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見關羽(1 / 1)

第三天一早,張揚看到關府正門洞開,他讓看守的軍士退後,看著張毅和張南在前麵騎著馬,後麵跟著一輛馬車,後麵還跟著八名士兵,張南對他橫眉怒目,張毅倒是對他笑著拱了拱手,張揚趕忙上前拱手:“大都督有令,讓我送先生一行出城!”   接著,張毅一行人跟著張揚出了荊州城門,在城下駐足。張揚交給張毅一個令牌,說道:“這是我軍通行令牌,持此在荊州境內可暢通無阻。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再遠送。”   說著回城去了。   張毅舉目四望,此時的荊州城外遠不像後世那樣繁華,加上是冬天,一片蕭索之色,他想像眾多先輩們吟一首詩,但看看周圍估計也就隻有張南能聽到,都不知道張南認不認識字,一下子趣味索然。他對張南說:“走吧,張將軍。”   張南卻是在回頭看著城門上的荊州二字,聽到張毅的招呼,他恍然驚醒,也策馬跟了上去。   走了大約十裡,張毅遠遠看到路邊有一個亭子,想來這就是古人送別的長亭,亭子邊栓了幾匹馬,其中一匹格外雄壯,且顏色赤紅,張毅心中明白,這就是名震天下的馬中赤兔。他對張南道:想必關將軍就在亭中。   張南聽了渾身一震,他沒有張毅那樣的眼力,但知道關羽要等也多半在離城池最近的長亭相候,一時間這個粗疏的漢子臉上表情變換數次,但是手下卻下意識地使力,策馬直沖到亭邊,滾鞍下馬,朝著亭中一個人跪倒哭訴:“君候!張南有愧,不能保全荊州!”   那人正是關羽,他在麥城小路被吳軍所擒,和關平關在一處,雖然他知道孫權不太可能會殺他,但想來囚禁自己和兄長漢中王換取好處也是必然,丟了荊州已經讓他無顏麵對兄長,再讓兄長以利贖自己回去他更是萬萬不能接受,然而就在他準備尋機自殺之際,諸葛瑾卻帶人來將他單獨放走,關羽不知何意,諸葛瑾卻說“吳候寬大,不願擅殺故人,但也不願再見雲長,免得相看兩厭,留下關平在東吳,願雲長能回去力勸漢中王摒棄前嫌,依然共抗曹魏”   關羽卻是不信,不過諸葛瑾也不肯細說,就隻派了一個校尉領一隊親衛,將他帶到荊州城外的長亭。到了長亭,更是把赤兔和青龍偃月刀全都奉還,並說讓關羽在此等候,吳候也會將荊州城內關府家人放出,到時候可以一起回西蜀。張南哭拜在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長亭等了半個多時辰了。   關羽將張南扶起,慘笑道;“荊州有失,罪全在我一人,你能在破城之時仍幫關某守護家小,謝你還來不及,又何言怪罪!”   車裡的關銀屏這時也跌跌撞撞地下車,看到自己父親右臂帶傷,須發半白,和之前意氣風發的漢壽亭侯簡直是判若兩人。想到他們父女差點天人相隔,關銀屏哭叫一聲,撲進關羽的懷抱,嚎啕大哭起來。   旁邊校尉模樣的人等到關銀屏平靜下來,才對關羽說:“君候,那我們就此一別,希望沒有再見之日!”正是押送關羽到這裡的吳軍校尉。   關羽一手輕撫關銀屏的秀發,一手對他們招了招,那吳軍校尉自己去了。   這時張毅也上前見禮:“小子張毅,見過君候!”   關羽一開始就看到和張南一起策馬並行的張毅,這個年輕人還騎著自己府中的馬,他心裡疑惑,現在才問了出來:“你是何人?”   “父親,此次家門保全,全賴張兄一人之功。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一邊走一邊說吧。”關銀屏總算哭夠了,對關羽說。   關羽畢竟有傷,關銀屏想讓他上車歇息,被他拒絕,執意策馬在前,關銀屏也在旁邊騎馬相隨,正要和關羽訴說前事種種,突然聽到身後有馬蹄聲由遠而近,疾馳而來。   張南下意識勒馬,讓軍士警戒,關羽卻沒緊張,他早已聽出來來人就隻有一騎,想必是過路之人。但看清來人時他卻有點驚訝,策馬向前,問道:“子瑜奔馳到此,可有見教?”   原來馬匹上的清瘦中年人就是諸葛瑾,諸葛亮的大哥。