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不容易在垃圾站就是廢話,拿著廢話套近乎實在有些看不起人。 再說了,這話從城裡的安保隊長口裡說出來,怎麼看都有些搞笑。 難不成堂堂安保隊長也和他一樣朝不保夕的在廢墟中找食? 不多久運輸車就停在了城內,收回沒有再沾血的古董刀,辛巳一點也沒收斂他的失望,搞得獨臂的莫老酋汗如雨下,時不時拿手摸著自己先前差點要挨刀的脖子。 莫老酋那句活著不容易自然是有感而發的,一個來歷不明的異種如今掌握著他的生死,如何能讓他不慌。 看對方如今的神情,說不得無論自己如何最後也難逃一個死字。 就這麼交待了,雖然也不是怎麼糟糕的結局,但多少有些心有不甘啊。 他這輩子做了那麼多孽拚了那麼多次命,可不是為了這般潦草的收場。 結果,辛巳突然呲著尖牙朝著趙小海感慨道,“同樣是一個地方的人,為什麼這位就比你們要識時務,說去找油就乖乖的送了些油回來。” 趙小海看了一眼不再狀態中的的莫老酋,沒有辯解。 識時務又如何,還不是少了條胳膊,反倒是不識時務的他和趙小月卻因禍得福,得以有機會離開與世隔絕的垃圾站。 不過,好像也不能高興的太早,天知道這個一次性的大火箭最終會否讓他殞命在無盡的深空之中。 猶豫了一番,趙小海最終還是沒開口,相信傻帽不會傻到陪他去找死。 莫老酋帶來的燃料雖然不多,但畢竟是件好事。 心情原本就不錯的辛巳決定在離開這鬼地方前獎勵一番識時務的莫老酋,輕輕一拳砸在了毫無防備的莫老酋的腦門上。 當然了,即便莫老酋有所防備也是一樣的,這一拳很有講究,不致死卻能讓人失憶。 保管莫老酋記不起來最近發生的任何事情,而且還是永遠。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麼?”趙小海的不為所動,讓辛巳很不是滋味,雖然他也沒有炫耀的意思,但是趙小海的表現太過於老成了。 聳了聳肩,趙小海無奈地道:“和我無關,我為什麼要問。” 又加裝了些許燃料的飛行器噴著橘紅色的尾焰升空,帶著轟鳴聲穿透了垃圾站那沒有一根鳥毛的天空,最終到了死寂的深空中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飄蕩之旅。 腳下是依舊灰蒙蒙透著白光的垃圾站,其上則是遙遠的星辰發出的點點亮光。 遙遠的繁星或許能讓人聯想,但不堪的垃圾站用自身證明了會發光的星辰最終會是何等的醜陋。 如是一想,對趙小海來說深空中的景象一點也不美了,尤其是窩在逼仄的飛行器座艙內的同時還得麵對非人的傻帽時不時地沖他傻笑。 傻帽在笑什麼,趙小海無從得知也不想知道,他隻想知道,他們是否有所謂目的地。 “安啦,有我在,你怕什麼?”辛巳看出了趙小海的擔憂,拍著滿是鱗甲的胸脯安慰道,“即便要死,也是我陪著你一起上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小海又能說什麼。 然而,最終會碰到誰呢? 這個問題,趙小海沒問,但辛巳還是自然而然地想起來了。 隻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會倒黴的撞上會要他命的清洗隊以及首南人。 等待往往意味著沒事乾,所以,辛巳和趙小海兩看相厭後,隻得把視線投向艙外的深空。 深空猶如浩瀚的大洋,這是很古早的一種比喻,在當下其實已經不流行了。 這倒不是說大洋不貼切,而是大部分人壓根沒親眼見過無邊無際的海洋,反倒對深空是習以為常的。 除了垃圾站這種特除情況,幾乎所有人都是要在深空種度過大量時間,看久了反倒視而不見了。 也許有一天當他們親自見到大洋,才會發出感慨,大洋浩瀚宛如深空。 如今,玉山艦上的新晉帝國都尉趙子才,看著艙外一成不變的深空,唯一的感受就是無聊。 帝國第三艦隊突擊首南的軍事行動已經持續了半個月,而艦隊總部依舊沒有下達命令讓他的玉山艦支援作戰的命令,因此玉山艦隻能按照原計劃進行後方巡視,避免其他勢力借機生亂。 作為帝國最年輕的都尉之一,趙子才自然是想去見識一下首南那批頑固派的厲害,可惜軍令如山,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巡視任務也沒啥可說的,雖然之前有發現原初清洗隊在附近活動的蹤跡,但那幫烏合之眾哪敢麵對帝國的軍艦,眼下早跑遠躲起來了。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以致於趙子才都有抗命參戰的念頭了。 