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背書(1 / 1)

所謂家破人亡,活該下十八層地獄;逃脫法外,才能大羅生天。   成王敗寇莫過如此。   為了拉這賈雨村下水,薛潘不介意用整個薛家當墊腳石。   反手扣住賈雨村的袖子,薛潘讓這偽君子動彈不得,順嘴就道。   “您也知道,我們薛家已經分家了;當初分家的時候,我這一房占了三成,其餘薛家七房各占一成。當年我父心想是,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他們應該滿足了,也好能照顧我們薛家這孤兒寡母!”   這卻不假。   這事是明晃晃的寫在金陵府戶籍上的,賈雨村自然知道。   隻是不知道薛潘和自己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七成和三成有什麼分別,不該我拿的錢,我賈雨村是一分不拿的。   他不聲響,想看看薛潘葫蘆賣的什麼藥。   薛潘繼續說。   “奈何人心是貪得無厭的,其餘七房隻看到自己分的少了,哪裡看到分了三成的我們要頂多大的事情。”   說著,這小子還惋惜上了。   “那七房分了財,便可以安安生生的做買賣,沒人找他們麻煩;我薛潘雖然拿了大頭,但是可要和你們打交道的。”   薛潘指了指賈雨村,這‘你們’自然指的是官府。   商賈和官府打交道,自古是個惡心的事。   伏低做小不說,一個不好,還容易成這老爺的提款機。   薛潘這一房拿了薛家三成的財富,遭的可是十成得罪。   這些年薛潘這一支的財產能維係都不容易。   哪裡像那幾支,頂著薛家的名頭混的風生水起的。   想那薛寶釵進京過的是什麼日子,而那薛寶琴又是什麼排場。說起來薛潘就來氣。   “大人,我薛家先祖舔為紫薇舍人;仰仗祖先之威名,我在戶部掛了個虛名,領著內帑皇負責的就是這內庫采買和製造局的發賣的生意,給那甄家打打下手。”   他捏了捏手,比了個算計的手勢。   “如今多少個年頭不記得了,遠的不算,隻算這二十年間,薛家上交戶部以及江南省官府的賬冊都能成船拉。四任織造,五任巡撫,袞袞諸公,皆和薛家有所往來。”   那輕敲桌麵的聲音,也扣在了賈雨村的心口上。   “別的不說,就說這甄家被我家發賣的織綢就有四百餘萬匹。這裡麵上繳織造局共計二百一十萬匹,各任官員分利一百萬匹,所餘之九十萬匹再買生絲、再產絲綢,維係著金陵的織造局。”   說這段的時候,薛潘一點也不磕巴。   這會賈雨村以為自己明白了,原來這薛潘手頭是金陵上下貪汙的賬本啊。怪不得他這麼囂張,看來這賈家失算了。   這才是真正的護官符啊。   有這個在手,遠在京城的賈家、王家是拿薛家沒有辦法。動薛家就等於動整個金陵的官場。   這捅破天的事,不到生死關頭,誰敢碰一下試試啊。   聽到這,賈雨村趕緊道。   “賢侄準備什麼時候出去啊!”   此時的薛潘對於賈雨村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賈雨村恨不得連這大牢一起打包給送出去,連那愛不釋手的汝窯的茶杯都不待見了。   就薛潘說的這事,自己可不能為難他了。   萬一這小子在這金陵府衙裡出了點什麼事,整個江南省不得活劈了自己啊。   果然,這能當上家主的,就沒有善於之輩啊。   可賈雨村哪裡知道,薛潘隻是順嘴胡咧咧。   就連這數據都是假的,他一個平日連賬目都不看的人,哪裡知道薛家到底有多少錢啊。   隻是這話是《大明王朝1566》裡那禦賜六品製造局管事沈一石死前說的話,這話嚇得那布政使鄭泌昌、按察使何茂才,市舶司總管太監楊金水是夜不能寐。   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薛潘覺得有樣學樣還嚇不住你一個金陵知府了?   果然,自己一說完,這賈雨村就趕自己走。   這怎麼能行啊。   薛潘不乾了。無視了這位府臺大人的話,繼續道。   “大人說笑了,案子沒定性呢我怎麼走啊!”   自己不能平白無故被抓進來啊!   薛潘繼續扣住賈雨村,繼續道。   “哎~您別看外麵都說我薛潘是個揮金如土,不學無術,終日唯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的紈絝;可我卻是個妥妥的守法良民;身在薛家,我不如此又能如何?每每翻看家中賬本,寧不汗顏、心驚!”   薛潘一再強調自己是好人不說,還用手指了指那金陵府的東麵道。   “大人莫要著急,先聽我說完;我薛家為甄家采買,那製造局作坊到底有多少庫存,與朝廷所需之數差多少,不敢想啊。這等事情,朝廷追究之至,諸公之心驚可知。我不寄情山水又能如何。”   光說不過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還用手敲敲打打的。   “甄家鋃鐺之日,就是我薛家九泉之時啊!”   那賈雨村是不想聽,又不能不聽,此刻恨不得堵上薛潘的嘴。   “賢侄和我說這些又如何?”   他再次警告薛潘,拉人下水沒有這麼乾的,你這不是和我結緣,是在和我結仇。   我一個新來的知府,這裡有什麼和我有毛關係啊。   奈何薛潘不這麼認為,嚇唬了賈雨村一通後,薛潘神秘的道。   “這麼大的窟窿,我始終沒有機會堵上,有人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薛潘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大人,我家這三成的浮財就已經讓賈家如此了。你想,那麼七成的錢財能乾什麼呢?”   七成自然是指薛家其他的七房了。   王子騰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薛潘就不知道嗎?   薛家在王子騰眼裡是軟柿子,在薛潘眼裡就不是嗎?   隻是這事需要賈雨村的配合罷了。   賈雨村想了想,有點懂了。   “賢侄是想?”   他覺得,薛潘和自己說這麼多,總之就是三件事。   第一,他是先太子的人。   第二,他手頭有整個江南省上下貪汙的證據。   第三,京裡的賈家想著吞了薛家彌補虧空,而薛家也想著吞了其他幾房堵上這漏洞。   有後臺,有把柄,有實力,剩下的就看自己點不點頭了。   至於為什麼之前不這麼乾,應該是因為沒有一個成熟的契機。   而現在,薛潘需要我為他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