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隔壁車廂，陸三陽一眼就看到龍右凱站在對麵的廁所旁。 　　他臉上的紅腫冷敷過，紅已經沒有了，隻是還有點腫，但眼中的怒火卻沒有消失。 　　倒不是逼王同誌小氣，而是周小惠在旁邊拱火。 　　她此時正拿著一條白色毛巾，目光裡有溫柔也有不爽。 　　“小卿她真是的！你看看，這都敷了十幾次了，還是有點紅，一會怎麼見新同學呀？” 　　白小娟湊近看了看，“行了小惠，這已經好很多了，你就別在那拱火了。” 　　“哼，白小娟，那這麼說來，還是我的錯了？顏明，你說，到底是誰的錯？” 　　顏明臉刷地一紅，撓了撓頭，悶在那裡不說話。 　　周小惠冷哼道：“沒用的東西，讓你評個理都評不來。” 　　顏明這才壯著膽子道：“你們都是我同學，要我怎麼評嗎？” 　　“大家雖然都是你同學，可理是正的。我問你，要是今天陸三陽被打了，你怎麼評？” 　　“餘幼卿不會打陽子的。” 　　龍右凱突然提高音量道：“行了！我已經跟他絕交了，別在我麵前提他了。” 　　小凱同學，看來你對我的怨念很深呀。 　　陸三陽擠了過去，似笑非笑地道：“喲，班長大人，你就這氣度呀？多大的事呀，你就要跟我絕交？” 　　陸三陽說完朝著顏明使了個眼色，他拉了一下白小娟的衣角。 　　“陽子過來了，餘幼卿就一個人，我們過去看看吧。” 　　白小娟稍作猶豫，點了點頭。 　　路過陸三陽時，她停了下來，輕聲道：“陸三陽，大家都是同學，有些事能讓一點就讓一點。” 　　陸三陽笑笑，沒有回答，看著顏明。 　　“顏明，這會要下車了，小偷多，照顧好白小娟。” 　　顏明這個沒出息的家夥，臉又是刷地一紅，還偏偏要麵子。 　　“大家都是同學，這事還用你說嗎？” 　　“行。” 　　陸三陽走到周小惠麵前，“周美女，你行禮也不少，要不你也先去收拾，我跟班長大人說幾句。” 　　周小惠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護崽的母雞一般，叉起了腰。 　　“怎麼？你今天還要打班長不成？” 　　周小惠不是好人，龍右凱也不是吃素的。 　　二人如果能成事，以後一定能成為班上一道有趣的風景線。 　　陸三陽心中倒是喜聞樂見。 　　“我如果要打，你能攔得住嗎？” 　　“你。” 　　龍右凱硬著腰桿道：“行了。大家都是老同學，你操什麼心呀？去吧，我們兩個男人說會話。” 　　周小惠這才臉色一變，目光溫柔，言辭懇切。 　　“龍右凱，他和餘幼卿是一夥的，你一會小心一點。” 　　龍右凱感覺心被人紮了一刀似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 　　“你走不走？” 　　“我走，我走。” 　　周小惠趕緊收起毛巾，背著小包包去追顏明和白小娟了。 　　陸三陽拿出一根煙，遞給龍右凱，“抽一根？” 　　龍右凱想了想，接了過去。 　　陸三陽給他點上，又拿出一根自己點著。 　　“班長大人，你知道餘幼卿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嗎？” 　　“哼，反正不是你。” 　　陸三陽原本想接話說餘幼卿喜歡大度男生的，可龍右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活了四十多年，他也不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 　　“所以呀，我們也算是天涯淪落人了。” 　　陸三陽說著，攀住龍右凱的肩膀。 　　“別人是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們是早就相識。” 　　“你就這吧，這份情誼，有幾個人能比？” 　　大家都是同學，大學又是麵對麵。 　　現在到了京城，還是老鄉。 　　說實話，龍右凱也不可能和生陸三陽多大的氣。 　　而且陸三陽說得對，大家都是被餘幼卿拒絕過的男生。 　　從這一點來說，他們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可他卻是一把推開了陸三陽的手。 　　“陸三陽，你小子少套近乎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 　　陸三陽也不想把矛盾進一步激化。 　　