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洵的靈覺感到後麵不遠處有一股異常的靈氣波動,所以大喝回頭,卻發現後麵什麼都沒有。 而剛才的波動也是一閃即逝,仿佛隻是一個錯覺。 吳洵立刻回到異常波動的地點仔細觀察了幾下,卻什麼都沒發現,對田溪瑤方向聳聳肩後,二人繼續往前走去。 “總之,有關的傳言到底是從何而來的,是不是針對你還不得而知——你的身份真不簡單啊……”吳洵蹙眉繼續說道:“而且他們回去復命之後肯定會派更強的人來,如果你我不能進入下個境界的話,就隻有放棄與隱忍兩條路了。”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正好以此磨煉道意。”田溪瑤搖頭回道。 吳洵聞言也不再多言。 其實,吳洵此處因果已了,本可以繼續按照計劃去前線看看,但是有些事情很蹊蹺,讓他不放心就此離去。 …… 夜晚,城外山林,田溪瑤盤坐於此處一塊石頭上,吳洵則在旁邊的樹上斜臥,二人閉目吐著納練著神。 謹慎起見,二人離開了客棧偷偷潛出了曠州,準備在山林中過夜——可能涉及生死,不是糾結睡得舒不舒服的時候。 一夜無話。寅時三刻,田溪瑤照常醒來,張目看向橫躺在樹上的吳洵似乎還在睡覺,輕嘆口氣: ——這位少年和她一樣,可以邊睡覺邊吐納,真可惜,他的肉體不能修真…… 她正要收回雙目,卻見吳洵突然雙目一睜,一把飛刀甩向自己旁邊十丈處! 自己旁邊隨之一陣波動。 ——有人! ——而且也會隱身! 田溪瑤立刻在身體外虛化出一個金鐘,果然空氣中突然湧出一股重水,將金鐘沖得一晃後,兩道水流正要順著縫隙鉆入金鐘往田溪瑤纏來,卻突然縮了回去…… 正是吳洵從樹上跳下淩空擲來一柄銀槍,逼迫得對手不得不收功回防! 之前說過,修真者主要是勝在變幻莫測,其攻擊防禦的力量與速度是低於練體者的,而以吳洵的投槍強殺,可以說是以力破法,在一定程度上克製修真者。 當然,吳洵境界太低,麵對越級的高手,如果不是視野壓製的偷襲的話,也隻是能夠造成一定威脅而已。 被極速擲去的銀槍突然一陣模糊而後又立刻清晰,空氣中一層水幕波動了一下後消失於空氣,同時露出了後麵的一名黑袍少年,被銀槍帶出一道血線! 銀槍被他收回的水流略微拍偏,沒有命中要害。 田溪瑤平定一下精神,唰唰唰三柄飛劍飛出,黑袍少年凝起水鞭與之對沖,輕鬆守住而且就要反卷回來。 但是隨著吳洵一邊擲著飛刀一邊持刀靠近,加上田溪瑤逐漸從被偷襲的心悸中舒緩了下來,收了金鐘又飛出四把飛劍,黑袍少年壓力猛增,隻得水影一晃,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便往遠處逃去。 田溪瑤連忙追去,吳洵跑了幾步發現自己境界太低,速度有些跟不上,順道撿起地上的銀槍又是一槍擲去,黑袍少年因為背身,而且沒料到吳洵瞄的這麼準,反應慢了些,又被帶出一道血線! 但因為這一槍距離較遠,仍然沒有命中要害。 而等吳洵再次順道撿到槍時,抬頭發現二人已經遙不可及,他嘆了口氣,隻得不緊不慢地往黑袍少年逃命的方向趕去。 一會兒,碰到了回頭行來的田溪瑤,隻見她搖搖頭說道:“讓他抓住機會,隱身逃走了。” 吳洵又嘆口氣,果然如此。 田溪瑤一陣沉默:“多謝你先前的示警,看來我也要早日修煉出靈覺才是。” 吳洵搖搖頭:“此人能屏蔽靈氣波動,我用的是其他手段。”吳洵晃了晃手,田溪瑤仔細看去,才看到其手指上蔓延出四根極細極長的綠色的線:“他之前碰到了這個。” 田溪瑤有些驚訝:“雖然水屬真氣確實在幻術方麵比我們金屬真氣要厲害……但即使是最精妙的水屬幻術,要想屏蔽靈氣波動也要將之練到隨心境才行!我還一直以為凝丹期以下沒多少人能夠做到真氣收發隨心……”她搖搖頭,接著說道:“而且想不到你明明有靈覺,還要布下這種手段。” ——隨心?確實罕見,但練髓之後,我現在都快入微了捏 吳洵扣扣頭說道:“我運氣不好,所以所有事情都是做的最壞的打算。之前在城裡感受到異常卻探測無果,我就做好了有人能屏蔽靈氣波動的準備。而且我經常在野外過夜,也習慣了睡前布置點東西。” 田溪瑤皺眉說道:“這麼悲觀……雖然從結果來看倒是沒錯。” 吳洵嘆口氣:“唉,習慣了,你以為我為什麼經常嘆氣?” “嗯……你好像確實經常嘆氣……”田溪瑤不禁轉而莞爾。“……老是嘆氣可不好。” “其實我是苦難之命,而且苦難還會波及旁邊的人,這兩天發生的事其實估計也……啊!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情要去前線一趟,等確認幫你擺脫了此人,我們也該就此別過了!”吳洵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如此說道。 田溪瑤看出了吳洵隱藏的落寞,一陣沉默。 “如果你是因為想到了‘苦難會波及旁邊的人’這種想法,而要選擇消極逃避的話,那就說明你勇之道意太弱了。”田溪瑤認真說道:“自強不息才是應對所謂命運的最佳途徑,而且到底有沒有命運這回事還要另當別論。” “沒有沒有,確實是有事,準備去前線找你們墨國的人談一談合作。”吳洵又嘆了口氣:“唉,而且我也沒有放棄自強不息,隻是所有事情都要最壞打算看,實在有些心累。” 說到這裡,吳洵突然似乎又想到什麼,大聲喊道:“想不到你還沒走!不過確實我們應該也沒有生死因果,不如過來一敘?” 