不過思來想去後,趙子才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他還年輕,總有機會能和首南人大戰一場,操之過急反而不美。 巡視就巡視,隻要不出紕漏一樣能攢資歷,相較於如今隻指揮一艘軍艦去參戰,不如將來指揮一整個艦隊來的爽快。 正在年輕的帝國都尉站在戰艦指揮島上意淫時,情報校尉司馬星雲用刻意的咳嗽聲提醒著自己的長官出了點小狀況。 “抱歉!”年輕氣盛的帝國都尉還是很有禮貌的,鄭重其事的躬身表示自己的歉意,隨即又一臉嚴肅的問道:“有什麼發現麼?” 司馬星雲其實比趙子才大了一輪,但軍中不論年紀,隻看軍階,所以她還是有些意外長官對自己的態度。 不過還是正事要緊,受寵若驚的司馬校尉隨即沉聲解釋道:“報告都尉,艦橋方麵剛才捕獲到一駕簡陋的漂浮飛行器,裡麵有兩位幸存者,其中一人沒有任何身份信息,而另一人則是已經上了帝國通緝令的重型逃犯辛巳。” “還有這等好事?”本來還有些自責失態的趙子才瞬間舒展開了麵容,帝國通緝令上的重型逃犯那可是有份量很重的賞格的,即便不能折算成軍功,那也是好大一筆錢,容不得他不樂開了懷。 確實,他是帝國最年輕的都尉,但可惜他出身不好,一直都缺錢,而帝國歷來的規矩是隻要進入國家公職機構,就別想著有錢。 這下好了,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當個富哥了。 然而,趙子才還是察覺到了司馬星雲的異常,站在邊上雖然是在附和上官陪笑,但那笑容卻異常的僵硬,把個本來還算靚麗的麵容給弄得沒法看了。 止住了笑意,趙子才點了點頭,示意司馬星雲繼續。 “是這樣的長官,為了避免出現錯漏,我把該重刑犯的身份放在了軍方係統裡核查了一下,結果卻發現他的原名叫周遠,是上一任帝國大都督的親孫子。” 此話一出,趙子才就知道自己當富哥的美夢泡湯了,上一任帝國大都督周放雖然最終背上了叛國罪被流放了,但是帝國軍方總部的大廳裡,依舊有周放的畫像,也就是說軍方內部是不認同當年的審判的,這樣一來,自己拿著大都督的親孫子去領賞隻怕是找死了。 看了一眼一雙手搓來搓去無處安放的司馬星雲,趙子才嘆了口氣,給出了長官的指示:“先好生招待著吧,問問他想去那,回頭送他一程就是了,另外一位也一並放了,這年頭,沒身份的人十有八九也是麻煩,你說是不是。至於航行日誌,你該怎麼寫就怎麼寫。” 送走了司馬星雲,趙子才心情其實是很不錯的。 雖然沒拿到賞金,但是一樣讓他得了好處。 他憑著優異的成績直接從武備堂學員晉升為帝國都尉,但是依舊限於沒有關係在坐著冷板凳,不然也不可能跑來巡視。 這下好了,就憑著自己冒著被刑獄司問罪的風險替周放的親孫子打馬虎眼的事跡,軍方的老人怎麼也得補償一下他吧。 不過,他和周放親孫子的關係也到此為止,至少,現在他是不會去和對方見麵的,交給司馬星雲去打點就是了。 在深空中飄了半個月就被人救起來,這是辛巳沒有預料到的。 先前,他確實安慰過趙小海別怕,但是說老實話,他是想不到能這麼走運的,事實上,他打算飄個一年半載的。 其他人可能扛不住,但他不是,他可是被深度改造的原初青聖。 而趙小海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也就那小子傻,真以為他能輕而易舉的把卸下來的胳膊腿接上去,怎麼可能,他隻是個改造人又不是什麼醫療器。 不過嘛,被帝國的軍人給救下確實是始料不及的。 悔不當初也罷,認命也好,辛巳知道自己要倒血黴了。 誰他媽能想到,帝國的人能跑到首南附近來做妖了。 難道,是開戰了? 思來想去這是唯一的解釋,隻不過雙方都是狗,咬個兩敗俱傷才好。 司馬星雲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辛巳眼裡如何不堪,她這次過來就是按照都尉的吩咐來問問辛巳想去哪。 當然了,她也不會多事的去打探為何辛巳會淪落至此,靠著一個簡陋的飛行器在深空中飄蕩。 “我們都尉想問問你們打算去哪,如果順路的話可以直接送你們一程。”司馬星雲變現的很和善,和趙子才不同,她是發自內心的,帝國姑父了大都督,但她不想辜負了大都督的後代,事實上之前她撒了謊。 早在吧辛巳的身份放進軍方係統之前,她就知道了辛巳的身份非比尋常,因為她本身就是當年那場動蕩的參與者,也因此,她一直處在玉山艦的情報官的職位上不得晉升,甚至還要麵對一個剛出學校的都尉,很顯然有人想羞辱她。 “當真?”辛巳摸不著頭腦了,自打他爺爺出事後,他可再也沒見過這麼通情達理的帝國人了,尤其還是帝國軍人。 “相信你也了解,帝國軍方從來不屑套話,所以,我自然說的是真話。” “這倒也是,”想到帝國軍方嚴刑拷打的手段辛巳不由打起了寒顫,那滋味可不好受,尤其他當年還沒改造。 