畢竟，他現在認識的人當中，除了餘幼卿，就龍右凱有錢了。 　　而且他這人喜歡裝逼，隻要機會得當，借起錢來，比所有同學都好使。 　　另外還有一點，他姑姑那個朋友，好像就是一個富婆。 　　“嗬嗬，那你說說看，我打的是什麼算盤？” 　　龍右凱沒想到陸三陽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沒有年輕人的沖動和戾氣，而是有著中年男人才有的包容和魄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最尊敬的姑父。 　　而他除了說幾句氣話，好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行了。” 　　陸三陽見他不說話，又攀住了他的肩膀。 　　“咱們跟餘幼卿做不成男女朋友，難道咱們之間的兄弟都不做了嗎？” 　　“走吧，回車廂了，車子一會就要到站了。” 　　“大家都大包小包的，你一個大男人，難道想當著三個女生的麵，讓我幫你扛行李嗎？” 　　龍右凱掙紮了一下，把捂著臉的手拿開，“那我的臉怎麼辦？” 　　你小子，原來是在乎這事情？ 　　陸三陽拿過他手上的濕毛巾，纏在手上，二話不說，啪一聲拍在龍右凱臉上。 　　龍右凱愣在那裡，瞪大眼睛看著他，“陸三陽，你乾什麼？” 　　陸三陽滿臉堆笑，“班長大人，你聽我說，等你這支煙抽完，你兩邊臉就一樣大了。” 　　龍右凱反應了過來，捏著拳頭，“你特麼的，又把老子這半邊臉打腫了？” 　　“你放心，我隔著濕毛巾打的，等這支煙抽完，臉就隻有腫沒有紅，保證別人看不出來。” 　　龍右凱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真的？” 　　“你放心吧，我是學體育的，這點力道還是控製得好的。” 　　龍右凱父母關係其實不好，老爸一喝酒就要揍他。 　　挨打這事其實並不少見，可臉不能丟了。 　　“那要是過幾天消了腫，同學們問我，我要怎麼說？” 　　“你放心，報完到很快就要軍訓。到時同學們見著你臉瘦了，隻會以為是你訓練訓的。” 　　“說不定輔導員見著了，還會誇你軍訓用功努力，讓你當個班長什麼的呢？” 　　龍右凱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嗎？” 　　“大家都是老同學，我還騙你不成？” 　　“那我要把這煙抽完，要是到時不一樣，我弄死你我。” 　　體育生平時課不多，大家沒事就乾架。 　　乾完了架，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cｏm 臉被人打腫，又怕輔導員發現處罰，便經常用這種法子掩飾。 　　陸三陽對此非常有信心。 　　“打賭不？” 　　“賭個球！” 　　一支煙抽完，龍右凱對著鏡子一照，果然兩邊臉一樣大了。 　　可心裡那個結還在，回到車廂，大家誰也沒有提這事，但也沒了之前的熱鬧勁。 　　幸好，火車很快到站了。 　　餘幼卿很識趣地把大箱子和大牛仔包扔給了陸三陽，自己則背著陸三陽的書包，提著自己的兩個小包。 　　龍右凱一見，心裡的氣又來了，誰也不管，提著自己的箱子、包包先下車去了。 　　周小惠急忙把箱子扔給顏明去追，白小娟則自力更生，還幫忙拿周小惠的東西。 　　六個人坐了九號線公交車，看著京城的繁華，在驚訝、期待、好奇和開心中，很快又忘了這事。 　　要到郵大門口時，龍右凱感嘆一番京城的繁華和熱鬧，道：“各位同學，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那就後會有期了。” 　　龍右凱姑姑那位朋友，陸三陽見過三次。 　　五十來歲，體弱多病，去年喪夫，無兒無女。 　　但有四套四合院。 　　陸三陽之所以記憶深刻，那就是這位阿姨，好像對他有點意思。 　　當年他察覺出來後，嚇了一大跳，後來不管龍右凱怎麼叫，他都沒有再和她吃過飯。 　　年少無知富婆好，錯把少女當成寶呀。 　　這一世，陸三陽想確定一下此事。 　　“班長大人，你就沒有別的事要說嗎？比如你姑姑某位朋友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