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局門口。 　　“嘿，常順同學，這。”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越野車裡，郭組的腦袋從車窗探出來。 　　譚既白小跑過去，拉車門進了副駕駛，禮貌地打一個招呼：“下午好，郭組。” 　　“唉，郭組郭組郭組，人果然就是賤，以前聽你們喊我‘郭組’，不知幾高興，結果前幾日一升職，真成了組長，再聽人喊就沒那味了。”依舊西裝筆挺的郭組，低頭叼了顆煙，點然後煙霧彌漫中的臉滿是落寞與寂寥。 　　“那你以前是？” 　　“副的，副組長。” 　　“沒聽你說過，恭喜升職。”譚既白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顯然對這個話題提不上興趣。 　　“副的怎麼好意思和說，對了，常順同學，同喜同喜，你今天也升職了。” 　　“我？升什麼職？”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駕駛位。 　　“從今天起，你正式編入憲兵局了，不再隻接受委托的編外人員。”郭組將煙頭丟出窗外，發動了引擎。 　　“啊？！” 　　譚既白想起來了，半年前，自己在工廠事件後開始非全日製學習，本以為馬上就會進憲兵局，結果卻被郭組告知：依規章條例，憲兵局的超凡分局，隻接受精神疾病學院的畢業生，而自己的學習時間不足，不滿足畢業條件，不能直接進入，隻能間接進入憲兵局的超凡分局。 　　所謂間接進入，是指放棄精神疾病學院的學生身份，轉而以民間超凡患者的身份被憲兵局“招安”。 　　“招安”的具體方法，是去官方做登記，不斷接受官方超凡患者的委托，作為乙方協助她們，等完成的委托達到一定數量後，民間超凡患者會被官方進行風險評估，合格後即能被“招安”。 　　譚既白今天協助徐瑤抓摩擦癖的委托，走的正是這一條路。 　　一旦“招安”後，民間超凡搖身一變，成為官方超凡，擁有穩定的藍丸供應，幾乎不可能再墮入瘋癲。不過，“招安”並非強製，可以拒絕，事實上，也有非常多的民間超凡拒絕過，她們不願受束縛，僅為“藍丸”報酬接受委托。 　　“我完成的委托數量達到50件了？這麼快。”譚既白問。 　　“自己不數的嗎？唉，我看你賺錢賺上了癮吧，說說，存多少了？” 　　“1041。”譚既白報出上次看的賬戶餘額數字，同時想著，等徐瑤的報酬到了，自己又有3顆藍丸，去黑市賣掉，大概能得40萬，就成1080萬左右了。 　　想象存款數字的上漲，他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一個淺弧。 　　“存那麼多乾什麼？哪天人沒了又帶不走，看看我，有錢就花。” 　　譚既白翻了個白眼，撇撇嘴：“你不懂，存款是對未來的期盼，能帶來幸福感，說到底，沒有存款，就會對未來、對人生悲觀迷茫，有陷入虛無的危險，不管怎麼說，人得好好活吧……” 　　“欸欸欸欸……誰都能說我悲觀，說我虛無，就你沒資格，半年前，你的虛無妄想都我給治的。”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不虛無了，世界這麼美好，這麼真實，當然得努力活，要多賺錢，活得更好，”譚既白看了眼窗外，“快到學院了嗎？這條路好像以前沒走過。” 　　“抄了條近路，快到了……哦，之前，塗老師她和我說過一嘴，說你最近經常做噩夢，夢見什麼了？怎麼沒聽你和我說過。” 　　“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夢的內容……記不太清了，隻知道每次醒來後，隱約記得夢裡有個聲音，說什麼世界是假的，是故事什麼的，總之還是虛無妄想那一套，不過放心，我已經不信了，都是潛意識的恐懼罷了。”譚既白忽然想起來，似乎自己每次展開【虛無妄想】後，晚上都會做那個噩夢，剛想與郭組說，就聽對方道： 　　“學院到嘍，行，今天的心理治療到此結束，下次見了常順同學，記得吃藥，別又躁狂了。” 　　“知道了，再見。”譚既白下了車，向精神疾病學院的大門走去。 　　…… 　　精神疾病學院101宿舍，午夜。 　　床鋪上睡著的譚既白，忽然心率開始加快，血壓升高，肌肉鬆弛，眼球不停地左右擺動。 　　“這世界是假的！這一切全是假的！譚既白！快醒過來！你被困在網文裡了！網絡文學！網絡文學！快逃出這個荒誕的網文……快逃……” 　　他睜開眼睛，伸手一擦額頭，濕濕的。 　　“果然又做噩夢了。” 　　合上雙眼，卻不知怎麼地，再也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