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我想跑。
真的。
已經在黑暗世界裡待習慣了的我,早就不在乎自己身上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了,這突然間站在了陽光下才發現一身汙穢的時候,自己都有點嫌棄自己。
是,我被陽光照耀著,就站在於老師的屍體旁邊,腳下就是流淌而出的鮮紅血液。
她給我留下了一個巨大難題,要麼,選擇民心、民意,要麼,放棄一切可以發展的機會,變成那個隻能住在村寨裡的軍閥……
“許爺!”
半布拉已經顧不得該怎麼稱呼我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準備如此充分的圍剿,竟然讓一個人打了個一敗塗地。
“市長……”
民眾代表也張開了嘴,可他們的態度卻無比低微:“總得有個說法吧?”
總得有個說法……
可不是總得有個說法麼!
眼下……我卻連給出個說法都難……
這500噸當量的陽光終於炸了,炸毀了我賴以生存的天地。
“許爺!”
“爺!”
“市長!”
我在一聲聲呼喚中伸出了手,抬頭看向所有人時,問出了一句:“你們在指望什麼?”
我是真沒詞兒了,讓我沒詞不是於老師的死,而是麵對陽光時,我無法抵抗。
“指望我一個人解決這些問題?”
“指望邦康市政府官員解決這些問題?”
“還是指望我再弄一個肅正局局長,成立一個調查組來解決這些問題?”
整個現場鴉雀無聲,這也是我為數不多可以掙紮一下的機會。
可我手上,隻剩下了在陽光裡被庇護著的民意,從於老師手裡搶回來的民意。
“那要是我再招上來的肅正局局長,也有私心呢?”
“我都不該這麼問……”我走向了一位民眾代表身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就是你,你敢對我保證假如把肅正局局長的位置給你,你能一點私心沒有,將正義永恒的延續下去,無論十年還是二十年,都保證堅定不移麼?”
那人讓我給問傻了。
“如果懲罰是,你一旦被我發現了哪怕一丁點私心,我就會毫不留情的滅了你和與你產生聯係的每一個人呢?”
他突然推開了我的手,轉身直接鉆進了人群,一個普通人本不應該承受如此壓力,更何況我還故意說了狠話。
我一點都沒計較,再次看向所有人的時候說道:“看見了麼?”
“他不敢。”
“我也不應該將問題推給他,但是你們又知不知道,讓上任的官員沒有私心,不會被物質化,這可是東方巨龍用了整整五千年都沒能解決問題,還讓這個問題延續到了今天!”
“我不該將這樣問題推給民眾代表的原因,是因為他並不是邦康政府的管理層,可各位民眾代表,你們應不應該也想一想,難道將這樣的問題推給邦康政府,並且馬上就要給出答案,是不是同樣不講道理的麼?”
民眾代表中有人搭話道:“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我瞬間轉過頭看向了話音來源方向,都不去問是誰說的,立即堅定的說道:“當然不能什麼都不做!”
到這兒,我自己就奔著那張輪椅走了過去,已經不用誰忽悠了。
“邦康政府無法馬上給與你們一個立竿見影的結果,但是,我卻覺著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政府官員,應該馬上給與你們一個行之有效的對策。”
“好!”
民眾代表當中,有人應答了這一句。
可我的呼吸節奏卻開始急促了起來,於老師在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之後,將我徹底關進了籠子裡。
“民生!”
民生站了出來,就站在我身後:“肅正局提到的猛能案,關於729,關於非法走私、黑惡勢力……你查……”我說話時聲音都在抖,那都是我的血肉!
再回頭,我突然想起了那個生出血肉的骷髏,原來,血肉是這麼來的,我親手從身上割下來以後,給了他。
“是!”
民生此刻根本不敢說什麼。
我走向了那個去取證據的肅正局調查員,那個女孩略顯緊張的低著頭,我問道:“你叫什麼?”
“秋天,翻譯成漢語的話,我的名字是秋天的意思,我是佤族。”
我轉過身,在鮮血中撿起了於老師的槍,沖著這個女孩問道:“你敢不敢接下於老師的衣缽,並將這股精神傳承下去?”
秋天的眼睛裡有光,立即應答道:“我敢!”
她真的很勇,擁有理想的他們,都很勇。
我將槍遞給了她,她嫌棄臟,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接過槍以後,將血汙擦乾凈,這才握到了手裡。
下一秒,我看向了所有民眾代表。
“該懲治的罪犯,我懲治了;該拿下的貪官,我拿下來了。”
“接下來,我們說最重要的,誰來保證這些人永遠不變心?”
“我能保證麼?”
“我能天天24小時監控他們的賬戶,可要是他們將黑錢放入了別人的賬戶名下呢?”
“我能保證選材的時候,錄取進來一個個充滿陽光的年輕人,可他要是和高官、富商的接觸中變質了呢?”
所有佤族民眾代表都在盯著我,他們在等待著結果。
可我卻繞開了話題,又在兜了一個圈後,說了回來。
“你們這些民眾從沒有參與過管理這片土地吧?”
“是不是覺著老百姓就是社會的最底層,沒有任何權力?”
“即便我給你們舉報貪官汙吏和不法事件的權力,你們敢用麼?”
一個愣頭青站了出來:“我敢!”
我望著他:“那你有幾雙眼睛?得多少個你才能盯著整個邦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