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縣外,破廟內。 兩個少年圍坐在火堆旁,彼此沉默著,桃明率先開口道:“陸嗇兄弟有離開這裡的打算嗎?” 陸嗇想了想回答道:“我打算等這裡再暖些,然後出發去京城。” 桃明高興的牽住陸嗇的手:“陸嗇兄弟,京城是要往南走吧,我們一起走吧。” 陸嗇有些嫌棄的桃明的手,說道:“你的家人在京城?” 桃明搖搖頭道:“陸嗇兄弟,我說了,我是個孤兒,從小跟隨師父生活在山外山,這次下山就是為了遊歷天下。怎麼樣,陸嗇兄弟,要不要跟我同行?” 陸嗇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桃明說道:“你是不是又發燒了?都說了山外山在長白山頂……,算了。所以呢?你想遊歷天下跟你要去京城有什麼關係?” “我看書上說,京城是全天下讀書人都向往的地方。說起來,我也算半個讀書人吧,所以我也想去這個讓無數讀書人心馳神往的地方看看。” “嗯,好,在我這兒養了半個月的傷,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出發吧。“ “這麼急的嗎,陸嗇兄弟?剛剛不是還說等這裡再暖些嗎?我沒什麼東西,陸嗇兄弟你抓緊收拾一下吧。” “我收拾什麼?” 桃明沉默了,“陸嗇兄弟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嗎?這京城路途遙遠,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是不是?陸嗇兄弟,你再考慮一下吧。” “我的錢很少,哪怕我會打獵,在這冬天裡,我也沒有辦法支撐兩個人的開銷。你昏迷的那幾天,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額……,你等一下。”說完,桃明從衣服裡取出一個桃核,然後把他遞給陸嗇,說道:“這個給你。” “這是……?” “這是桃核,是我師父在我下山之前給我的,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現在我把它壓在陸嗇兄弟你那,等我什麼時候把錢還你,你再還我。” 陸嗇看著桃明手裡的東西,揮了揮手說道:“算了算了,你把它收回去吧,以後記得還錢就行,這東西太貴重了。” 桃明本想再說些什麼,但看著陸嗇這不容拒絕的眼神,又把桃核收了起來,然後說道:“那接下的來一路就有勞陸兄了。” …… 次日一早,陸嗇與桃明就到長白山腳下打獵,本來陸嗇不想帶著桃明的,怎奈桃明因昨日陸嗇的幾句話,今天一大早就說自己不能吃白食,雖然自己不會打獵,但幫忙抬個獵物也是好的啊。 結果就是,這一早上因為桃明的緣故,陸嗇已經眼睜睜看著好幾個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最後陸嗇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先回去吧,這冬天的獵物真的不多,今天雖然運氣好,遇見的多,但是一個都沒抓到啊。” 桃明有些尷尬的看著陸嗇說道:“陸兄弟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一會兒哪怕有毒蛇咬我,我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響。” 沒過一會兒,又一隻獵物出現了,陸嗇眼看著它就要走進陷阱裡,“砰”,獵物被嚇跑了。 陸嗇回頭憤怒的看著桃明,喊道:“桃明,你別太過分!” 桃明有些冤枉的說道:“陸兄,這次可不是我,是那邊的樹傳過來的聲音。” 陸嗇有些無奈道:“好像確實從那邊傳過來的,算了,今天運氣不好。先回去吃點東西,下午我再來”,然後瞪了一眼桃明,繼續說道,“下午就我自己來。” “陸兄,你這話太傷人心了。”桃明又看了眼剛才傳出聲音的地方,說道,“等下,剛才那掉下來的好像不是雪。” 聽了這話,陸嗇轉頭望去,一點一點地向樹下靠近,等到了樹下,陸嗇心中的緊張被無奈代替,“怎麼又是人。” …… 此時,北境的最南端。 經過半個月的行車,蘇府一行人終是將要出了北境。 “夫人,禾禾,前麵就是我們在北境裡將要度過的最後一個城市。離開這裡就沒這麼冷了,到時候爹爹帶你去集市上轉轉,好不好呀。”剛從外麵進入馬車的漢子對著自己的女兒和夫人說到。 “你怎麼進來了,剛才宋叔不是說京城那邊有急訊傳來嗎?這麼快就解決了?” “解不解決也得等我們回去吧,你自己看看吧。”說罷,漢子將手裡的信件遞給她,上邊隻有一行字: 上危,速歸。 看完信後,婦人皺眉喊道:“蘇八向!” 聽到這話,蘇八向立馬跳下車並跪地作揖道:“小的在,不知樊玉將軍有何吩咐。” “有何吩咐?這種事你都敢不說,我哪還能吩咐的了你?” 蘇八向沒敢起身,回答道:“娘子,我事先真不知情啊。” “不知情?他病重你不知情?他提前沒有叫你我回去?” “這…,他之前叫我回去我以為還是像他年輕時騙我的呢…” “騙你?你是腦子糊塗了嗎?他之前什麼身份,現在什麼身份?” “可是他正值壯年,又怎麼會…” “你真是…,算了,繼續趕路吧,其餘的回京城就知道了。” 見樊玉說完,蘇八向便將隨從們叫了回來。老宋走到蘇八向身前笑瞇瞇的說道:“老爺,夫人這是教訓完了?” 蘇八向不耐煩的說道:“宋叔,您就別嘲笑我了。” 老宋笑了一下,便指揮其他人繼續趕路。 …… 晌午,蘇府一行人到達北境最南城---亳。 蘇八向沒有選擇驛站,而是選擇在一家客棧住下。 客棧內--- “咿呀,咿呀…”,蘇禾對著樊玉比劃著,好似在告訴她不要生蘇八向的氣。 看著不會說話的,卻又著急的蘇禾,樊玉眉開眼笑的回應蘇禾:“娘親不生氣,娘親怎麼會生你爹爹的氣呢?他做的蠢事可多了,娘親要是每一個都生氣,那就怕是要氣死嘍。” 旁邊的蘇八向附和道:“任誰看到我家禾禾的樣子都會消氣的,你看我之前打壞了你娘親最喜歡的簪子你娘親都沒生氣呢。” 