧?”   楚南風眉頭一皺,他明白了唐真真的意思。   唐真真見他遲遲不肯開口,忽然伸手往頭上一摸,原來她頭發裡還插著一根極細的簪子,她拿在手裡,抵在那瘦高男人的脖子上:“風哥哥,你再不說話,我就刺死他!斷幾根手指死不了人的,你反而是救了他呀!”   她知道自己若真下死手殺了這人,再將他肢解拋出,楚南風縱然憤怒失望至極,但到底還是會說出幾個字來救自己,不會眼看著自己違規,所以才敢行此險招,就賭楚南風的心軟和善念。   楚南風看唐真真居然有一根簪子,立刻叫道:“真真,想辦法割斷你們的頭發!”   唐真真一怔,立刻反應過來,一把薅住那男子的頭發開始用簪子拚命滑動切割。她下手沒輕重,很快戳得男子滿頭鮮血直流,頭發也一綹一綹被連拉帶扯地割斷了。   待到男子滿頭長發被盡數割掉,木籠似乎微微開始上升,楚南風叫道:“真真,快,繼續!”   唐真真死死咬住嘴唇,委屈得眼淚直流,終於無可奈何,開始割自己的頭發。   隨著她瀑布般的黑發飄落,木籠上升之勢逐漸明顯。   就在這檔口,對麵黑布之中猛然一震抖動,又有兩根腳趾被拋出,其中還有一根大腳趾。木籠中瞬間鮮血狂噴,從底部空隙中成線狀滴落,很快在地上流成了一條小溪,木籠也開始迅速上升。   “鐺”地一聲,唐真真的木籠一跌到底,再無一絲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