他勒住胯下馬匹,深深看了關羽一眼,突然揚鞭指向關羽道:“關羽匹夫,此前辱我主公,被我主生擒,可識得東吳天兵之威否?教你也知道以後莫要小覷我江東之人,日後若再興兵來犯,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以後也小心點!”   說罷,一拉馬頭,又轉頭策馬揚鞭而去,仿佛他跑到這裡,就是為了罵關羽這樣一句話。   策馬轉身的諸葛瑾心裡卻是緊張萬分:他本來不想和西川動起刀兵,聽到孫權要釋放關羽時才會主動請纓,希望關羽能念著江東之好,但沒想到回來時卻發現呂蒙麵見吳候,不願將關羽放出。然後私下竟和自己兒子商議要派人去截殺關羽,還好諸葛瑾在江東多年,耳目靈通,他萬萬不願意關羽死在東吳之地,然而又不能和呂蒙當麵決裂,隻能策馬來趕關羽,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   張南勃然變色就要追趕,張毅也一臉懵逼,關羽臉上卻一片沉思之色,看到張南策馬就要奔出,他叫道:“張南!”   “將軍,江東匹夫竟敢當麵辱罵於你,我定不與他乾休!”   “回來吧,趕路要緊。”   關羽對基層將領雖然說得上是親厚,但他治軍甚嚴,他隻是輕聲發話,張南就隻能憤憤不平地歸隊了。   關羽臉上卻滿是沉吟之色,又走了一會,他說道:“好了,在此歇息一陣吧!”   眾人下馬,在路邊圍坐一團,留下士兵在旁邊警戒。張毅看關羽沉吟了一路,問道:“君候可有什麼疑慮?”   關羽看著眼前的幾人:關銀屏、張毅、張南,慢慢點頭道:“是有點蹊蹺:君子交絕,不出惡聲;更何況子瑜這樣的忠厚長者,絕不會特意來口出惡言。他應該是想提醒我有危險,但吳候既然已經放了我,又怎麼會出爾反爾對我有所圖謀?”   “除非不是吳候,而是江東之人想對將軍不利!”張毅腦子轉的很快,接話道。而且他很快想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少都督。“應該就是呂蒙,雖然吳候想與漢中王結盟,但呂蒙一直都是主戰派,他必定不想看到孫劉兩家結盟。”   “呂蒙匹夫雖然對我敵意甚重,但他在江東沒有太大的根基,平時都是唯孫權馬首是瞻,就算對我有惡意,孫權都已經放了我,難道他們還敢自行出動軍隊截殺?”關羽說話時手撫長須,雖然此戰是被呂蒙所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事後他也知道了呂蒙的手段,對呂蒙的蔑視又加了一層,此時說起呂蒙和孫權的關係,就好像說一條狗沒有主人的允許必然不敢撲人一樣理所當然。   “我若是呂蒙,不須自己動手,隻要將君候被放的消息傳到北方,曹仁對君候可以說是又恨又怕,必定不會允許君候生歸西川!而且截殺君候可以栽贓給江東,到時候江東與西川必然再起刀兵,曹仁可以坐收漁利!呂蒙都不需要與曹仁結盟,隻要暗示手下的防線鬆動一截,甚至是隨便改變一下巡邏隊的規律,曹仁的小股騎兵就可以滲入進來,到時候呂蒙可以說下麵防守不利,就可以輕輕將自己摘出去。孫權此時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就算心中有懷疑也不會發作的。”   一行人聽到張毅的推斷,都為呂蒙的陰險震驚,唯獨關羽卻是第一次見張毅,不禁為他的眼光和心智暗暗叫好。   想到曹軍的騎兵之利,饒是關羽也忍不住有些變了臉色:曹魏占據北方,騎兵冠絕天下。自己如今右臂有傷,手下兵士更是大貓小貓三兩隻,正是虎落平陽。自己一人被殺倒也罷了,銀屏還隻是青春年少,卻要跟著自己身處險境,這怎麼能行!   他斬釘截鐵道:“這樣,我們就此分別,我一人走小路。銀屏你們拿著令牌走大路,遇到吳軍哨卡就把令牌給他看,務必將我們分頭走的消息傳出去,敵軍首要目標在我身上,應該沒有人會對你們下手。你們回去之後,要對我兄漢中王說:關羽慚愧,無言麵對兄長,望兄長不要怒而興兵,以復興漢室為重,關羽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