樊玉略顯無奈的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卻傳來敲門聲,“老爺,夫人,京城那邊傳來消息了。” 樊玉回應道:“進來說吧。“ “是。” 樊玉有些詫異的問:“這消息怎麼來的這麼快?” 蘇八向搶先一步回答道:“之前他讓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打探消息,正好跟今天的消息趕在一起了。” 樊玉瞪了蘇八向一眼,說道:“麻煩您了,宋叔。” 老宋對樊玉作了一揖,繼而說道:“夫人客氣了。據京城傳來的消息,再算上傳遞消息的日子,陛下已有一月未上朝,剛剛穩定下來的各方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再加上陛下之前沒有立太子,導致已經有些人按耐不住。目前在皇後的調和下,各方勢力勉強維持個不撕破臉皮的狀態。而且…,北境王—燕王,他要進京看望陛下。” 說到這裡,一旁的樊玉氣得拍桌而起,說道:“豈有此理,真是…”,隻不過話沒說完便倒了下去。 一旁的蘇八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樊玉,對著老宋焦急地說道:“宋叔,快去找大夫,快!” 老宋邊退邊說:“是,老爺,老奴這就去。“隨後趨步向外走去。 …… 片刻後,樊玉醒來,看著身旁焦急的蘇八向和眼淚汪汪的蘇禾,摸摸了蘇禾的頭,對著她說道:“放心,娘親沒事的。“ 蘇八向著急的對著大夫說到:“大夫,我娘子可是染了什麼病?” 大夫不緊不慢的收回把脈的手,笑著對蘇八向作揖說道:“恭喜大人,夫人這是有喜了。剛剛隻不過是一時氣急,才產生昏厥之狀,不過大人放心,隻要休息一下,便無礙。” 聽完這話,蘇八向情緒激動的抓著郎中的肩膀說道:“你說什麼?剛剛你是不是說我娘子懷孕了?” “從…脈象看…確實…如此。” 看著大夫的樣子,蘇八向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對著大夫道歉道:“大夫,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 “無妨,可以理解。” “宋叔,你帶著大夫去結下錢。” “是,老爺。來,大夫,這邊請。” 大夫慢悠悠地答道:“沒事,不急。” 等所有人都走之後,蘇八向來到樊玉身邊,握著她的手喜上眉梢地說:“娘子,你懷孕了。” 樊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蘇八向,而是擦了擦蘇禾剛剛流的眼淚,而後說道:“我都聽到了。也好,禾禾也有了玩伴,隻不過不知道這孩子這時候出生,不知對它來說是福還是禍啊。” …… 時間倒回午時,長白山腳下。 桃明有些疑惑道:“陸兄,這長白山腳下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陸嗇看了桃明一眼說道:“至少我生活這十幾年最近幾天遇到是最多的。”隨後陸嗇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對陸嗇說道:“搭把手,把這把他抬回去吧,看看還有沒有救。” …… “陸兄,你怎麼看?你覺得他會不會是話本子上寫的,被人追殺的大俠,還是奪嫡失敗的皇子,亦或者…”,桃明手舞足蹈的說道。 陸嗇拜拜手道::“別瞎想了,先看他能不能醒再說吧。” 此時,那個桃明口中的大俠已經醒了過來,正打量著四周,許是注意到投來的目光,他便坐起身,率先開口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在下籠包,不知這是何地啊?二位兄弟又是何人?” 陸嗇回答道:“籠包兄弟客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裡是雲端縣外的一座破廟。而我叫陸嗇,他叫桃明。”說道桃明,陸嗇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但此時的桃明已經鬼鬼祟祟的來到籠包身邊,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籠包兄弟,你放心這裡不會有人找到這來的。”隨後又將手放在籠包的脖子上,把他攬了過來,小聲繼續道:“所以你就說實話吧,不管是被仇家追殺的大俠,還是奪嫡失敗的…”,桃明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露出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而後又拍了拍籠包的肩膀,繼續說道:“我們都能接受的,而且我們的嘴很嚴的。” 陸嗇用手捂住腦門,有些尷尬的說道:“他前些日子大病一場,把腦子燒壞了,希望籠包兄弟能諒解一下。”隨後拽住桃明的後領將他拉了回來。 籠包笑道:“陸嗇兄弟嚴重了,我不過是一家客棧的老板,來此地也不過是為了采摘雪蓮給家中長輩看病,並非桃明兄弟口中那武功高強或位高權重的人。” 一旁的桃明整了整自己的領子,好奇的問道:“那籠包兄弟你怎麼會從樹上掉下來。” 籠包有些尷尬地說道:“說來慚愧,在下武功低微,采完雪蓮下山的時候遇到一頭棕熊,而且它貌似餓壞了,我甩不掉他,隻好躲在樹上等他離開,也多虧遇到二位,不然恐怕我這躲過了棕熊也凍死了。” 這時籠包似乎聽到什麼,於是他便沖著陸嗇和桃明大喊道:“快趴下。” 剎時,整座廟被箭矢填滿,一旁的桃明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籠包兄弟的身份不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