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把碗洗了,雖然他也不知道洗碗代表著什麼,但他第一次用能力,受他人給的標簽的影響,看著一池子碗就感覺不去洗自己渾身難受。 洗完碗他還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當然洗完就不困了,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除了思考房東先生的鈍感,他感覺有點意外,有點知道了什麼。 第二天起床發現兔子睡在自己身上,兩隻手都放在自己脖子上,但力氣太小沒有掐死自己。 早餐時間到了,房東先生敲響了他的門。 “你還是洗碗了,孩子。”他嘆了口氣,顯得太失望了。 “拉齊先生,不好意思,但是我實在沒忍住,您不會不讓我住了吧?” 房東先生抱著他的貓,進屋巡視了幾圈,那隻貓對他的態度完全改變了,對他伸起了舌頭,發出了哈氣的聲音。 “年輕人,雖然你沒有聽我的叮囑,但是你願意的話依然可以住這裡,但是……”他說完還是拿出一份早餐。 拉齊緩慢又沙啞的聲音現在對徐守來說宛如天籟,他出去確實沒有發現危險,但是沒有這裡也隻能睡大街,夜裡大街上有什麼可不好說。 “但是什麼?拉齊先生,您盡管說。” “你要付房費了年輕人,一個月一千塊。”拉齊先生抱著貓,佝僂著拄著拐杖走了出去,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上個月先欠著,下個月一起。唉,本來你不洗碗我就不收房費了。” 門關上了,他臨走時徐守看著對麵的房間,也很亂。 這個老人身上有太多奇怪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提不起興趣去想,好像忽略他也沒關係一樣。 “怪事,不洗碗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了?”徐守沒有再想,他吃完早飯,出去找工作去了,帶著兔子。 廢城區的爛尾樓中,一名狙擊手和他的觀察者正在密切監視那唯一亮燈的樓房,他身著水泥顏色的迷彩服,頭和槍上都掛著偽裝。 此刻,一個清晨,他趴在槍前,蒙蒙睡去。 “錘子別睡了,錘子——目標出現了。” 被搭檔喊醒,他第一時間控製住槍,狙擊鏡裡麵出現那幢小樓,一個青年正緩緩下樓,走出了建築物。 “鎖定了,但是這不是目標吧?斧頭?” “鱉說話,正在請示領導。” 錘子緊盯著走上街道的目標,幾分鐘後他的射擊窗口就會被遮蔽,然而斧頭那邊,身著西裝的領導也犯了難。 “儀器沒有顯示擾動,他是個人,但是為什麼,那個怪物沒有殺他?”領導是個中年男人,像是隨便一個互聯網公司拎出來的社畜,大腹便便,發量稀少。“標記這個男人。” 但是他低沉的聲音牽動著整個特別行動小組的心。 此時,不同角度的數名狙擊手都在嚴陣以待,因為這地方基本上就是無人區,所以火炮和導彈甚至都可以上,隨時洗地。 稍遠一點,一位外麵淺綠色風衣,裡麵卻是紫色洛麗塔的婦人也在觀望這裡,他身後是一位忙碌的刀疤臉和一位鬼火少年。 刀疤臉在忙著撕扯自己的衣服,姿態做作,鬼火少年一頭黃毛,看著刀疤臉大聲嘲笑。 “別吵,目標好像丟了,打不起來了,聯係下老板。” 婦人眼中是魅惑的紫色,用的則是大號的天文望遠鏡。 領導這邊,正在進行一個線上會議,討論誰敢上去按住這小子。 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變身,但是至少要抓住審問一些事情。 “錘子,斧頭你們倆離得最近,級別也夠,上去抓捕一下吧。” “別呀,我還年輕,家裡還有老爹呢。”錘子一臉不願意,但斧頭已經放下觀察的儀器跳了下去。 “這是十三樓啊,斧頭。”錘子一臉無奈:“你能這樣下,但是我不可以啊。” 一雙翅膀盤旋回來,揪著他下了樓。 徐守之前出去觀察這個世界的時候撿到一張地圖,是圓形的,他根據路上殘破的路標認出了這裡的位置。 “這是華陽路,按這個地圖,往北三公裡才是新城區,原來我一直都走錯了。我之前在往南走,都快到地鐵邊緣了。” 