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宗,玄夢山,老地方。 柳三坐在椅子上,一臉崇拜地望著前方。而被他盯著的李若雨,則是忍不住心裡發虛。算了,教一點是一點吧,反正他也看不懂。 隻見李若雨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道:“這丹器之道,博大精深,所以你要腳踏實地,切不可好高騖遠,明白了嗎?” 柳三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師父說得太好了! 李若雨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所以呢,為師不能直接教你煉丹鍛器之法,而是要先讓你知道,何為煉丹鍛器。” 柳三聽得有點糊塗了,師父繞來繞去地在說啥呢?他哪裡知道李若雨是完全不會,想教也教不了。 李若雨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莫要走神,我且問你,你可知何為法器?” 柳三心生疑惑,師父今天說話怎麼文縐縐的,跟平時一點也不一樣啊。不過他沒敢開口提問,而是老實地搖了搖頭。 除了李若雨當初對抗年肅欣時使用的銅鏡外,別的法器他見都沒見過。而李若雨之所以不賜他法器,一是因為柳三修為太弱,二是因為他老是跟人打架。 隻見李若雨一搖尾巴,桌子上的一隻瓷瓶突然無翼而飛,往柳三臉上砸去。柳三被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那瓷瓶卻停在了他的麵前。然後就聽見李若雨那波瀾不驚的聲音,“此為法器否?” 李若雨已經完全沉浸在教書先生的角色裡了,而柳三則是搖了搖頭。哪個修士會拿瓷瓶子打架,那不是傻子嗎? 李若雨又將尾巴一晃,隨即一把掛在墻上的鐵劍就飛到了柳三臉上。柳三這次有了心理準備,隻是稍稍往後仰了仰。李若雨接著問道:“此為法器否?” 柳三又搖了搖頭,雖然修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鐵劍砍中一樣會受傷;但是鐵劍畢竟是凡物,碰到修士的靈氣攻擊就碎了。 這次李若雨沒有動用房內之物,而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了當初使過的銅鏡,第三次問道:“此為法器否?” 看到這熟悉的一物,柳三笑了,自信地說道:“師父,這東西我可還記得呢,你當初拿它對付過那個姓年的賤人,這要不是法器我直接把它吃嘍!” 沒想到李若雨微微一笑,然後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這東西以前是法器,但是後來被年肅欣打壞了,現在隻剩個殼子,你確定你咬得動?” 柳三完全愣住了,這銅鏡看起來毫發無損,師父為什麼說它被打壞了? 這時李若雨開口為他解惑了,“那瓷器不堪一擊,所以算不得法器;而鐵劍雖然堅硬,但是無法承載法力,所以也算不得法器;這最後的銅鏡若是無損的話,你自然是沒有答錯,但它內部的陣紋被完全摧毀,所以現在已不在法器之列了。” 柳三則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詞,疑惑道:“陣紋?那是什麼?” 李若雨麵露贊賞,答道:“陣紋對於法器來說,就像我們修士體內的經脈。就拿這麵銅鏡來說,這原是我在結丹期時使用的法寶,乃是由烏金血鐵打造而成,堅不可摧,所以那年肅欣奈何不了它。” 一聲長嘆之後,李若雨接著說道:“不過由於我現在隻有煉氣期的法力,所以無法催動這銅鏡內部的陣紋,導致其被硬生生磨滅了。” 柳三急忙安慰道:“師父別難過,回頭咱把它修好不就成了。” 李若雨聞言又是輕嘆一聲,這銅鏡原來所銘刻的攝魂陣、鎖靈陣和破法陣都是高階陣紋,普通的煉器師根本就有心無力。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煉器大師,她現在也是請神無門了。 收理了一下思緒,李若雨繼續開口:“法器的鍛造,難點就在於陣紋的刻劃,你可知這陣紋和陣法有何分別?” 柳三搖了搖頭,等師父解惑。 李若雨沒有回答,反而是又問了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你體內的八門鎮妖陣吧,你覺得那是陣紋還是陣法?” 聞言柳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太確定地說道:“這八門鎮妖陣刻在我體內,應該是陣紋吧。” 沒想到李若雨卻否定了他,“這陣法和陣紋區別不在於內外,而在於陣眼。” “陣眼?”柳三若有所思,隨即猛地一驚,“師父你是說我身上的穴道!” 李若雨點點頭,表示孺子可教也,“不錯,陣眼是陣法的關鍵所在,也可以說是陣法的根基。