等了半天,辛巳還是不說自己要去哪,對此司馬星雲也是愛莫能助,誰叫帝國給辛巳的傷害太深了呢。 “你和他是一起的吧,你能和姐姐說說你們要去哪麼?”退而求其次,司馬星雲轉向了登艦後一直所在辛巳背後的趙小海身上。 如都尉所說,沒有身份十有八九就是麻煩,不過再麻煩應該也麻煩不過身世坎坷以至於都心性扭曲的辛巳了。 結果司馬星雲看走眼了,被問話的趙小海皺著眉頭回應道:“你比我大多了,我姐姐可沒你那麼老。” 趙小海說的是實話,他這一輩子就一個姐姐,那就是杜小月,眼前這位可不是。 司馬星雲瞬間臉黑,一副要打人的模樣,她隻是年紀大一點,和老可不沾邊。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這麼嘴臭。 “哈哈哈哈!”邊上的辛巳直接笑地開始捶墻頓地,臨了還補了一刀,“你氣什麼啊,小孩子雖然不懂事,但也沒說謊啊。” “我當然生氣了,氣你的不知好歹,除非你想跟著我們回帝國。”撩完話,司馬星雲離開了房間。 辛巳二人不信任她的話,她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回頭找個合適的地方送走就是了,至少她問心無愧。 待沒有外人,趙小海終於按捺不住了,“我們到底要去哪?這些人會放我們走麼?可是他們又為什麼要救我們。” 原先還吐槽趙小海過於老成的辛巳兩眼一翻,直接躺在了床上,“你問我,我又問誰去?沒丟了小命你就偷著樂吧。” 說歸說,事實上辛巳已經有了主意,原先他想帶趙小海去某個三不管的地方做一次檢查,如今既然落在帝國軍方手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帝國更省事。 如今這世上,如果要論基因改造技術,帝國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而且,他也在外麵流浪夠了,是該回去算算賬了。 他或許瘋了點,但可不傻,剛才那女軍官的表現分明就是想賣她好,不想把他交給刑獄司,至於原因麼他也門清。 當年要不是軍方有人暗中幫忙,他怎麼可能從帝國跑出來,這一次他不準備跑了,而是要回去。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得先確定有沒有開戰,戰事一起對他而言就是渾水摸魚的最好時機。 首南前哨站曾經是共和國的邊疆哨所,如今卻成了共和國碩果僅存的據點。 當然了,時移世易,如今的首南人也不會懷念昔日的共和國。 假如昔日的人類第一大國沒有各種內憂頑疾,也不可能分崩離析,讓後來的星漢帝國蠶食殆盡的可能, 然而,如今,帝國不遠萬裡的來襲也沒有嚇到首南人,確實,首南基本禁製了基因改造技術,但是科技不局限於基因改造,而戰爭也不隻依賴技術。 更何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首南前哨站本身並不是什麼天體,純粹就是人造的一個行星堡壘,一開始就有防範其他星際文明進犯的能力。 部署的機械智能軍事力量,事實上甚至能直接威脅到看起來如日中天的星漢帝國,而這也是帝國主動來襲的主要原因。 在帝國高層看來,被動防禦,永遠比不上主動出擊。 可惜,短短半個月時間,帝國第三艦隊就被首南的智械部隊給打殘了,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戰局卻僵持住了。 首南的最高行政長官並非是昔日共和國內的總統,而是原先首南的哨所指揮官,方海。 戰事告一段落後,哨所指揮方海這才開始翻看其他政務,隻不過仍舊處在戰時的他隻能待在堡壘深處的辦公室內,抬眼望去隻有各種電子屏幕,而看不到一點星空。 壓抑的環境中辦公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但是方海還是對著一則文書報告挑起了眉毛。 一艘栽有元智係統的小型穿梭艇帶著一位身份信息全無的女孩停靠在了口岸上,而經過問詢後,女孩可能來自已經失去聯係數百年的另一座人造堡壘,也就是首南前哨站的備用堡壘玄鳥三十七號。 和任何歷史上的國家乃至王朝一樣,首南最大的問題就是自身,而作為人造堡壘不可避免的會有構造老化的問題,於是當年共和國打造出了玄鳥三十七號作為備用,隻是很可惜,原初改造計劃帶來的動亂讓本就處於機密狀態的玄鳥三十七號徹底失聯了。 驚喜之餘,方海憤怒了,這麼至關重要的消息,為什麼沒有人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