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機共存靈魂永生(1 / 1)

在地球的另一頭,米國卡利福尼亞州灣區往北三十英裡的一個叫聖提諾的小鎮。   眼前有一座不起眼的土色大樓,大樓呈簡單的立方體造型,旁邊不遠處有一個都鐸風格的三層小樓,有了它的襯托,土色大樓顯得巍峨了許多。樓頂部上家公司的logo還沒有拆除,是一個傻大黑粗的人形機器人造型,下邊是英文:Bitman(字節俠)。   這棟樓原本是一家中等規模的互聯網科技公司,主營一款兼具社交功能的即時通訊app,自從創始人嗑藥出車禍後,公司一度瀕臨破產,兩年前被行事低調的華裔科學家蘇敏買下了。   走近了看才發現這棟樓真的很大,地上有六層,每層的層高有六米多。   地下有三層,三層全是巨型服務器的機房。那裡整齊密集地排列著數千臺巨型服務器、存儲設備以及交換機等各種設備,即便早就換成了最先進的耐高溫機櫃,每一層機房還是配置了特製的水冷溫度調節係統,該係統可以精確做到給機房任意一臺有編號的設備進行溫度調節。   此外,機房每一層都配備了幾十個不同類型的智能機器人,它們分工明確,各自負責不同設備的日常維護。   機房內各種信號燈閃耀著不同亮度和顏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像鮮活的生命一樣躍動,像此時夜空中的銀河一樣璀璨。   大樓第五層有一間恒溫恒濕實驗室,能看到一副特製的病床上麵躺著一個人,病床一側大大小小擺放著十幾塊顯示屏,擔架的另一側是各種連接身體的密密麻麻的線路、一些管狀物和兩個機械臂,靠墻有一個巨大的儲物架,上麵擺放著各種物品、不知名的器皿和機器,看起來有的機器正在運行中。   散落在地上的同樣是大大小小各種不同形狀的儀器,它們中間最顯眼的是一個外形像大型牧羊犬的機器人,懸在病床上方的兩個機械臂就是機器人伸出來的。   光線是從十幾塊閃爍的屏幕發出的,借助微弱的光,可以看到躺在擔架上的是一個極度瘦弱的軀體,透過氧氣麵罩能看到一根纖細的鼻飼管通往鼻腔,鼻翼尚有一點血色,身體的皮膚卻白得嚇人,如果不是緩慢起伏的胸部,和一具屍體也沒有什麼區別。   軀體腦袋上套著一個看起來又大又笨重的“頭盔”,這是一臺綜合了腦電波采集功能和高頻數字腦電圖生成功能的儀器。“頭盔”的最外層伸出的成千上萬根像頭發絲一樣的細線從病床上垂下來,一直連接到一臺巨大的腦電波轉換器,這臺轉化器有一個標準集裝箱那麼大,無數的頭發絲連在了“集裝箱”的正麵,在閃耀的微光下看,仿佛大腦是一個光源,光線穿透了頭盔照射在一堵墻上。   轉換器兩側密密麻麻的指示燈顯示它正在滿負荷運轉。   輸入的腦電波先被放大,然後以毫秒為單位進行子波劃分,每個單位子波的幅值和長度各自進行編碼然後組合在一起,再編製成二進製電信號輸出,連接轉換器輸出端的是分布在各個樓層的幾十臺中型計算機為主的三十五個獨立的無頭計算機係統。   現在是米國太平洋時間淩晨一點,躺在病床上的是年僅35歲的美籍華裔科學家蘇敏。   兩年前她把這裡買了下來,她看重這裡的硬件設施和地理位置,這裡簡直像是專門為她的科學探索而建立的一樣。   前後用了兩年的時間,她把這裡改造成了一個完美的秘密科研基地。   起初,她需要幾個助手和一些專業團隊幫助她進行改造的工作,到了後期她把所有的合作夥伴都遣散了,設備改造完成以後,她要開始實施計劃中最後也是最核心的部分,這一部分必須建立在絕對保密的基礎上,絕不能讓她以外的第二個人知道。   她的右手食指突然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點蘇醒的跡象,地上那隻形狀像牧羊犬的機器人把機械臂縮了下去後移動到病床的一端開始操作,病床整體慢慢升高然後靜止了,頭部一端繼續抬升,蘇敏的上半身緩緩抬高,然而隨著擔架的抬升巨大的疼痛從全身各處匯聚到她的大腦,神經係統還很靈敏,感覺腦子快要炸開一樣難受。   機器狗馬上把擔架放下來,又快速移動到儲物架取了東西重新回到病床旁,一支注射劑已經被固定在一隻機械臂上,另一隻機械臂拔掉針套緩緩抵近她的脖子,兩束亮光照在靜脈的位置,用了三秒時間定位完成,然後刺了下去,一毫克的芬太尼進入了她的血液,幾乎同時,她感覺到那鋪天蓋地的疼痛像被水澆滅的火一樣消失了,她的神經終於舒緩了下來。   蘇敏隻是想最後再看一眼窗外的月亮,看來這個願望隻能放棄了,身體的機能退化得比預想的還要快。   她恨死了這副不爭氣的軀體。   自己這三十多年來承受過的病痛折磨比一般人幾輩子都要多。   她大腦中最早的記憶是醫生給她打針,雖然已經很模糊,但那種疼痛卻刻骨銘心。童年時期身體就很孱弱,免疫力奇差,各種病痛接連降臨在她身上,乙肝、支氣管炎、哮喘、胃潰瘍、腮腺炎以及各種不間斷的呼吸道疾病都經歷過,還有每年的季節性過敏……其中最恐怖的是牙疼,有時候會疼到滿地打滾生無可戀。   