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生敏銳地發現了什麼東西,隨後扛著攝影機走了進去。
店員看到人在采訪以後,本來睡眼惺惺的他瞬間便打起了精神,當明白來意以後,他指著旁邊的這個躺著的人。
“他每天都會來……”
“就在旁邊的辦公樓裡上班,他大概兩點左右下班的……”
“他房租到期了,房東要漲價,於是就放棄了續租,這一個月,他每天大概兩點半過來,買一份晚餐,也就是幾個流沙包,買完以後,吃了點東西,就這麼躺在桌上睡覺……”
“他大概會躺到早上五點鐘左右,等我這邊忙起來的時候,他又會回去繼續上班……”
“這一個月時間左右,都是這樣的……”
店員正在聊天的時候。
那位中年人突然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人尚未清醒,眼神依舊睡眼惺惺的沒什麼精神,嘴巴卻在咀嚼著沒有吃光的流沙包:“我馬上走,馬上走……”
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幕。
那人瞬間便清醒了,他下意識地將流沙包往後塞了塞,表情有些尷尬:“你們這是……啊,在采訪啊,這段能不能別拍進去?不體麵……”
林夏發現他並不是中年人。
他似乎是個青年,隻是,看起來稍微老成一些。
學生們走上前去跟這個人交流,然後意外地發現這個人居然是燕石化05屆的畢業生。
此時此刻的他顯得有些窘迫,好像大庭廣眾下被揭開了什麼東西,慌忙地到處躲閃著鏡頭,當得知可以打碼處理以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夏看著他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反復說著自己其實也並不是每天都跑到這裡睡覺,也說著其實自己賺的錢並不少,一個月工作的工資有七千多!
他不顧一切地維護著自己那可憐的尊嚴,努力表現出學長的風範,介紹著自己的公司。
但那些過去攝影的同學們卻非常沉默,已經沒了剛開始的嬉笑之意。
特別是扛著攝影機采訪的,曾經燕石化攝影社社長李忠何說話的聲音似乎也有些變了。
林夏全程都看在眼裡。
林夏從未見過淩晨四點鐘的夜晚,也從未見過一個人,為了省點房租,而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自小便是富家女,跟這些人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這樣的場景以往她聽都沒聽說過。
采訪完學長以後,那位學長用衣服遮了遮臉,也不要攝影社社長李忠何請他吃早飯,也不接煙,而是匆匆忙忙便跑了。
幾人走了出來,氣氛開始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們走在馬路上。
淩晨四點鐘左右的燕京馬路並不孤寂,反而很熱鬧。
紅綠燈邊上,站滿了人。
他們剛上班或剛下班。
他們腳步匆匆忙忙,像一隻隻大頭螞蟻,正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艱辛活著。
學生們看到了出租車上昏睡的司機……
看到街邊,有人拿著電話打著打著,突然猛地將電話摔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最後又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將手機撿起來,看還能不能打電話。
見能打電話的時候,便擦了擦眼淚,臉上露著笑容,繼續在電話裡解釋著什麼東西。
那一刻……
林夏感覺到眾生都在拚命地、努力地活著。
成年人的世界……
似乎沒有一樣是容易的。
跟著匆忙的腳步,他們走過了又一座天橋。
看到天橋上,流浪歌手們依舊在聲嘶力竭地唱著歌,唱著對生命的不屈服,唱著活著力量……
但行人匆匆,卻並未多少人駐足,仿佛他就是一個邊緣人物。
學生們扛著攝影機過去采訪。
流浪歌手很健談,見有人采訪自己後,他挺開心。
他介紹著自己名叫“阿K”,徽州那邊過來的,在燕京已經五年了。
五年的時間裡,端過盤子,做過酒吧駐唱,被人罵過癟三,也和流浪漢一樣在天橋下躺過,被蚊子咬滿了包……
他很樂觀。
他說著音樂就是他的生命,沒有音樂,就是沒有生命。
這是他的夢想!
但他越是樂觀,林夏就越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這個世界,渴望出頭,渴望成名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同樣堅持的人也不少……
可惜,大概幾千個,幾萬個,甚至幾十萬個裡麵,才能出現一個幸運兒。
在鏡頭前,他拚命地介紹著自己的新歌。
他從不稱呼自己為“流浪歌手”,他覺得自己是一個音樂人。
他在等機會,等一個能欣賞他的伯樂!
………………………………
學生們采訪完流浪歌手以後,在柯展翅的帶領下,走向了下一個地方。
流浪歌手並沒有認出柯展翅,隻是覺得柯展翅長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裡見到過。
當人漸漸離開以後,流浪歌手也不對這類的采訪抱有任何希望。
他接受過很多次類似的視頻采訪,但那些采訪都是不了了之……
他繼續抱著吉他,唱著無人問津的原創歌謠,聲嘶力竭地等待著下一個人的光顧。
就在前奏剛響起的時候……
他看到不遠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一個年輕人折返了回來。
還有一個戴著口罩,但從身材和皮膚來看,絕對是位美女的女孩子跟在年輕人的後麵。
“唱一唱,我聽一下。”年輕人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哥們你要點歌?”
“點!”
“什麼歌?”
“你的新歌……”
“《燕京夜》?”
“是!”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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