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李善長與徐達等人商議通州軍事。 期間,李善長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此乃君上點撥,在下稍作整理。” 徐達看了李善長一眼,沒有說話。 一旁的胡惟庸卻道:“君上將此事交給相國,自是對相國的看重,不過,在下看來,此計雖然大妙,其中卻有一個大漏洞!” 徐達、湯和等人都沒有說話。 李善長也隻是一笑。 旁邊的常遇春卻皺眉說道:“君上的計策有漏洞?你這廝,信不信俺老常把你的頭擰下來?” 胡惟庸臉色一僵,忙道:“副將軍贖罪,下官說的漏洞自然不是君上的計策不好,而是要實施這個計劃,需要的東西很棘手啊!” 常遇春不依不饒。 “你且給我說是什麼棘手,若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咱老常非讓你好看不可!” 自至正十五年投奔朱元璋以來,常遇春在朱元璋的手下屢立戰功,很受朱元璋的器重! 常遇春此人初時隻為吃一口飯,隨劉聚嘯聚山林,便是跟著朱元璋的時候,也是勇武居多並無謀略。 朱元璋愛惜他,常常叮囑他“克敵在勇,全勝在謀。昔,關羽號萬人敵,為呂蒙所破者,為無謀也。爾宜深戒之。” 常遇春記在心中,不但時常找徐達、湯和等人請教軍事,還向劉伯溫學習兵法。 而今,常遇春已是獨當一麵的智勇雙全的大將!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朱元璋百般信任忠誠,任誰敢在他的麵前說一句朱元璋的不好,必然翻臉! 對於胡惟庸,常遇春也是知道的。 此人頗為有才,但總給人一種陰鬱奸詐的感覺。 常遇春很不喜歡他。 故而聽到一個小小的吉安府通判竟敢妄議朱元璋計策,不由得大怒。 胡惟庸臉色一僵,不由得說道:“副將軍何故如此?今日相國召集大家前來就是要商議通州之事,既然是商議,定然要陳情利弊,我也隻是就事論事,副將軍何故咄咄逼人!” 常遇春不由得心裡一陣惡心,道:“剛才張口就拍相國馬屁的是不是你?還就事論事?俺老常最惡心的就是你這種人,有話不好好說,非要拍馬吹噓一番!” 李善長一皺眉頭,斥責說道:“惟庸,有話就直說,莫要彎彎繞繞作犬吠!” 這句話,不但斥責了胡惟庸,更連常遇春也罵了進去。 常遇春哈哈一笑,“俺老常學狗叫,也是咬惡人,總比搖頭擺尾的哈巴狗強!” 在座的雖然基本都是淮西人,但常遇春、徐達、湯和等人都是鳳陽府人,是與朱元璋同鄉之人。 李善長是定遠人。 平日裡,淮西人輔佐朱元璋一致對外,然一旦坐下來,彼此之間總會懟幾句。 說白了,不過是文武之爭。 常遇春等武將看不上整日圍著朱元璋轉的李善長等人。 李善長亦覺得常遇春等人粗鄙不堪。 湯和哈哈一下,伸手止住常遇春,道:“遇春,莫要瞎胡鬧,君上讓咱們商議軍事,不可造次。通州之事,事關重大,若是商議不出來個所以然來,耽誤了軍務大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常遇春一愣,隨即悻悻說道:“俺又沒有胡鬧,俺就是想聽聽這廝說說漏洞到底是啥,有什麼可棘手的!” 湯和點頭,輕聲說道:“惟庸啊,你且說說此事有何漏洞,你可有解決之法?” 胡惟庸轉頭看了一眼李善長。 李善長輕輕點頭。 “咳咳,下官鬥膽,試問湯帥,方才相國說了,通州之事,可以賑濟為引,一者可平通州之災,安撫民眾,二者可亂興化等諸州縣,讓張士誠忙於安內,使其自亂陣腳,此計大妙!” “可糧食從哪裡來?” 說到這裡,胡惟庸聲音越來越大。 “敢問副將軍,此時軍中糧草儲備如何?能拿出多少糧食賑濟通州?” 常遇春一愣,皺眉無語。 胡惟庸看著殿中眾人,“計策是好計策,但若是拿不出糧食來的話......