成年後貌似病魔沒有怎麼騷擾她,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和科研工作中。然而造化弄人,三年前一次體檢意外地發現白細胞奇高,隨後就確診了白血病。   從那以後,各種治療手段輪番在她身體上展開,無一例外都伴隨著對肉體的摧殘和靈魂的折磨,那些時光真是不堪回首。   記憶是痛苦的根源,尤其是痛苦的記憶。   存儲記憶的時候,她有想過把痛苦的那些部分刪除掉,可如果刪掉那還是完整的自己嗎?經過一番哲學層麵的思考,最終還是選擇了完整保留。   每次整理記憶的時候都會感慨一番,有生以來經歷的苦痛大部分都是來自肉體的,她的精神世界很富足,一生的境遇讓她感受到愛的強大力量,收獲的愛和付出的愛一起豐富了她的靈魂。   她有一個堅定的看法,她的軀體配不上她的靈魂,這個看法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形成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認知的累積,蘇敏進而認為在眼下這個技術爆炸、科技昌明的時代,大多數人類的肉體已經配不上他們的靈魂。   醫生說她的生命隻剩下兩年的時間,她開始了與時間的賽跑。如今兩年過去了,她的計劃在有序地完成,馬上就要進行最後的程序了。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去回顧毫無意義的往事了,想到馬上就要開啟新的征程,她有點興奮,她為這一天準備了好久,居然剛好趕在身體徹底枯竭前把一切都安排妥貼,這真是天意吧,東方文化中人們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就是最佳時候,她對自己的理論和所有的付出有信心,一切都會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   心跳開始加速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新的開始。一切都剛剛好,那就開始吧,她用意念發出指令。   矗立在一旁的巨型轉換器奮力處理著一整串承載了指令的大腦電活動,然後把轉換好的信息傳給某個樓層的一臺中型計算機上,以此臺計算機為樞紐,二進製的電信號被傳到三十五個獨立的無頭計算機係統中進行運算處理。   幾乎沒有延遲,獨立的三十五個係統作為一個整體發出裡程碑式的第一道指令,指令經過極短時間的計算核實後同時以無限信號的形式傳給實驗室擔架旁的機器人,機器人頭部的通信燈閃了閃,機械臂動了起來,開始了程序設定的標準操作。   它先關掉了輔助呼吸係統,摘掉了氧氣麵罩,然後把病床內嵌的微型血液透析機也關掉,最後把套在蘇敏頭上的“頭盔”進行無接觸分離,這些設備已經完成了它們的歷史使命,這之前進行過無數次的演練,都是為了確保這一次能順利完成。   就在機器人有條不紊地進行操作的時候,病床旁邊大大小小的屏幕上所有顯示生理指標的波浪線慢慢趨於平緩,隨即各種報警的嘟嘟聲響了起來,波浪線在報警聲中最終變成一條又一條直線,嘟嘟聲也逐漸消失。   機器人並沒有受到任何乾擾,它像一個專業的傭人一樣嫻熟地拆下連接在蘇敏身體上的各種儀器和電線以及導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把一切都整理好以後,病床下邊已經騰空了,變成一副擔架的樣子,高度也被調低,機器人推著擔架朝門的方向走去。   現在擔架上隻是一具沒有任何生命體征的肉體,看起來像一具裹了塑料薄膜的骷髏一樣可怕,頭發早就掉光了,所以腦袋上的皮膚和其餘位置一樣白的嚇人。   電子門用了三秒驗證,開啟以後機器人推著擔架經過走廊搭乘電梯下到地下三層,負三層有一個通道,從這個通道一直可以到達一個公寓的地下室,那個公寓就是大樓旁邊的小洋樓,也是蘇敏名下的房產。   等擔架最終到了公寓的臥室後,病床被安排妥帖,機器人終於完成了轉移任務,它沿著原路返回到恒溫恒濕室,程序階段性任務完成,它進入了兩個小時短暫休眠。休眠結束機器人程序又執行了兩個指令,一是激活係統發送了早已準備好的給蘇敏私人律師的一封郵件;二是自動撥了911急救電話,通話的音頻是蘇敏兩周前錄製好的。   十五分鐘以後一倆救護車趕到蘇敏公寓樓前,兩個穿製服的黑人按了半天門鈴沒有人回應,結果敲門的時候門自己開了。不多會倆人抬著擔架上了救護車,然後開走了。   此時是米國太平洋時間淩晨五點左右,在五樓那間恒溫恒濕實驗室,連接幾十臺主機係統的兩塊特製顯示屏突然閃了一下,亮度幾乎達到了顯示屏的極值,像是閃電劃過夜空一樣耀眼。   此時微弱的晨光掠過了地平線,沒有人知道,地球文明剛剛跨過了新的奇點,一個全新的世界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