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死一手攬其腰,一手扶其臀,蟒口吞蛇信,身立如柱,不動如山,占了些許上風。 紅袖招此招名‘柏芝抱星’,是有名的近身纏鬥神術,乃是潛心鉆研多年,不為人知的殺招,卻未想到,今日此人輕輕鬆鬆就能破解。 隻得將心思轉移至靈蛇之信上,用上輕柔勁,在蟒口裡角鬥,緩攻慢挑,徐如林。 在眾人眼中,卻是這兩人突然間就嘴在一起,如乾柴遇上烈火一般。 天雷滾滾,驚掉了一地眼球,其中也包括無懼大仙。 終究是世間難得有神經,常人鯨口難吞以置信。 於是,此方天地詭異的安靜,隻剩下了些津津嘖嘖之聲。 此聲亦有味,什麼味,蛋炒飯的味! 良久良久之後,紅袖招收回兵器,笑著道:“你很會說漂亮的情話。”想要討回剛剛丟下的麵子。 “那要看和誰說話。”深情款款,情真意切! 王不死是真的意切,心急火燎地意切。急切,急切如魔。 既然在上路占了上風,必然要開辟新的戰場。 可此地人多耳雜,還有一地眼,不宜發動攻勢。 抱著人,挺著身,沖出了驛站,留下眾人瞠目相噓,濺起一朵朵咂舌之音。 二狗子很懂事,帶著三驢子都很懂事,看見自家師父,指指驛站對麵小坡。 王不死秒懂,卻連一個贊賞的眼神都吝嗇。急,急,急,急打野,急於進攻中下路。 二狗子想唱歌,唱兒歌,自己想要編一個,多年未曾再乞討,不知技藝可生疏。 天地悠悠,星月有光,一張車架變成床,晃蕩來,去晃蕩,有人來把歌兒唱,婉轉又悠揚,婉轉又悠揚…… 可惜,再給一個膽,也是不敢唱的,不懷好意地瞥眼搜索老三。 呃,做了無用功,這小子不傻,無趣。 巴山蜀水的人為一個地方取名字,有時候嘿乖,多數時候也嘿怪。 比如這種直線高度隻有十來丈的半坡,可能叫烏龜背。 先一想究竟見過多大的龜,後一想有種樂觀豁達味。 爬坡上坎肯定累,這麼滴點兒高,當個烏龜背。 烏龜背上有車架,架上有人。男人批著衣,盤坐,藏起了絕世神兵,麵目裡有看透了世間風月、悟通了人間人情、對一切都索然無味的淡然,如聖如佛。 女人爬上了男人的背,隱沒偉岸和美好,不讓星月看見,咬著男人耳朵,細語道:“你個壞蛋!” 王不死此時心如止水,回道:“可你喜歡這個壞蛋,你是壞蛋的女人,你是不是想要懷個蛋?” 女人輕啐一口,又咯咯咯笑道:“那一定是個小壞蛋。” 王不死微笑,大聲道:“小壞蛋越多越好。” 女人嬌聲道:“大壞蛋隻有這一個。” 王不死回頭尋那嘴,咬上一口,道:“大壞蛋隻許這一個。” 女人又笑了片刻後說道:“你如今好會說話,好會說好話,說情話。” 王不死道:“傻蛋才不會說好話。” 女人似在回憶,好一會兒,才道:“好像有個癡蛋,不會好好說話,甚至不會說話。” 王不死抬頭看著星光,目光微微閃動,也追憶,似有迷蒙,也是過了好一會兒,笑道:“也許隻是個笨蛋。” 女人嬌笑道:“怎麼笨蛋就變成壞蛋呢?” 王不死壞笑道:“大概是有個女人包容了笨蛋,包容是很美好的,包容得很美好,甚至包容的各種姿勢都很美好。” 女人微一愣,呸上一口,媚聲道:“壞蛋似乎都是浪子?” 王不死擺個哲人講學的正經樣,正經地講道:“女人想開了想通了就會浪,男人想透了就開始浪浪浪……” 女人又呸上一口,開始笑,笑個不停,笑完又拿嘴兒去咬男人耳朵,傾吐幽幽聲:“壞蛋~” 王不死心裡大驚,剛經歷過酣暢淋漓的絕世神戰,此時還未恢復體力,這妖精又纏了上來。 再思及今夜還長,如不緩上一緩,這女人怕不是要將自己的骨頭,都刮輕二兩! 隻能擺出認真地模樣,沉聲問道:“可是長安那邊,出了什麼麻煩事?” 女人見男人這樣,心中了然,輕笑了一會兒,答道:“教坊司出來巡演的團隊失蹤了!還是你搞出來的那種團隊哦。” 王不死問道:“在哪裡失的蹤,失蹤多久了?不對!” 女人嗬嗬笑,回道:“哪裡不對?” 王不死沉吟道:“當然不對。我雖對官場不怎麼熟悉,也知道這種事,不算小,長安會派出錦衣衛,與地方六扇門捕快一起查。一定還有什麼麻煩!” 女人媚聲道:“也許是我荒急了呢?” 王不死微笑道:“那你肯定會借劍南的事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來尋川府的牛。” 紅袖招啐了一口道:“我是借個機會,用一石打二鳥。” 王不死道:“原來又是那種麻煩,要不,來劍南吧。” 紅袖招沉默了好一會兒,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沉聲道:“不行,長安是天下訊息匯總之地,我必須釘在那裡。” 一頓之後,恨聲道:“我不信那些詭怪不露痕跡出來。” 王不死道:“我總感覺因由在劍南這邊,總感覺……癥結在這邊。” 紅袖招道:“可是你當初說的是,他們最開始的方向是長安?” 王不死臉現悲痛,道:“最開始的確是往北,被我設計殺死一人後,突然改道向南……很多時候,總覺的是我害了你……” 紅袖招抱住男人,頭壓在他肩上,輕聲道:“不,不是這樣的,他們是帶著什麼任務的,不是路過,不是無緣無故地殺人,我看過你追蹤的路線圖,而且……那之後,立即沒了影蹤,可惜他們把痕跡抹得太乾凈了,乾凈得可怕。” 王不死伸出手,回摸她的頭,很輕很柔,喃喃低語道:“是啊,太乾凈了,每個點,每一個地方,都太乾凈了,他們就是乾這事的吧……” 紅袖招輕泣,戚戚道:“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啊?” 王不死低語呢喃著:“不要急,終究……終究會冒出來的,隻要冒出來,這次,這次就跑不掉!” 他望向天空,眼睛開始變得空洞,良久方才回復,透露悲傷。 兩人的悲傷彌漫在這車箱裡,風吹不散,繞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