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節 請援(1 / 1)

沒有人帶路,少年在森林裡轉了好久,才終於順著風中隱約傳來的人聲找到了山賊營寨。此時已是夜間,皎柔的月光中,山賊營寨中已是血流成河,那一個個曾經在他親戚朋友麵前作威作福的惡人們,都已躺在了血泊中。   那山賊的傷口,有各種刀槍劍戟不同兵刃的痕跡,也不知血纓團究竟來了多少人。   迎麵有些女子正往營寨外走去,有人從他旁邊走過,突然看到他也是嚇了一跳,但看了看他的破布衣服之後知道他不是山賊,於是隻是對他點了下頭。又有一些人聚在營寨的一個角落,大多是女子,也有一些衣著襤褸的似乎是苦力的男子,正聚在一起商討著什麼。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們一個似乎已經很快走出了心理陰影,比自己還要堅強許多。   他看到遠處一名眼熟的女子正從另一側往自己來的方向快速行去,連忙一邊往那邊跑去一邊喊著“姐姐!”   “新兒!”女子聽到耳熟的聲音循聲看來,見是這些日子支撐著她活下去的牽掛的家人之一,那個一直以來讓自己為之驕傲的弟弟桓甫新,於是也驚呼了一聲後回頭跑來。   然而,在姐弟二人即將相遇之時,少年突然在十餘丈處停住,原地跪了下來。   女子來到名為桓甫新的少年麵前,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桓甫新哭著低聲說道:“爹娘為……為了讓我……入寨報仇,讓我……把他們……殺掉了。”   “什麼?!”女子高聲驚呼道,她感到眼前一黑,但還是勉強自己站住,她慌亂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問道:“為什麼?!……怎麼不多忍那麼一天……”   桓甫新連忙站起扶住女子:“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報應今天就到了……他們之前說,血纓團已經被逼進了南荒,我以為已經沒希望了……上周他們來村裡的時候,因為我們家交不出值錢的東西,他們把我們家裡所有東西全都砸了,爹想攔住他們,被踹在了桌子上,脊椎被撞裂,第二天就站不起來了……”   他對一家人想要送他入寨救女子的主要目的絕口不提。   “現在大仇已報,我本該以死謝罪,但被那位小哥所勸……”他直視著女子說道:“我想再為世界做一些事情,還請姐姐允許我多茍活幾年。”   “呼……我本也感到無顏茍活於世,但今天聽小恩公說的不錯,我們還有要做的事情。”女子沉默了幾個呼吸後,長嘆一口氣,隨後左手摸了摸口袋裡的一個丹藥說道:“唉,其實這幾年也算是見慣生死了,如此亂世,對他們倆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以後別再說以死謝罪的話了,那樣爹娘的死就真的毫無意義了——走,先去安葬了爹娘,然後去遠州琶縣找血纓團!”   姐姐強打起精神來,牽著少年仍舊往來的方向走去。   ……   另一邊,琶縣的清遠軍第二天就收到了線報。   “什麼?!血纓團從南荒穿到了治州?!”遠州知府王大人一邊驚呼著,一邊飛快地瞟了李晟一眼。   “上次情報說她們要去靈獸穀,我們全體出動攔截結果撲了個空,早上風侍的情報又說她們就潛伏在琶縣附近的南荒部落,我們正要出動,現在說出現在了治州……袁將軍,這血纓團真是神出鬼沒啊。”李晟故作施壓的說道:“她們懲治山賊是好事,但法外的武力是亂國的開始,當務之急還是將之控製在朝廷手上——將軍可要全力以赴才行。”   袁興淡定地捋了捋胡子說道:“我清遠軍一直都是全力以赴,此事諸位應該有目共睹……”   “確實如此,我們的情報應該沒有問題才對……居然突然到了治州……”周源開口說道:“很可能血纓團背後另有高人!”   “嗯……我剛來幾天不是很清楚情況,但會不會治州那邊其實不是血纓團,而是另外的民間武裝勢力?”角落裡的一位身著鬥篷,腰間係著銀色風侍腰牌,之前未曾見過的男子突然出聲說道:“我手上也有一些消息,但消息還是一直指向著琶縣附近的南荒部落。”   袁興對他報了個拳後說道:“大人的猜測也有道理。但治州也是我清遠軍轄區……唉,無論是‘血纓團背後另有高人’也好,還是‘治州產生了新的武裝勢力’也好,我清遠軍都怕已是無能為力了。”   說出這句憋了半個月的“無能為力”後,他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   眾人麵麵相覷,場上一陣沉默。   “請援吧。”聞遙開口說道。   袁興故作猶豫了一下後,對周源示意了一下,周源則點點頭走出了縣衙。   縣衙裡又一陣沉默過後,那名銀牌風侍突然開口說道:“總覺得我們裡麵有內鬼。”   這句話可沒有人敢接。   再次沉默之後,銀牌風侍搖搖頭走出縣衙不知去向。   李晟站起身來說道:“我去看看請援信。”   “乾脆一起去。”聞遙突然說道:“唉,雖然問題也不算大,但責任可大可小。”   