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洶湧澎湃,拍在海岸線上,激起乳白色的浪花,然後化作水霧飄散。 新港今日的風浪也很大,碼頭上的客船、遊輪以及裝載船,基本停滯。 可是這樣的風浪無法阻止巡洋艦。 當冬夜號駛過民用碼頭,繼續深入到軍用碼頭的時候,人們才注意到,這艘渾身灰白,大的出奇的巡洋艦。 新港人不是沒有見過軍艦,但是這麼大,這麼多炮管的軍艦,他們是第一次見。 “西洋人又琢磨出新的軍艦了?這麼大!”有好奇的新港人走過去看。 “你看上麵的炮管,這麼長,這麼大,是要在新港開炮,一炮打死老皇帝嗎?” “打死了最好!皇帝不乾人事!”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夏國的皇帝被西洋人一炮轟死了,你不覺得羞恥嗎?” “不覺得,隻覺得很爽!” 說話的兩人,逐漸開始爭吵,然後互相推攘,最後直接動起手來,打的不可開交。 陳子語路過此處,完整的看了個熱鬧,搖搖頭向著那艘巡洋艦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說,這艘巡洋艦看著真的很有壓迫感,像是移動的堡壘一般,但是做為一名有著異界經歷的夏人,陳子語看到後,隻覺得尋常。 或許它代表的是這個世界最高技術,但也就這麼回事。 雖然巡洋艦看著已經到了岸邊,但是靠岸接橋引進船塢等一係列的工作,沒有個把小時根本做不下來,所以陳子語並沒有著急趕過去,腳步維持著較慢的頻率。 他注意到,新港碼頭這邊,出現了很多原來沒有的生麵孔,而且都是些年輕人,在碼頭上討生活。 剛剛那個說皇帝不乾人事的,便是新來的年輕人之一。 不用想也知道,夏朝皇帝肯定又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年輕的壯勞力不得不背井離鄉,到新港租地,這個大夏王朝觸及不到的地方來討生活。 至於是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陳子語已經不想知道了。 八年前的別宮徭役,征發民夫二十萬,四萬人死在別宮的工地上; 七年前的中原大旱饑荒,兩百萬人餓死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五年前的黃河泛濫,無數人的家園被淹,老皇帝居然趁著漲水契機,調動五百龍舟,尋花江南; 兩年前的八十大壽,他強征仙壽稅,致使上百萬人隻能寒食度日; 還有一年前的信妃生辰...... 這裡麵哪一件,是老皇帝乾的人事? 他隻顧著自己享受,老百姓的死活他從來不會去過問! “夏朝的皇帝,不能代表夏國。”這是現在大多數人的共有認知。 當初夏朝立國,為了顯示正統性,非得選個夏字作為國號,一改之前漢唐宋元明的國號起名規則,選了一個夏字。 但是在老百姓的認知當中,夏國是夏國,大夏朝廷是大夏朝廷,一個是自古以來這片土地的代稱,也是民眾的代稱,一個是王朝的名字。 他們法脈中人想要幫助新軍收復新港,是為了夏國,而不是大夏朝廷。 雖然新軍依舊是大夏朝廷底下的一支軍事力量,但未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洪成此人,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主,不然的話,也不會趁著老皇帝醉酒,討了一份練兵的旨意就開始創立新軍。 膽子大,心思快,誌向高,說的就是洪成。 後來龍武軍大將軍以洪成設立私兵為由要他殿前對質,想要治他於死地,但洪成三言兩語便哄得老皇帝喜笑顏開,一場殺劫被他輕鬆化解。 洪成,從某種方麵看,有安祿山的影子在,但皇帝就是喜歡他,一如那時的唐明皇喜歡安祿山一樣。 慢慢悠悠的走到軍艦停靠的船塢,遇到有法魯克衛兵把守,青幫的堂主劉河水將陳子語引了進去。 他有葬門宗主的名號在,是這次接艦活動的法脈代表之一。 人家是受邀過來鬥法的,作為主人家的法脈,這點麵子還是要給。 鬥法是鬥法,外交是外交,大家沒有撕破臉,表麵上就還是和氣一團。 當初在京都,佛道兩家也是如此行事。 這次過來參加接艦事宜的,主要還是總督府的人,包括新港總督在內的高級官員們,幾乎都到場了。 法脈選出的幾位宗主,以及青幫明麵上的幫主洪三也都過來了,其他的一些陳子語不認識的人,大多也是新港地界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接艦儀式弄的很豪華,花環紅毯什麼的,直接從舷梯鋪到了新港總督的腳下。 在西洋四國,光明教廷的地位是超然的,淩駕於國家之上,甚至於國王們繼位和受洗,都需要得到光明教廷的認可。 這在夏國是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畢竟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一個宗教可以淩駕於皇權之上。 一位身穿大祭司神袍的老者,帶著一眾青年神術師走下了船,他們身上繡著光明教廷的標誌,一股莫名的力量,讓人心中不由的想要敬畏他們。 這便是西洋神術師嗎? 這股力量應該就是神聖之力了。 陳子語也是第一次見到西洋神術師,對他們的直觀印象用一個佛家用詞比較好形容,那便是寶相莊嚴。 大抵宗教人士,最後都是這個樣子吧。 迎麵走來的這位老者,並沒有掩飾身上的氣息,陳子語能夠感覺得到這是一位超脫物類、不似凡人的存在,也就是生命成就超過了六階,成就超凡的生命。 對於這樣的人,陳子語還是略微低頭,表達敬意。 這一點,西洋和夏國是一樣的,對於超凡生命,都比較尊重。 本次來新港的神術師,隻有這位在境界上超過了六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其他人的境界實力,大概也隻在四階左右,三階的也不少。 鬥法大會,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比鬥的雙方,境界必須一致,不然的話,鬥法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直接境界碾壓,就好。 “這位是教廷經院的大神術師,梅裡。他在四十多年前便來過夏國,曾經在沿海一帶傳播光明教廷的信仰,還受到過老皇帝的接見,成功建了幾座教堂,能說一口流利的夏國話,是個夏國通。”劉河水站在陳子語的身邊,悄聲介紹道。 陳子語點點頭,這位大神術師,應該是不會參與到本次的鬥法當中來的了,擔任的是總管或者領隊的工作。 梅裡緩緩走下臺階,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四處張望,滿臉好奇的年輕人,眼神掃過陳子語,令他都感覺到了些許壓迫感。 這麼年輕的五階神術師嗎? 他曾經聽聞過,光明教廷的根本修行法比較特殊,兩個資質相同的人,有人能夠一日千裡,接連突破境界,有人會被一個境界困一輩子。 境界和實力的提升,有時候充滿了偶然性。 新港總督約羅亞麵對迎麵而來的這位大神術師,沒有站在原地等待,而是小碎步快速上前,來到了梅裡麵前。 他彎腰致禮,然後低頭親吻了梅裡的右手,表達了自己對光明教廷蒞臨新港的歡迎。 一番寒暄和儀式過後,兩人又說有笑的聊著天。 陳子語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而是緊緊的盯著舷梯。 維克托的那個老師,怎麼還沒有下來?
第六十三章 抵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