恕在下大膽,這計策就是一條無用的計策!” 話,很狠。 甚至是不留情麵。 但在場的人卻無人反駁,常遇春都沒有吭氣。 半晌,徐達說道:“的確如此,糧草,是一個大問題。” “一年之內,若是無法實施這計劃,就沒有機會了!” 張士誠兵敗通州,退守興化等地。 若是不能趁著災情爭取民心,拖到一年後。 即便是有糧食,怕是活著的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那時候,張士誠就能安心穩住興化等江北之地。 若想攻下,必然又是一番血戰! 一旁的劉伯溫一直沒有說話。 常遇春忍不住問道:“軍師,你就沒有辦法嗎?” 劉伯溫嗬嗬一笑,道:“辦法肯定是有的,在下以為,若是此計無法實施,君上也不會讓咱們商議了。” 常遇春揉著腦袋,“君上曾誇咱老常最近長進了不少,可現在怎麼一點都不明白呢?” 李善長輕聲說道:“軍師所言不錯,的確有辦法解決,君上怎麼可能讓咱們做無用的事呢!” 胡惟庸愣了一下,“相國,當真有辦法?要實施這計劃,最關鍵的就是糧食,可現在咱們從哪裡變出來那麼多的糧食啊!” 常遇春也好奇地看著李善長。 李善長轉頭看著徐達,道:“前日大將軍陪同君上去了一次小香居,不是麼?” 徐達嗬嗬一笑,道:“的確如此。” 李善長皺著眉頭說道:“既然大將軍去了,怎會不知君上此計的可行性?” 徐達搖頭說道:“君上的心思,我不敢揣測,也不知道君上有何安排;不過,隻要君上一聲令下,咱徐達必然如臂指使;想來,君上是將計劃說給了相國,相國也應該是明白的,故而咱也用不著多想,等相國有了決斷君上有了軍命,咱聽命行事!” 劉伯溫低著頭微笑,似乎置身事外。 李善長嘆了一口氣,道:“的確有解決的辦法,副將軍,你可知道小香居是何處?” 常遇春一愣,道:“自然知道,住的是那陳友諒的兒子,陳理那小子,嘿嘿,當初還是咱從武昌帶回來的,怎會不知?!” 李善長點頭道:“對,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陳理身上!” “什麼?” 常遇春大驚! 除了李善長和徐達二人外,包括劉伯溫、胡惟庸等人亦是不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臉現迷茫。 陳理? 一個敗軍之主,軟禁起來的孩童,他能解決這天大的事? “開什麼玩笑,一個十多歲的小屁孩,他能解決糧草的問題?”常遇春連連搖頭。 李善長一笑,“將軍不信?那咱們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若是陳理不過是稚子之言亂吹,那老夫他日就在醉春樓擺下一桌宴席向常將軍賠罪,亦向君上請罪;可如果陳理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日收復興化之後,將軍同樣擺下一桌宴席,不必向老夫說什麼,隻需拜謝陳理便可!” 常遇春一愣。 臉色漲紅! 開玩笑! 讓他一個大將軍,去跟一個十四歲的孩童行大禮拜謝? 更何況那孩童還是自己親手捉回來的俘虜!!! 胡惟庸嗬嗬笑道:“善,副將軍可敢打賭?” 常遇春見胡惟庸如此,猛然醒悟過來。 這是二人在激自己! 若自己說不賭,定然會被他們說是對君上的計策沒有信心,故而對陳理能否解決糧草問題漠不關心! 若自己賭......可這賭注也太他娘的膈應人了! “好,我賭,我就不信那小子有這本事!” 李善長一捋胡須,輕笑了一聲。 胡惟庸亦是臉帶微笑。 劉伯溫皺眉沉思。 而徐達和湯和等人卻是一臉的凝重。 正在小香居曬太陽的陳理還不知道。 本是一場無關自己的爭鋒,自己卻莫名成了局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