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醒醒。”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朱偉穆耳畔響起。 　　1號發現16號過去的一天不太正常，一直在睡，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自己在院子裡溜達一圈，又在亭子裡伸伸腿，活動活動筋骨，最後所有的人都起來，唯獨沒看到16號。 　　他不放心，就回到宿舍發現16號仰麵躺著，麵容留有微笑，似乎睡的還不錯，不過還是需要叫醒他，因為馬上要集合吃藥了。 　　喚了幾聲，看到16號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16，睡的這麼香？該起來了，一會去大廳集合，該發藥了。” 　　1號溫和的囑咐著。扶著旁邊的欄桿坐在了一旁。 　　“哦，八點了…” 　　朱偉穆瞥見墻上那時鐘，怔了一下，感覺自己的生物鐘亂了套了。 　　從床上坐起，一種無力感讓自己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1號一看這不行，從自己床鋪枕頭下，摸索出來兩塊糖。 　　“給，先吃點糖墊墊吧。一天沒次東西了吧。”一號關懷的問道。 　　朱偉穆顫巍巍的接過糖塊，手有些抖動剝開一顆，晶瑩橙黃的糖塊散發著甜甜的糖果氣息。 　　“嗯。睡的太沉了…謝謝你啊，1號。”朱偉穆發自內心的感謝麵前這位老者。 　　“嗨，謝個啥。” 　　一號起身接了兩杯溫水，遞給朱偉穆一杯，另外一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走吧，耽擱一會醫生又該找麻煩了。” 　　“嗯。” 　　朱偉穆順手拿起枕邊的筆和本子，上麵有自己對小舒的思念。 　　二人一前一後沿著轉頭鋪就的路麵很快到達大廳。此時平頭男子正按照編號和劑量等忙著分藥，也不在意二人此才來。 　　朱偉穆目光跨過平頭男看向另外一處，臉上露出了笑容。 　　桌角的位置，楚石站立那裡，正看向自己，麵露微笑，手始終在寫字板上書寫著，朱偉穆心中了然，那內容，肯定有關於自己，還有光幕大陸的事情。 　　大廳是東西朝向，東麵發藥前臺上方的窗戶透過絲絲縷縷的晨光，光柱照到人們的臉上，桌子和水泥地上，甚為明亮。 　　整個精神病院現在的結構朱偉穆已經很清晰，分為南北兩個區，北麵的生活區和南麵的活動區。 　　北麵生活區從東到西依次坐落著發藥（開會）大廳，餐廳，廁所，宿舍。每天大廳集合吃藥後，大廳南側的大門打開，可以自由活動，一直到晚上才關閉。 　　一墻之隔的南麵比生活區要寬敞兩倍有餘，緊挨著大廳進出活動區的東麵一小塊區域，是喂養區，裡麵有兔子，鴿子。 　　生活區通往活動區除了途徑發藥大廳，還有一個小門開放在橫在南北區域的墻體中。 　　朱偉穆坐著等叫號，邊在本子上畫著記憶中小舒的樣子。 　　因為沒有學過繪畫，粗糙的線條隻能畫出簡單的模樣，卻沒有神韻。就這樣畫了又畫，本子畫了好幾本。 　　白大褂平頭男今天沒有刻意針對朱偉穆，或許是昨天的懲罰足夠，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吃完藥從側門出來，他和1號弄了些庭院的雜草，蹲在喂養區喂起了兔子。 　　喂養區是院裡輔助治療精神疾病的一種手段，一直都喜歡小動物的朱偉穆平日都會趴在磚頭砌成的院墻邊看著這些鴿子，兔子。 　　兔子最近生出不少小兔崽子，黃的，白的，灰的，斑點的都有，甚是可愛。 　　朱偉穆輕輕抱起一個斑點兔子，在院子裡晃悠，院子裡晨霧基本散去，高大的樹木落葉無人打掃，日久天長了便鋪了一地。 　　沿著木棧道的庭院小路，穿過一片稀疏的竹林，便來到林中的涼亭。 　　