你可知我玄靈宗的八門天光陣,其陣眼是何物?” 柳三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師父,你不會想說是那八座巨山吧?” 李若雨微微一笑,“正是,這八座雄峰不僅僅隻是修煉之所。以這天然聖地為陣眼,我玄靈宗布置出了可以抵擋化神修士的大陣。” 柳三被驚得目瞪口呆,好一個天賜聖地,好一個奇絕偉陣! 沒有理會驚呆了的柳三,李若雨繼續說道:“陣紋就相當於沒有陣眼的陣法,但也正是因為沒有陣眼,陣紋的刻劃才會如此艱難。” 見柳三麵露疑惑,李若雨解釋道:“陣眼是陣法的根本,就如同建屋造墻的地基一般;而沒有陣眼的陣紋,則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想要建起這空中樓閣,就需要對法力有極為精妙的控製。” 柳三一臉興奮,李若雨繼續舉例,“就比如說,假如我懂陣紋之道,就可以不激發你體內的穴道,直接布下那八門鎮妖陣。” 這話說完李若雨就有點後悔了,還好激動的柳三沒有注意到她話裡的破綻。於是李若雨連忙開口,“所以你想學煉器,第一步就是要學會刻劃陣紋。” 然後柳三就用期待的眼神盯著李若雨,仿佛在說:“快教我啊師父!” 結果李若雨並沒有現場演示如何刻劃陣紋,反而是丟給他一本書,淡淡說道:“看完這書你就會了。” 柳三滿腦子問號,天真地問道:“師父你不是應該手把手教我的嗎?” 沒想到李若雨直接跑路了,隻丟下一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聞言柳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師父是想說,自己領悟到的東西才是自己的。 這傻孩子完全沒意識到師父在蒙他。 李若雨的功房之內,柳三正席地而坐,之前的椅子早就被他一腳踢開。看著看著,柳三往後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唉,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這陣紋極為精細,稍有差錯就會毀於一旦,然後就需要從頭再來。最麻煩的是,陣紋的刻劃開始了就不能停下來,必須連成一氣,否則也會消失。 他到現在連一個最簡單的聚靈陣都畫不好,還談什麼對丹器之道提出新的見解。想起那個神秘人,柳三又不禁感到一陣壓力。 在這種急躁的心態影響下,他的陣紋刻劃越來越亂,最後剛走幾步就失敗了。柳三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鬱火,狠狠一掌拍在了地上。 屋子輕輕搖晃了一下,嚇得柳三趕忙查看地板有沒有事,他可不想被師父罵。結果這一瞅,卻讓他發現,地上有一個模糊的掌印,其掌紋看起來有點像聚靈陣。 這讓柳三百思不得其解,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地勾畫聚靈陣,結局都是以失敗告終;怎麼這隨便一拍,反而拍出來一個完整的陣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然這陣紋極為模糊,根本無法生效,但它確實是無缺的。 柳三又試著拍了一掌,結果除了屋子震了一下,什麼都沒有發生。再來一次,依然如此。柳三最終又回到了原點,氣得他狠狠日了幾下大地。 然後這地震一般的動靜,就把李若雨招來了。李若雨站在屋外罵娘,嚇得柳三根本不敢出去,等李若雨走後,柳三才敢大聲喘氣。 不過經過剛才那一驚一乍,他的心反而靜了下來,如同大起之後的大落。趁著現在心無雜念,柳三趕緊參悟起剛才那一偶得的妙手。 之前他一直在刻劃聚靈陣,然後隨手一拍,就拓出了一個印影。後來他隻想著怎麼去復刻此法,卻忘了根本在於聚靈陣。難道是我心神不夠集中嗎? 於是柳三開始平心靜氣,全身心地思考聚靈陣的刻劃之法,試圖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隻見他心隨陣動,手隨心動,輕輕一推,一道陣影就浮現眼前。看著發出淡淡熒光的陣紋,柳三終於笑了。 這下可以去找那神秘人交易了吧? 就在柳三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這偶然間創出的一體成陣法,真的就沒有其他人發現過嗎?僅僅依靠此法應該還不夠吧。 其實他還真沒想錯,這一體成陣雖然對陣紋天賦要求極高,但是整個人族又不是隻有他柳三一個天才。 想到這的柳三又坐了回去,寶山在前卻觸不可及的感覺,真是讓他的心直刺撓。思來想去之後,柳三還是決定先去試一試,就算不行,也許還能從神秘人那裡套到一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