田溪瑤被吳洵突然放大的喊聲嚇了一跳。 “哼,想不到你明明實力很弱,探測手段倒是不小。”遠處水幕一晃,黑袍少年現出身來,卻在原地站定,沒有靠近。 吳洵對田溪瑤無奈地示意了一下:你看,所有事情都要做最壞打算!——他隻是覺得有“對方還沒有走”這種可能,所以試了一試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目的是什麼?應該不可能就是保護那個知府吧?”吳洵對著對麵大聲說道。 “我叫羅幽,為了賺錢跟老師出來跑了這一趟,順便散散心,目的自然便是抓住你們,但你們要是能彌補我的損失的話,倒不是不能放你們一馬。嗯……今晚這趟大概也就損失五千兩銀子吧。”黑袍少年回道。 吳洵一臉呆滯,忍不住問道:“你這樣子會不會太沒有原則了?” “誰給的善果多,就說明我的幫助對誰的善因更大,有什麼問題嗎?”羅幽漠然回道。 “當然有問題了,我前幾天才救了幾個人的命,獲得了天大的善因,卻沒有要別人一分錢。”吳洵說道。 “為什麼救了他們命還不要錢?他們應該給錢!”羅幽非常認真得說道,似乎還有些生氣:“不過,能被你一次救幾個,估計他們的性命也不值什麼錢。” “生命是無價的吧?再說他們身上沒錢。”吳洵搖頭說道。 “沒錢可以抵押,至少也要欠條。你覺得是無價的?那更要要錢了。”羅幽回道,甚至似乎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主張善因一定要定量當麵折現成善果是吧?”吳洵問道——這人一聽就是商國的行道之人。 “對!”羅幽用力點點頭說道,這個總結非常到位。 “嘿,你這個隻計善果不計惡果的殘缺因果道暫且不提,你有沒有聽過‘投資’這個詞?”吳洵問道。 羅幽不語,居然似乎真的陷入了思考。 三人呆立了幾個呼吸後,羅幽搖搖頭說道:“世人不識因果,忘恩還是其次,負義之事比比皆是,毫無“投資”價值,還是應該當麵點清,不交善果,不動善因。” ——這位少年似乎扶跌倒老人被訛過,怨念很深啊。 “嗯,世人確實不識因果,不過你看我倆這樣,算不算識因果?”吳洵想了想後,露出和善的笑容說道。 “……你倆看起來倒確實是識因果之人……這樣吧,你們好歹把‘機會成本’的兩千五百兩給報了吧——總不能讓我虧本不是?”羅幽說道。 “嗯……”吳洵陷入了思考。 “順便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聞遙二人離開的時候我可是在場,所以你們帶給墨國的話是肯定帶不過去的。”羅幽加大著自己的談判籌碼。 ——唉……果然如此。 吳洵回頭看了看田溪瑤,田溪瑤回道:“我沒帶錢。” “沒錢沒得談。”羅幽說道。 “嘁,那就動手吧……”吳洵一邊嘆口氣一邊說道:“你隻知道算善果,卻不去計算惡果,為了一點點小錢就與未來的人仙、天仙敵對!十年後的你一定會嘲笑你自己這個行為的愚蠢,當然前提是你能再活十年。” “什麼?你們才是!居然為了節約區區兩千五百兩銀子,就不接我的善因,簡直愚蠢之至!”羅幽一邊說著,一邊又消失於空氣:“哼……未來人仙天仙?天大的惡果?前提是你們能活過今天。” 吳洵早已放開了靈覺,等的就是他重新消失! 弄清楚了是水屬真氣形成的幻術之後,他對比之前在城中感到的那種異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加上對方水幕被槍刺破時,和剛才對方一現一隱的三次真氣波動,終於依靠他最近已提升到了5.5的辨別能力,重新在羅幽剛剛消失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十分細微的被極力隱藏的波動。 ——畢竟你的法術隻是隨心境,而隻要沒有到無漏,就一定有跡可循! 吳洵撇撇嘴:“其實隱身已經對我沒用了……以為站著不動就沒有真氣波動了嗎?” “嗯?”彼處傳來羅幽的聲音,對方下意識得往旁邊挪了一步。 吳洵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輕聲對田溪瑤說道:“事情這下復雜了。哎……從黴運纏身的角度分析,抱著最壞的打算的話,來的人恐怕已經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 “縱然漫天神佛,敢擋吾成道,吾亦將以劍斬之。”田溪瑤知道吳洵要說什麼,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劍一甩,四周隱隱響起劍鳴之聲,遠處的羅幽都下意識得退了一步。 田溪瑤突起的信力,讓羅幽隱隱有些後悔。 ——要不要就虧本再降一口價? 但是他仔細思考,也想不到什麼危險,畢竟能探測到自己的那人速度太慢,隻要自己不靠近,這位田溪瑤的劍再鋒利,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呃,那也沒必要,反正先把他甩掉就行了。在森林中我有數種辦法掩蓋痕跡逃跑,他根本追不到我們。”吳洵聳聳肩說道。 二人回到剛才的地方,果然羅幽與他們保持著相同的距離,不靠近也不拉遠,吳洵一示意,二人突然翻身上馬,一轉身往更深的山林裡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