1號，6號，還有12，18均已落座，他們都等待著今天16號分享昨天的夢中故事。 　　1號剛才和其他幾位打了包票，說16昨天睡了一天一夜，肯定有不少故事分享給大家。 　　朱偉穆落座，大家麵露期待神色，就像一位宣揚真理的牧師，此刻即將為普通大眾布道。 　　他略微思索，便開始了昨天夢境的講說，說也奇怪，現在夢境中的內容很少是碎片，而是整個夢境內容都在大腦中回放。 　　故事講到猛獸嚇跑，他和小舒開車離開了出事點時，朱偉穆感覺起床時1號給的兩顆糖的能量基本耗掉，腹中隆隆之聲鳴響不斷，額頭冒虛汗。 　　好在早飯馬上開始，朱偉穆結束故事，起身走到喂養區將小兔子放回。 　　眾人也都散去，又在生活區的餐廳匯聚。 　　今日朱偉穆異常的餓，飯盤之中打了四個饅頭，兩份青菜外加一碟鹹菜，一碗粥，找了個空位就開始狼吞虎咽。 　　1號還從未見過16號吃飯如此模樣，心想看來是餓壞了，上次看到這樣吃飯應該是兒子高中時候。 　　1號老爺子算是這家精神病院鼻祖般的存在，十年前因為兒子一家出遊發生意外事故，汽車翻到山下無一幸免。 　　噩耗傳來，他知道後精神刺激過度，便開始神神叨叨，不太正常，時間過去這麼多年，老伴也走了，習慣了這裡生活便一直留了下來。 　　朱偉穆和他孫子年齡相仿，所以讓1號心底格外喜歡，有時候就有種錯覺，自己的孫子又回來了，陪在自己身邊。 　　飯後，朱偉穆繞著庭院墻邊小路散步。 　　這條路並不是修出來，而是病友走出來的一條土路。 　　路兩邊雜草茂盛，讓朱偉穆感覺回到了鄉野間，踏足在廣闊的田野裡，聞著植物蒸騰的青草氣息。 　　日頭淩空暴曬，時間接近中午很是炎熱。 　　朱偉穆回到宿舍躺下，準備入夢。 　　腦海中回放著上次夢中最後的場景和能力，然後懸著一絲主觀意識，不知不覺睡著了。 　　…… 　　汽車叮咣顛簸行進的聲音傳入朱偉穆耳中，然後感覺到車子晃動著自己，直到睜開眼睛。 　　朱偉穆發現汽車駛在漫無邊際的大地之上，小舒開著車，窗外的風繚亂了她的秀發。 　　他看著車前方有車輪碾過的痕跡，找書苑ｗww.zｈaoshｕyuan.com 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最終在視力的極限遠的地方，看到一座土坡。 　　“我們這是要去哪？” 　　朱偉穆看向小舒。 　　疲倦寫滿那張俊俏白皙的臉上。 　　“你醒了…北土城。” 　　小舒回望一眼回復道，然後又目視前方。 　　“北土城？” 　　朱偉穆想不起來還有這樣一個名字的城市，又看了看前路盡頭那個小山一樣的地方，小山上似乎有高樓林立。 　　“就在那個方向。”小舒淡然的說道。 　　北土城好似在荒原的盡頭，大地被日頭炙烤的水汽蒸騰，厚重的水汽虛化了遠處的景物，北土城猶如海市蜃樓浮在空中。 　　車輪所過之處，掀起一串煙塵，遼闊蠻荒的大地如西部世界裡的場景。 　　“把車停一下，我開一會，你好好歇歇。” 　　小舒輕嗯了一聲，把車停了下來。 　　朱偉穆也隨即下車，這才發現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完好如初，撞擊的凹痕不再，車門也安裝好了。 　　小舒來到後排座位，把身子蜷起來側躺過去，不一會就熟睡了。 　　朱偉穆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雖然小舒近在咫尺，卻感覺依舊想念著她，思念著記憶中的那個她。 　　躺在後座的小舒，給他的是一種疏遠陌生的感覺，就像是擁有著小舒的一具軀殼，沒有感情的軀殼。 　　“團子呢？北土城…那是個什麼地方？” 　　朱偉穆疑惑，看著睡著了的小舒，隻能等她醒了再問了。 　　車子緩緩加速，向著遠處那個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