諸人重新恢復熱鬧,一邊互相謙讓,一邊議論起何謂“可大可小”,誰背什麼鍋,一邊往外走去。   ……   當天下午,雍州旁的一座山莊中   光明神教副教主時穀,正與越國五軍元帥尉遲辛在山莊院子裡下著棋。   鎮西軍大將軍章達突然拿了一個靈果一邊吃一邊走了進來。   三個人也不打什麼招呼,章達看了一會兒二人下棋後,突然開口說道:“哦。血纓團突然在治州出現,推了一個山寨,清遠軍應對無力,跟京城求援了。”   “嗬嗬,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尉遲辛笑著說道:“既然有橫穿越國的能力,那就肯定沒那麼容易搞定。”   “嘖。那麼多練腑境練髓境,居然搞不定一群女流之輩!”時穀仍然看著棋盤問道:“你說這回姒紀他是會親自出手,還是讓我們來解決?”   姒紀就是越國之主。   “上次曠州的事有商國在,你們教主和天使不登場還說得過去,這次庸州他們又沒有出場,姒紀現在哪敢現身?”尉遲辛一邊搖頭說著,一邊下了一顆棋子:“萬一昊天帝突然回歸,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說的好像如果昊天帝突然回歸,你和我不會被按在地上摩擦一樣……”時穀搖頭說道:“這幾天我可是過的心驚膽戰,好在沒發生什麼事。”   “估計昊天帝也不知這是不是陷阱——其實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神上設下的陷阱,神上的心思我們可無法捉摸。”尉遲辛嘆道:“不過昊天帝如果要試,肯定是拿惡緣最大的那個試,不會平白無故就率先試到我們身上。”   “而且說不定昊天帝已經不在了。”時穀跟了一顆棋子:“這都十年過去了,以他的天賦,已經到了探尋彼岸和靈氣之源的境界了也說不定。”   “唔……”尉遲辛皺眉不語,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憶,不久後,他又落下一顆棋子。   一旁的章達又看了一會兒,見沒了下文,搖搖頭又隨手在旁邊拿了個靈果,一邊吃一邊走了開去。   但不一會兒他就又帶著一個金袍的女子走了進來。   “見過二位,皇上讓我來傳個旨。”金袍女子做了個福後,從懷中拿出一張金色的卷軸,遞給尉遲辛。   尉遲辛也不起身,他接過卷軸打開一看,隻見卷軸裡簡單地寫了一行字:“雍州可以先不管,先解決南方叛亂。”   尉遲辛一邊遞給時穀,一邊回頭對金袍女子說:“我們知道了。”   金袍女子見狀,又行了一禮告退而去。   而章達則留了下來。   時穀看完卷軸沉默不語。兩個呼吸後,尉遲辛又落了一個棋子,他見金袍女子已走遠,於是笑著說道:“我說什麼來著?他肯定不敢自己去。怎麼樣?你走一趟唄?我在雍州這邊看著……”   “嗯?清遠軍的請援,你身為越國的元帥,理應由你出麵吧?”時穀低頭看著棋局漫不經心地說道:“雍州這邊是宗教之爭,自然是應該我在這邊看著。”   尉遲辛正要說什麼,三人感到遠處又有人來,於是望向院門口。   一名男子身著白色緊身衣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與吳洵在雍州發生過沖突的那名金牌風侍。他進來後就抱拳行禮道:“見過時教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過元帥,見過章將軍。”   “什麼事?”時穀問道。   “銀牌風侍伏英死於遠州琶縣,疑似被血纓團設伏所殺。”金牌風侍回道。   “知道了。”時穀漠然回道。   待金牌風侍走開後,尉遲辛摸著下巴慢慢說道:“風侍可是教主大人和姒紀弄出的東西,銀牌風侍喪生這種事情,可得好好調查清楚!你還是親自跑一趟為好。反正以我們的速度,去那邊也就幾個時辰的事。嗯……這盤棋我先幫你留著。”   “銀牌風侍幫清遠軍乾活的時候出了事,你還想置身事外?”時穀搖頭說道:“不如這樣,穩妥起見……我們一起跑一趟!”   尉遲辛聞言陷入沉思,不一會兒,三人又望向了院門口。   一名練腑境軍官有了進來:“稟報元帥,離州境內又一座強盜山寨被人夷平。”   ——這速度……有點快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後花園,遭此飛來橫禍。   又沉思了幾個呼吸後,尉遲辛說道:“仔細想想,這些凡人的事情,哪用我們親自出馬?”   “有道理。”時穀聞言,順勢便一起認了慫。他點點頭說道:“其實……讓小章跑一趟就行了嘛。”   一直站在旁邊的章達,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想也不想就回道:“高慈最近很閑,不如……讓他去找點樂子?”   ——當我傻子啊?你倆都不去讓我去?天使或者教主再不現身,我都要跑路了。   ——嘖,跑路又有些舍不得。   ——總之咱還是忽悠個傻一點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