徐守終於弄明白這個世界的排布,地圖上甚至有地鐵口和居民小區。 “看來跟之前的世界也差不多嘛,可惜我不能坐地鐵……” 身後,一雙翅膀悄無聲息的落下,兩個人都在心裡默念:“正常人,正常人,他肯定很正常。” 當徐守察覺到了身後有人時,自己已經被撲倒了。 “是正常人,小兄弟,你嚇死我了。”錘子捏著徐守的臉一陣擺弄,就差親上去了。 “別放鬆警惕。”雖然耳麥裡麵傳來領導命令的聲音,但是所有人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兔子被丟在一邊,一動不動,像個毛絨玩具。 “你們誰啊?你才嚇死我了。”徐守這麼久第一次見正常人,有點不適應了。 “警……察,對,我們是警察。”斧頭強行的一本正經讓他顯得比徐守還要局促,但是還是強行解釋了身份。 “對對對,我們都是警察,看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上來問一下。” 鬼才會相信,你們倆哪一點像警察了,兩個身上都是迷彩服,耳朵上還掛著耳麥,就是胸前統一的標準讓徐守稍微安心了一點,至少他們倆都是正常人,而且還有組織,沒什麼惡意。 可能這個世界的警察就是這樣的吧,徐守不知道的是,幾分鐘前這兩位“警察”還在想著要不要先給他一槍防止意外。 “那警察同誌,我沒有在城裡生活過,你們可以幫我辦理一下戶籍嗎?”徐守緩了一下才站起來問,剛才摔的有點重了。 “戶籍?哦哦哦,居住證明是吧,我們馬上問一下,你跟我們走吧。”錘子顯然比他旁邊的斧頭腦袋靈活的多,回答問題不帶延遲的,很快就溝通完畢了。 錘子讓斧頭去把車開過來,兩個人在這裡等他,轉身之後,徐守看著斧頭背後兩個發黑大洞發愣:“你們的製服,呃,好有特點呀。” “他嫌熱,你別管他,他這個人腦子一根筋的,軸的很。”錘子在疑惑的眼神中跟徐守閑談,他的心情放鬆的多。 “我聽得見。”耳麥裡麵傳來斧頭沒有感情的聲音。 坐在車上,徐守之前就感覺自己身上的標簽在反復橫跳,他早就知道有人接近了自己,但還沒等他反應自己就被撲倒了,標簽也穩定下來,自己才沒有像兔子之前一樣變成惡魔。 現在這兩個人一確認自己確實是人類,他們就停止了對他的想象,並給他貼了一個正常人和失落者的標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徐守大概率也知道了什麼。 至於標簽嘛,魔鬼的能力之一,或者說現在是他的能力之一,會按照他人的想象來改變身體結構,改變的程度來自人的想象力供應。 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很麻木,就比如眼前的兩位“警官”,他們在給自己打上“失落者”的標簽後就停止了想象,就像觸碰到什麼禁忌一樣。 徐守不知道的是,他倆是真不敢想,都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 這種能力非常不可控,就比如他現在,本就不健壯的身體在眼前人的想象中更加瘦弱。 但這個明顯不是戶籍警官的人還是拍下他的照片,為他準備了一張臨時證明。 一進來這個地方就有十幾臺機器同時對準他,將他全身上下所有地方全掃描了個遍。 這是這一排的第一個房間,整個建築像一棟埋入地下的教學樓。 然後一位身穿黑色風衣,掛著警官牌子的女士帶著他來到一個房間盤問。 “名字?” “徐守。” “從哪來的?” “忘記了。” “……” “所以你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除了在一個房東那裡住了一個月?” “大概就是這樣。”徐守也很無辜,他明顯不知道該瞎編些什麼,比如從小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住在廢墟裡撿垃圾為生之類的,但他並不了解這個世界,他知道言多必失。 “看來確定你是失落者了。”女警官仔細翻看他的資料,得出這麼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